《徒留的齿痕》漾血寒

8、第八章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备受关注的英世新人挑战赛，20进10已有赛果。其中最令人期待的十强之一的知遥，发挥十分的糟，有三处忘词，两处走音，但在20强里音色仍是强者，进入了10强。现在网上和报纸上都是议论纷纷……”
　　女主持人有节奏的报道着，柳戈看向了正在餐厅吃饭的遥知，关上电视走了过去。
　　“我带你去散步！”
　　柳戈也没听遥知的意愿，便夺过她手中的筷子，把她拉出门外，同样的，离歌骑着脚踏车，遥知安静的坐在后面，骑得好快，快到没有看见已到家门前的何秋夕。只是一瞬，秋夕和遥知对了一眼，秋夕目送走柳戈，心中又是一阵痛。“柳画说你想见我，怎么可以，你又一次没有等我。为什么每一次与你都是失之交臂，擦身而过，到底是我来得太慢，还是你走得太快？”

　　“铛——铛——”公园的大钟敲了七下，已经是下午七点。遥知坐在枯树干上。有两棵树是一个月前下雨冲断的，正好在环绕公园的小河上做了一个通道，因为挺有意境，所以没有拆去。柳戈坐在遥知的旁边，却不像遥知那般赤着脚，柳戈不解的问：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光着脚？”
　　“习惯啊！”
　　遥知转头向柳戈一笑，柳戈直视着遥知的眼镜，面对柳戈认真的脸，遥知一时不知所措，停止了笑容。
　　“你为什么不上学啊？”
　　柳戈转移了话题，遥知向另一棵树上躺了过去，看着天，好一会儿才说：
　　“我啊，有钱的很，你不知道吗，我家有钱。”
　　遥知答非所问，柳戈没有松开。
　　“我要答案！”
　　“答案？简单的很，我父亲不许我去学校念书，只买了个名额，在家有老师教我各门功课，我只需参加期末考试就行了，没想到吧，我家这么有钱。”
　　遥知眨了一下眼，依旧望着天。
　　“我相信你一定会进三强的，那一次失手，你是故意的。”
　　“比较一下，你希望我和你姐谁得冠军？”
　　遥知歪着头，看向了柳戈一脸的为难。遥知不自觉的笑了，柳戈生硬的说：
　　“我…我希望是…我姐，姐她…努力了好久！”
　　柳戈说完，遥知便不再看他，她不知该说什么，她的努力又有谁知晓，突然羡慕起柳画，在家有弟弟支持，在圈里有萧生流，在同学里有何秋夕，在背后，还有一个爱慕他的宇文立秋，回忆，她又有谁呢，只剩宇文离冬一个人，心中最在乎的柳戈，心却不在她这边，可笑！
　　“你听着，是姜怜衣好听，还是姜遥知好听？诚实点！”
　　遥知转移话题，柳戈认真思考起来。
　　“怜衣好听！”
　　“可是，五岁以后我就改名了，因为我母亲叫余梦雪，而我却与母亲那么相似，都有那么一颗痣，遥知不是雪，为什么要有这句诗。”
　　柳戈听出了里面的故事，看着遥知面无表情，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你爸是爱你们的，父亲又不会害自己的女儿。”
　　“滚——”
　　遥知大声吼着，那声吼令柳戈为之一颤，从未见遥知这么动怒过，遥知坐了起来。
　　“你懂什么，当你的父亲整天疑神疑鬼的怀疑你母亲在外面有男人，自己的女儿验了两次DNA依旧不相信，还将妻子女儿封闭起来，不许与外界接触，你还会说那些毫无根据的话吗？什么血缘，什么亲情，都他妈的不是东西，靠不住，你装什么清高，你也不——”
　　还没说完，遥知便因为动作过大掉了下去，就在落下的时候，遥知想柳戈伸出了手，但柳戈没有抓住，这时一刀闪电划过，柳戈也跳了下去，伴随第二道闪电的划过，两人才从水中露出来，向岸边走去，两人都湿漉漉的，柳戈看着遥知从水中走向岸边，柳戈的手伸过去，遥知用力一巴掌，打在了柳戈的脸上。
　　“为什么每一次，你不拉住我！”
　　遥知埋怨着，刘海贴在脸上，朱砂痣露了出来，不知是泪还是水，黏了遥知一脸。
　　“对不起！”
　　柳戈低下了头，简单的几个字回应了遥知的心痛。
　　“或许我错了，在七年前我就错了！”
　　遥知转身离开了，开始还是走的，到后来变成了跑的，飞快离开了那个公园。过了好久，直到一个雷响起，才把他惊醒，扶起地上的脚踏车，向外跑去，除了公园门，柳戈才发现天早已黑了，没多想，开始蹬车，可在金野大道上，一辆尾随柳戈多时的黑色宝马，没有预兆的加速向他驶来，随着一声巨响，地上便血渍斑斑，那宝马转弯向另一个方向驶去，留下了一脸的笑容。雨水冲刷着马路，将血晕开，整条街上，只剩下一辆脚踏车的前轮，还在不停的转动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大雨倾盆，遥知再一次认清了自己，她已穷到只能回柳戈的家，到了门口，她停了下来，看着紧锁的门，她发现她并没有钥匙。一直以来柳戈都不曾给过她，只说钥匙全分完了，没多余的了。坐在门口，她绝望了。门“吱”的开了，仿佛开启了她的天堂，知道看清，她才明白，那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小戈没回来么？怎么淋这么湿。”
　　何秋夕温柔的关心着，遥知哭了，好久都没哭过的她哭了，哭的声音好大。
　　“他担心的是你，钥匙交给的是你，一直在他身边的是你，为什么对他而言什么都是你！我傻蛋，在他说没多余钥匙时，我就该明白，他没多余的位置给我，一个姐，一个你，那颗心早就没我的位置了，我那么野蛮不懂事，跟你比，鬼才会选我——”
　　泪水混着雨水一个劲的往下落。
　　“姜小姐，误会了吧，我比小戈…我比小戈大三岁呢！”
　　“虚伪！”
　　遥知用力甩了何秋夕一个耳光，遥知的目光，令何秋夕后退了几步，遥知咬着下唇。
　　“你装什么，去你的大三岁，你自己根本不在意的，不是么？不用装了，我败了，你防守去要吧，他是你的了！”
　　最后的几个字，遥知的声音已经颤抖了，秋夕抬头，盯着遥知，遥知咬着自己的手，血从唇间渗出。
　　“从今天起，那个齿痕我还他了，我们不再有瓜葛，永远…永远他柳戈就是你何秋夕的了，我，姜遥知，发誓！”
　　遥知离开了柳家，秋夕看着遥知还在流血的齿痕，那鲜红，刺痛了她的眼镜，像万千支利剑。
　　为什么在我眼中，他的心里只有你的位置，容不下我？？？

　　“秋头，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宇文老太太也不管立秋脸上的表情多么的想杀人，只是一把抱住了好久不见的二孙子，松开拥抱，老太太皱着眉看着立秋。
　　“秋头，怎么不高兴，是不是遥知没跟来的缘故。”
　　老太太自作聪明，这时走出一位女子，高贵典雅，长相是平凡的那种小家碧玉，却散发这气质。
　　“奶奶偏心，我不在也没见奶奶问过。”
　　“是春头媳妇儿啊，下次奶奶一定关心。”
　　这女子便是离冬的未婚妻——杨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杨雨兮，老太太又看向了立秋。
　　“好像从以前到现在，只有两个人叫奶奶。”
　　说完瞟了一眼立秋，立秋别过头，拳头紧紧的握着，伴着骨头的声音，立秋开口。
　　“奶奶！”
　　“好孙子，不过还是春头叫的好听。”
　　说完看向一边的离冬，离冬仍在微笑，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在看向立秋，那眼神足有零下20度。
　　“秋头，你这样不行，学学你大哥，笑一笑。十多年来，奶奶教你笑！”
　　老太太伸出两个食指，同时抵在了立秋的嘴角上，用力向上一提，嘴巴出现了一个弧度，仿佛笑了，但配合上那杀人的眼神，真令人消受不起。
　　“这才漂亮！”
　　老太太得意的说，又看向离冬。
　　“春头，你回去浩浩教弟弟笑，听到没？”
　　“我尽力，奶奶。”
　　离冬笑得更加无害，立秋却用那杀人目光，死死盯着与离冬站在一起的父母和离冬，而被那三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向立秋一笑，那笑容仿佛在说“这么久没回家，多做些贡献吧。头几年可一直是我们陪着这精力旺盛，心态年轻的奶奶。”老太太坐回沙发上，开始剥橙子，口中念叨着：
　　“要是那遥知丫头在就好了，她最爱吃橙子，我还特意留了几个好的。”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一把夺了老太太手里的剥了一半的橙子，随之响起了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看在奶奶这么想我的份上，我飞过来了。”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遥知，她的面容依旧苍白而憔悴。
　　“不是让你在家养病吗？怎么来了。”
　　这么关心的话，也就只有离冬能说出来，杨雨兮走上前去，摸了一下遥知的额头，微笑着看向了离冬。
　　“不要紧，遥知已经退烧了，无碍的。”
　　“你又回家了？”
　　老太太皱起了眉，将遥知揽入了怀中，夺过遥知的橙子，替她剥着。
　　“遥知丫头，别回去了，以后不想住在立秋那儿，就来奶奶这住。怎么发烧了？这么不小心。”
　　“妈，哪有你这样劝人的，遥知，陪奶奶说会话，我和你伯父去下面吩咐吃的。”
　　宇文伯母和宇文伯父早已离开了客厅，离冬关切的走到遥知身边。
　　“奶奶，还是让遥知去歇会儿吧。”
　　离冬的话遭到了遥知的反驳，同时老太太的眉皱在了一起，雨兮咬住了下嘴唇，很快松开了，看向离冬。
　　“离冬，妈她在等你。”
　　雨兮开口，立秋随之哼了一声，先离冬退出了大厅，离冬也离开了，雨兮微笑着向老太太告了声别，也离开了。宽敞的大厅中，只剩下老太太和遥知两个人。
　　“丫头，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奶奶讲。”
　　“奶奶放心，离冬哥永远是离冬哥，遥知的心是动不了的。”
　　老太太觉得话有些别扭，却没有多想。世界就是这样，血缘占着重要的地位，虽然她很喜欢遥知，但面对两个孙子，她仍会选择孙子们，不要他们争斗。离冬的态度，几乎所有的人都读的出几分，他对遥知的不同，心又一动，她看着遥知，这个女孩她会尽力弥补的，尽力……
　　老太太住在山上，空气好，山不是很高，临海。离冬站在礁石边，杨雨兮站在他身后，这时的离冬没有笑，只是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浪花，过了好久开口：
　　“你叫我出来，为了什么？”
　　“不要这样下去了，会苦了自己的。”
　　雨兮看着离冬的背影，过了好久，离冬都没有回答，雨兮接着说：
　　“对遥知，你到底是什么心态？你曾告诉我，你对她绝不是男女之情，现在呢？要改口吗？”
　　雨兮仍很平静的说着，她与遥知是两种性格，遥知易冲动，感情用事，而雨兮给人的印象则与离冬相似，温柔，平静，做事恰到好处，在众人眼中这两个人甚是绝配。
　　“不，我不改口。你不是一直都不太平吗？怎么现在你的心态变了？反悔了？”
　　“离冬，我不是圣人，我爱上了你，心态怎么可能不变。我只想劝你收敛点你的保护，奶奶不放心的。”
　　雨兮连说爱的时候都那么平静，离冬笑了。
　　“你与我倒也般配！”
　　离冬转过身，打量着杨雨兮，雨兮别过头，离冬笑出了声。
　　“原来你也会脸红，等我将立秋和遥知的事办完，我会实现对你的承诺，娶了你！”
　　“宇文离冬，果然是无心之人，不过，杨雨兮既然爱了你，便会一直等下去，无论多少年，杨雨兮都等。终有一天，我相信你会找到那颗遗失的心，真心对待爱情，即使爱的，不会是我！”
　　离冬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雨兮却离开了。又一个浪袭来，差点打在了礁石上，离冬看着雨兮离去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一道七彩的光，照在沙地上，美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