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的齿痕》漾血寒

11、第 11 章

　　“你果真比得过我？柳画，这次，我一定将你打败！”
　　“口气太大了吧？！”
　　“十进三，若没有萧生流，你进的来吗？若没有立秋哥，三十进十，你怎么那么出彩？你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立秋哥那么爱你！”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不要！”
　　“等着，这次一定将你打败，用我真正的实力。”

　　“不要——”
　　柳画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梦中的遥知就那么轻松的将她击败，汗水浸湿了睡衣，头发贴在了脸上。
　　“等着，这次一定将你打败，用我真正的实力！”
　　遥知的话回响在耳边，起身，换好了衣服，柳画走出了宾馆，想要去看看柳戈。没有开车，她只想吹吹风，让冷风将她的不安吹走，冷静下来。远远的，家里的灯亮着，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错，柳画已经在宾馆住了好几天。十二点了，柳戈还没有关灯，若是以前，他便会关灯睡觉了，现在，柳戈在干吗？又走了几步，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柳画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人是遥知。柳画躲在一边，直到遥知离去，才上前取出钥匙，进入屋里。
　　“姐，你怎么回来了？”
　　柳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柳画换好鞋，坐在了柳戈身边。
　　“没有，公司让我好好休息，准备总决赛。你呢？感觉怎么样？秋夕呢？”
　　柳画不敢看柳戈的脸，那只眼睛，像是个令她沦陷的深渊，柳戈倒了杯水。
　　“秋夕姐吃晚饭就走了，还有，后天就要比赛了吧？姐，加油啊！”
　　柳戈把电视的音量调小，把水交到柳画手中，又坐下与柳画并肩。
　　“后天，你不要去。”
　　“为什么？”
　　柳戈看向柳画，柳画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柳戈的心一动，焦急的情绪一刹那平静。
　　“是因为……遥知？”
　　柳戈的声音不是往日的平静，带了几分不忍，柳画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转头看了一眼柳戈，泪流了出来。
　　“我，失败了！”
　　柳画说着，柳戈看着姐姐的泪，不停流着。他自己也十分无奈，在心中，他是希望两人都获胜的。遥知，那样一个传奇的女孩，无声的进入了他的生活，却生硬的离去了，自那个雨天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只是从电视上看，她还好。“你希望我和你姐谁获冠军？”遥知的问题又一次响起，那时的答案是：姐。现在的答案，仍是不变。
　　“什么都没有了，我失败了！”
　　姐姐从小就是坚强的，很少流泪，像一颗参天的大树，仿佛永远不会倒下。今天，居然哭了。
　　“姐，不哭，我会支持你的。”
　　柳戈安慰着，柳画哭得更加厉害。
　　“小戈，我的梦碎了。姜遥知不会放我一马的。小戈，怎么办？立秋去劝，她也不会听的。小戈，姐快死了，怎么办，小戈，我去求她好不好，你说她会不会将冠军让给我？小戈，姐怎么办啊……”
　　柳画像一个疯子，一味的哭喊，经过好长时间，柳画才安静了下来。柳戈扶着她走向她以前的卧室。
　　“姐，睡吧。会的，你会是冠军的。”
　　这句话仿佛一粒定心丸让柳画安静了下来，很快便睡着了。柳戈吧被子给柳画盖好走了出去。一会儿，传来了开门锁门的声音，柳画睁开眼睛走下床，来到客厅，从窗户目送走柳戈，泪再一次流下，这次更加真实。
　　“小戈，姐对不起你，只有你才劝得动她，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姐不能失败。不然，姐失败了，一定会疯的，小戈，对不起，姐拜托你了……”

　　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柳戈的头发凌乱，一直鼓不起勇气敲响姜家的大门。他已经站在这儿有三四个小时。其实他不知道，有一个人也陪他站了三四个小时。柳戈抬头，突然一个人映入眼中，那个人站在阳台上，头发散着，同他一样任风刮。那人看到她的目光，微笑了。
　　“遥知——遥知——”
　　就在看到遥知的瞬间，柳戈跑上前去，用力摁着门铃，节奏紧促，遥知很快消失在阳台，门卫开门，看着这个朴素的男生。
　　“敲什么，你知道这是哪儿嘛，瞎叫什么。”
　　门卫埋怨着将门打开。门刚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将夜吵醒，遥知出现了，给了门卫一个耳光。
　　“这是什么表情！”
　　门卫飞快鞠躬，向遥知道歉。
　　“不会有下次了！”
　　“下次打断你的腿，滚！”
　　门卫离开，柳戈看着遥知，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十三岁的遥知也是这般蛮横。
　　“你还是这样！”
　　遥知明白柳戈说的是什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来这儿干嘛？”
　　柳戈说不出来，遥知是聪明的，白天与柳画的对话，她还是记得的。
　　“不会是要我赔偿住你家时花的钱吧，太自私了。”
　　“不……不是……”
　　“不过，放心，住在你家，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开口，什么都行！”
　　遥知给了柳戈机会，柳戈咬了一会儿下唇才开口。
　　“求你……让我姐获胜！”
　　说完，柳戈便别过头，不敢看遥知的眼睛。遥知虽然预料到了，但在柳戈说出后，她的心还是顿了一拍。“我和你姐，你希望谁获得冠军？”，原来在公园的一幕又要重演，她还会成为一个背弃者，只是这次，遥知不希望那么明显。
　　“柳戈，你真是开得了口。”
　　“我……我没有办法，姐姐会疯的，如果不这样姐姐会疯的，我……我从小跟着姐姐，我不许，我不许！”
　　柳戈很激动，脸都红了。遥知想到了柳画的脸。不错，柳画当真是个极端的人。
　　“那，你想过没有，我也会疯的。”
　　柳戈一眼看向了遥知，这个问题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遥知的心是什么感受，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不过，为了你，我同意。”
　　柳戈又一次惊讶万分，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是不希望遥知答应的。虽然为了姐姐，他是来求遥知放弃的，但真当遥知同意了，他的心却像被刀割一般的疼。仿佛欠下了许多无法偿还的债。一时思维停止，脑海一片空白。遥知摆摆手，像个孩子。
　　“怎么傻眼了？”
　　遥知的脸上带着笑容，眉心的痣特别的红，像要滴出血来，遥知的手还在柳戈的眼前晃动，拇指附近的齿痕，还没有消肿。柳戈一把抓住了遥知的手。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疤？”
　　遥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柳戈定睛仔细看了一遍，那是一个齿痕，不自觉，柳戈看向了自己的手，也有一个齿痕，遥知给他的。
　　“我自己咬的，从小公园分开的那天晚上。”
　　遥知看着柳戈不相信的表情，习惯性的理一下刘海。这时的天空已经亮了许多，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遥知不再笑，开口说道：
　　“从那天我就明白了，我太过一厢情愿，从来没想过你的事情，你的感受。小时候，我任性咬了你，长大了，我纠缠你，现在，为难你。总之，一切都是我的不对，那天我咬了自己一口，算是还了小时候的。为另外一个女人完成了她的爱情。应该也算是还了你第二个人情。现在，是我们清算一切的时候了。只要我输给了柳画，我们就什么都断了，我也可以放手去寻找我的希冀，不必再呆在一个长期不醒的梦里了。”
　　遥知是不哭的，这次也是一样的。柳戈注视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刚要开口，遥知便打断了，没有给他机会。
　　“放心，我会尽力让柳画获胜的。我回家了，今天晚上的比赛我爸爸会去的，不过要丢人了！”
　　遥知再也没说便走了，摁两下门铃门卫将大门打开，在进门的前夕，遥知转身过来。
　　“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
　　遥知跑开了，门重重的关上，柳戈呆呆地站了好久，太过分了，自己太过分了，从未想到遥知居然会说出那么一句话，在相处的这几个月里，遥知已融入了他的生活，进入了他的心里。反观现在，这是怎么了？全变了样。迈开步子，离开姜家。知道柳戈走远，才从拐角中走出一个人，黑色风衣，衣领遮住了下巴，他身后跟着一位女子，也是风衣，却是紫色。先开口的，是那个女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开姜遥知，过自己的生活？”
　　这女子抬头，风吹开头发，太阳出来，照在了她的脸上，那前面的男子，微微一笑，比朝阳更加温柔。
　　“等遥知逃出了那个人的梦。”
　　女子苦笑，这个男人，做事让人捉摸不透，比起自己的平静表面，这个男人拥有的，是颗波澜不惊的心，偶尔会出现一个波浪，也只会是那个完美如精灵的女孩。
　　“为什么？”
　　“你很少过问我的事情，这次，我告诉你。”
　　男子吸一口气，将往事回忆一遍，开口讲道：
　　“我在乎的人不多，从小到大，家里惹都教我如何如何，我肩上背负着太多的期望。爸爸要我成绩优异，继承产业；妈妈让我成为绅士，供她炫耀；立秋要我帮他掩藏错误，太多太多的期望，令我喘不过气来，我就像在攀爬一座永无尽头的高楼，好累，好累，雨兮，你也是明白的吧！”
　　这男子便是宇文离冬，这个女子，也就是她的未婚妻，杨雨兮。杨雨兮点头，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家里硕大的产业，在她一出生就赐予她多种任务和责任，而这些全是义务的。离冬，温柔到令人误以为他是没有心愿，没有欲望的那种神祗，原来他也有不满。
　　“这和遥知有什么关系？”
　　“遥知的妈妈，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人。那晚，我和父母去探望姜叔叔，梦雪阿姨将我们带去客厅，说姜叔叔一会儿就来。我好奇极了，因为梦雪阿姨眉心的痣是红色的，我好想摸摸看。一开始不敢开口，最后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母亲骂我，父亲生气，只有梦雪阿姨蹲在了我的面前，说：‘你摸摸看吧，小孩子都是会有好奇心的，阿姨不生气！小孩子总要玩会儿，歇歇嘛！’。”
　　离冬仿佛已置身于过去，脸上的笑容除了温柔还多了几分幸福。雨兮听着他的故事。
　　“那一刻，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梦雪阿姨在我的心里，就变成了女神，变成了自由。‘拜托你，离冬，一定要替阿姨照顾好遥知，拜托！’。梦雪阿姨去的早，这是她唯一的要求，我，怎么可以不办好。”
　　雨兮看着离冬如痴如醉的脸她释然了。原来，这汪死水的波浪只是一颗眉间的红痣和抓不住的自由。
　　“你开车撞的那的男人，为了遥知？为了立秋？还是为了那个梦？”
　　离冬转过来头，仔细打量着雨兮，这个贵小姐，不知何时已成为了女人。
　　“为了立秋，也有一点是为了遥知。那一日，有人要找立秋，交给他一封信，可是他不在，我接了。因为信里有项链，所以信封破开了。我看了立秋的信，是那个女人要求立秋去撞伤一个人，以他们之间的爱情做引。一调查，那个女人是明星，要撞的人，是她的亲弟弟，更是伤害遥知的人，那个女人还是有情的，在信里，反复交代不要下手太重！”
　　离冬不再开口，雨兮接道：
　　“你之所以出手是为了给那个女人教训，也让遥知避免再次因为爱情发挥失常，你更怕那个女人，会再一次要求立秋出手。宇文离冬，你真是个令人爱恨不得的生意人。”
　　“是啊！立秋和遥知都是孩子脾气，经不起第二次的阴谋。”
　　“他们都是被你惯的，这次，立秋动用公司大笔基金为那个女人打通后门，你也不准备管？遥知放弃比赛，你也不准备管？”
　　“不管。”
　　离冬的语气坚定，立秋已经答应了他，只要让他再任性一次，他便去英国再一次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国外发展家族事业。遥知若让那个女人赢了，也就可以从娱乐圈里出来。那里的确不适合她。面对离冬，雨兮不会有太多的惊讶，他不会是一个庸者俗人。
　　“你这个人，我真不知为何我要爱你。”
　　雨兮感叹。离冬不再微笑，雨兮从不是一个后悔的人，在女人中，她是个强者，鹤立鸡群，比男儿更多了几分豪气，几成手段。或者可以说在这个女人身上，找不到女人多有的娇气、软弱。第一次，离冬把这个女人当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会后悔，会埋怨。
　　“我可是撞过人的肇事者，而且是故意的，若有天被人查出，会坐牢的吧！”
　　离冬说的十分轻松，仿佛在讲着别人的事与他无关。雨兮看着离冬的背影，即使千疮百孔，她仍不后悔爱上了他。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爱他？
　　“不会有那一天，反正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若有人抖出这件事，我代你坐牢！”
　　雨兮说的理所当然，说完便要离去，在与离冬擦肩时，离冬抓住了雨兮的手，雨兮停下了脚步，脸瞬间通红，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这是第一次，离冬主动牵她的手。
　　“等立秋、遥知安顿好了，过的幸福后，我会娶你，让你幸福！”
　　听到离冬的诺言，雨兮只是苦笑。
　　“总之，我是最后一个幸福的人。宇文离冬，杨雨兮这辈子最失败的便是与你订婚，爱上了你，更惨的是我不愿后悔，爱却又说停不能停。这一生面对你，我注定有赔无还。”
　　雨兮用生意衡量了自己的爱情与婚姻，离冬却没有多做辩解。
　　目送雨兮离去，又望了一眼姜家的别墅，心轻了下来。好像一切都要结束了，什么都会过去。一会儿来了一辆车，离冬进入车里，扬长而去。
　　立秋、遥知，从来都是敢作敢为，虽然有时会任性，但这才是真正的活着，令人羡慕的生命力，从小都让他羡慕或者是嫉妒的活法。
　　那才是活着的人。
　　不像我。
　　就是那样被父母扯线的木偶。
　　没有灵魂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