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色盘》辛舒禾

29、番外（一）

　　空气似乎凝结成了一团，忽然变得不如清晨那般清爽，即便有风吹来，也是难以吸入的闷热。
　　季宇随意拿起桌子上摆放的纸张，轻轻扇动了起来。
　　他现在正在坐在这间小小的画廊里，核对着新的入账资金，然后按照记事簿上面记录的公益机构名单，分别汇去一定比例的款项。
　　“滴，滴”，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他抬起头，见到门口停了一辆运货的汽车。
　　一个男人从副驾驶位置下来，随后走入店内。
　　“阿丁。”季宇停下了手上忙碌的事情，朝着对方打着招呼走去。
　　“您现在方便吗？我们今天来把上次借的几幅作品送还回来。”男人穿着一套舒适宽松的深色衣服，客气询问着。
　　“哦，可以的。”季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回答他。
　　只见那个男人如得令般的表情放松下来，然后走了出去，冲着车内的几个人说了些什么，那几个人边下了车，打开后面的货厢，两人一组地从上面搬下来包装完好的画作。
　　“你们的面试作品已经拍摄完了吗？”季宇记起了他们之前过来暂借这些艺术画的缘由。
　　“嗯，已经拍完了，给对方发过去，他们很满意。”阿丁又走了回到季宇的身旁，面容谦虚地告诉他。
　　“哦，那这么说，你们舞团获得了这次项目邀请了？”季宇有些激动地继续问他。
　　“是，听说他们那边的娱乐公司，即将要给一个顶流的歌手出新专辑，有可能这次新专辑的制作企划，就有我们可以参与的部分。”阿丁兴奋地讲起来。
　　“哦，那实在是太好了，你们这么厉害，应该多多传播出去才是。”季宇这样感慨说道。
　　“也没有，也没有，我们只不过是个小舞团而已，无非就是给别人添光加色而已。”男人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表情却是很是坦然。
　　季宇看着这个既有责任心，又有能力，还十分谦逊的舞团团长，心里的敬佩又加了几分。
　　他看着几个从他们两人路过的搬运大幅画作的人，虽然不能够叫上来他们具体的名字，但是也有些面熟。
　　几个人来来回回，一直也未见到他最想与之告别的人。
　　“咦，阿式呢？”季宇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他上午练舞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我让他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阿丁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情。
　　“没事吧？”季宇关心地问着。
　　“应该没事，但是现在也是关键时期，还是要多加重视才行。”阿丁边说边愧疚地看向了别处。
　　“也都怪我，可能是我也对他逼得太紧了......。”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如此说道。
　　“或许也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过认真严格了吧......。”季宇回想起了曾经那个人在舞台上的惊艳，不知到底要付出怎样的刻苦和努力，才能够到达如此的境界。
　　“队长，都搬完了。”这时有一个人来到他们两人身旁，小声说着。
　　“那您清点一下吧。”阿丁回过神来，对季宇说道。
　　季宇拿着当时记好的名册，一一核对画作内容。
　　全部确认无误之后，那几个人又开始帮忙将大幅的画框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次多亏了你们啊，不然我们编舞的视频也不能拍出来那么好的艺术效果，真的是十分感谢。”阿丁看着这些美丽的艺术品，再次对季宇道谢。
　　“并没有，主要是因为你们如此优秀，才会有这样好的结果。”季宇客气回着对方。
　　他将阿丁他们送到门口处，看到了车内似乎也堆放了几个行李。
　　“你们是直接就去机场吗？”他问道。
　　“嗯，安排的是明天要去签约，所以打算先提前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这次他们是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里，阿丁的脸上浮现出了对未知的迷茫。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季宇又问了一句。
　　“这次暂定的是一个歌手发专辑的整个周期时间吧，不过不知道期间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数......。”阿丁小声嘟囔了一句。
　　“哦......，那你们要加油哦，即使不能够在现场看到你们，坚守到视频也是好的。”季宇向着对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好的，谢谢，时间过得很快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男人收下了这份祝福，然后客气地和季宇道了别，跟着舞团的其他人，一起再次回到车内，汽车缓缓启动，开出了这个小巷，季宇目送着他们，心里涌出了那十分留恋的情感，直到光影消失......。

　　午后突然下起了一阵大雨，赶走了稍早前的那烦躁的闷热，雨后的空气清新了起来，凉爽的温度让整个人都舒适了起来，季宇忙碌完手上的事情，站在画廊门口，抬起头看着变得湛蓝色的天空，享受着此刻的安详与平静。
　　接待了两三个到店里询问画作的顾客，又帮着一位女士将中幅大小的作品抬到车上，他未注意到门前在什么时候停下了一辆高档汽车，只是径直回到店内，见到一个女人背向着他，仰着头，安静地看着最上方的一幅作品。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季宇开口问道。
　　“老板。”女人转过身来。
　　“可以给我讲一讲这幅画到底在表达个什么样的含义吗？”她满脸笑容问他。
　　季宇呆愣着站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既是如此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如果说自己的人生里究竟有几人是如此重要的话，那么她便一直都在那里，从未改变过。
　　“雨惠......。”他很小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强忍着因为喜悦而涌出的泪水。
　　“哥哥。”那个女人依旧如以前一样的，明朗又欢快，朝着他迈出了步子，来到他的面前，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他。
　　她的拥抱仍然像以前一样会温暖着他，让他感受到一种很真切的家人之间的关爱情感。
　　他们彼此为对方抹去眼角流出的泪水，然后季宇好好地打量起这个可爱的女人，他见到了刚刚就感受着的，夹在他们之间的新的不一样的地方。
　　他看着雨惠隆起的腹部，然后满脸惊喜。
　　“身体都这样了，还这样到处乱跑？”季宇装出责问的表情。
　　“因为想见你呀。”女人冲着他调皮地一笑，然后手掌放在腹间抚摸着，脸上流露出一种新的，幸福的容颜。
　　雨惠这时抬起了手，拉着他手掌，也放在了上面，季宇触摸着，感受着一种新奇的，又或是陌生的感觉传递到他的身体深处，那里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即将在这个世界上要与他缔结起新的关系的个体在成长，那存在，在为他带来那未知与无限的喜悦......。
　　里面的小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好像跳动了一下，他惊奇地看着雨惠，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宝宝，这个是舅舅呀......。”雨惠开始在柔声地说起来。
　　“嗯？什么？哦，你是这个意思呀......，好的，我会好好地都告诉他......，嗯，好的，全部......。”雨惠自言自语说完，然后看向了他。
　　“他说他在责怪你呢。”雨惠告诉季宇。
　　“嗯？为什么？”季宇疑惑问道。
　　“他责怪你，为什么他妈妈的婚礼，你都没有来参加？”雨惠继续说着。
　　季宇愣住了一下，他想起当初他和钟延收到了那份结婚的请柬，一起犹豫了很久关于是否要回去这个问题，但是又考虑到了如果回去的话究竟是以着怎样的身份来介绍给他人，最后还是决定了用那种不给他最亲爱的人带来麻烦的选择，他有些抱歉地回复回去，并且钟延还专门为他们创作了一幅祝福的作品，在婚礼举行前，邮寄给了他们。
　　“我们有送给你们画呀......。”季宇有些羞涩地说起。
　　“那画的价值再高，也比不过你们亲自到场有意义啊......。”雨惠嘟起了嘴，继续表示着不满。
　　“那......，你在这里再多留几日，我们好好补偿给你？”季宇看着这个依旧不改任性的妹妹，小声询问着。
　　雨惠看着他此时的小心翼翼模样，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共同相处的时光里，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然后拉起了她哥哥的手。
　　“哎呀，没关系没关系，等到我的孩子出生了，你让那个钟延过来，给他做专属的美术老师就行，你说这样可不可以呀，宝宝？”雨惠继续调皮地说着。
　　季宇看着他妹妹这样的模样，露出了无奈又幸福的微笑。
　　雨惠说完这些调侃的话语之后，忽然神色变得有些郑重了起来，她朝着门外看去，然后再次转向了季宇。
　　“哥，这次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哦。”她忽然说起。
　　“嗯，你这个样子，家里人怎么会放心呢？”季宇心里也知道这个事情。
　　“我是说......，你看，这次不止是我一个人想要见到你......。”她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让出了季宇面前的位置，然后指着门口，让季宇看过去。
　　季宇转过头，看着门外那停靠的高档汽车的车门忽然打开，一个优雅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朝着他露出了些许的庄重神色。
　　季宇固定在了原地，不知要如何是好，他只能看着那个优雅的女人缓缓走来，走入到这个他此时生活在的小空间里，她的气息，她的柔软的情绪，再次将他包围住。
　　“妈妈。”季宇看着来到面前的女人，忽然感觉到她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柔弱与娇小了。
　　此时的柔弱与娇小的女人不再以以往的那带有强势的目光看向他，季宇看着她眼中流转出的无助与期盼，这些好似一下就俘获住了他那收藏起来的最温软的部分，这份他捉摸不到的力量在一下下地击打着他的内心深处，所有的防线全部都溃塌下来。
　　他看着那女人很努力地伸出了颤抖的手掌，很努力地触碰到他的脸庞，很努力地将炽热的温度传递给他。
　　“孩子......，我的亲爱的孩子......。”还未等她将所有的话语都说出来，眼泪就从她早已苍老的面容滑下。
　　季宇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他紧绷住的情绪再也无法把控住了，他垂下了头，深深地怀念着这份唯一的亲情。
　　“妈妈。”他见着自己的面前由模糊变得清晰，再由清晰变为模糊，酸楚在心里流淌，他只能喃喃地说着这个词语。
　　“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一直都对不起......。”母亲反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哽咽着对他说着道歉。
　　“对不起......。”她说着。
　　季宇听着这些，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仿佛回到了自己孩童般的那时的无措中。
　　“妈妈，没有......，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是爱着我的......。”他恸哭起来，说出了这份他埋藏了很久的谢意。
　　“‘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或许是我饥不择食了。’”
　　有时，他会和钟延回忆起他们曾经相识与相遇的故事，钟延总是在询问着他当初为何要对他那样温柔，那么无私，那样不顾一切的对他付出着全部的爱意。究竟是为何？在他们的相互倾诉里，他才渐渐发现，他之所以会付出了这一切，之所以会用一种纯粹的情感来温暖着彼此，或许，是由于他一直都未察觉到的一件事实，原来他也是在爱中成长的......，在他母亲培育他的时期里，一种潜移默化的爱融入到了他的品格之中......。这份他曾经因未察觉便忽视掉了的感情，现在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中。
　　他将这个对他也带有着真情的娇小女人拥抱在怀中，这次便换做他来接受并回馈全部的亲情。
　　“季宇，我的孩子。”这次，女人用着一种极为温暖的声音唤起了他。
　　“不论你选择的是什么，都要在这份选择里，快乐地生活着......。”这次，也换做了母亲，开始对他说起了祝福的话语了。
　　“嗯......。”他将这些话语全部都听下，再不会羞愧与隐藏......。

　　季宇吃完了盘中的食物，然后放下手中的餐具，可能是最近天气闷热起来，他到晚间的食欲变得越来越少了。
　　他偏过头，看着男人继续认真地咀嚼着食物，然后咽下，接着继续粗鲁地吞咽着。
　　“今天雨惠到店里了。”他忽然开口说了起来。
　　“哦，是吗？”男人抬起眼看着他。
　　“嗯，然后我妈妈也过来了。”他继续告诉他。
　　男人停下了动作，对他流露出关切。
　　“她们现在都很好，然后也对我们问好。”季宇温情地看着他，面容坦然。
　　“哦。”男人神情放松了下来，便继续吃着盘内剩下的食物。
　　“她们有什么变化吗？”男人接着问了起来。
　　“嗯，雨惠有了宝宝了。”季宇边说着，边坐直了身体，在自己的腹部处描摹着。
　　“哇，这么快。”钟延看着很是吃惊，但是脸上也显露着愉悦。
　　“嗯，她还怪我们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向我们要补偿，要让你给她的孩子做美术家教。”季宇继续传达着她妹妹这样任性的要求。
　　钟延听着失笑了一声，没有回答，继续将最后的食物吞咽进去。
　　“你如果不想去，那我就拒绝她。”季宇将手臂支撑在餐桌上，微笑着看着他。
　　他见着钟延粗鲁地吃光掉了全部的食物，然后将餐具随意扔在桌面上，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纸巾，擦掉他最近蓄起的胡须上沾上的细小残渣。
　　“你告诉她，我们去了，得负责我们在那里的食宿，还有全部游玩的费用才行。”男人的动作全部都完成后，温柔地对他说。
　　季宇听着这样的话语，又沉浸在这无限的柔情之中。
　　他见着男人从餐桌站起来，然后走向身后的工作台前，整理着上面的笔刷与纸张。
　　“我说，”这时，在他的身后，又传来了话语。
　　“嗯？”季宇应着他。
　　“你这个妹妹怎么总是这样，可以这么随意地就提出这些各种各样的要求？”男人问道。
　　“咦，有吗？”季宇疑惑地朝身后看去，疑问着。
　　“有的啊。”男人回答他，然后走来，拥抱着他的身体，捧起了他的脸庞，为他送来了温热的亲吻。
　　他无法再去思考刚刚的问题，这份亲密的感受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一切，让他不再去顾及任何的事情。
　　间歇里，他们紧贴着彼此，感受起散发出的几近相同热度。
　　“你想他们吗？”钟延问道。
　　“嗯，有一些。”季宇想了一下回答他。
　　“那我就经常带你回去，见他们。”钟延抚摸着他的脸庞，给他提议说。
　　季宇看着男人直视着他的真诚的眼神，心底又被一种温柔打动到，他不禁看向了别处，想要隐去再次要流下的泪水。
　　“‘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因为我会在你这里探寻到我想要的一切，并且获得所有的给予......。’”
　　“怎么了？”男人此时都会靠近他问道。
　　“你的胡子，太扎人了......。”此时季宇只能无奈地这样说。
　　“有吗？”男人禁不住笑起来，又开始不断向他凑去，一下一下地亲吻他。
　　“有的，有的......。”这次是真的被他弄的有些疼了，便在他的怀里笑起来说道。
　　“那你一会儿帮我剃掉好不好？”男人又亲吻了他一下，然后要求他说。
　　“好。”季宇看着他爱着的容颜，在这样的温柔的诉求中，全部都答应下来。

　　“哗啦啦”的流水声一下子就消失在小小的浴室里。
　　季宇伸过手，关掉了水管的开关，然后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用手中的剃须刀，小心地刮去涂满了男人脸庞上的泡沫。
　　“要这样。”他抿着嘴巴，让对面的男人学着他的表情和动作。
　　男人很听话地仰起头，任他摆弄起来。
　　季宇一下一下地刮弄着，随后泛青色的皮肤显露了出来。
　　“对了，阿式他们舞团拿到了那份合约了。”季宇再次洗干净了剃须刀，然后忽然想起来说道。
　　“哦，是吗？”男人稍微移动了下姿势，艰难地发出了些声音。
　　“嗯，今天他们来归还那些借出的作品，然后就离开了。”季宇成功地弄干净了他一半脸庞，继续说着。
　　“看来有段时间看不到他们的演出了。”钟延偏过头来，嘟囔说着。
　　季宇知道他很喜欢他们的演出作品，总是会带着他一起，到他们演出的剧场去观看。
　　“好可惜。”男人又有些难过地说了一句。
　　“是啊，好可惜......。”季宇看着他，回应着他的话语。
　　现在，他看着这项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他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沾着水将他脸上的泡沫全部都擦掉。
　　“不过，好像听说他们也会努力在别的地方举行演出的。”他做好了最后全部的收尾工作后，看着男人再次变得清爽的容颜，安慰他说。
　　“真的？”男人的神情又恢复到喜悦里，问他。
　　“嗯。”季宇手指滑过他的轮廓，看着他那变得有些青色的肌肤，轻轻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要你带我去看。”随后，他开口说出了这份要求。
　　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好像没有听到他刚刚说出的话一样。
　　“好不好？”季宇接着又问道。
　　“好。”
　　男人这时才从这份震惊中反应过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好。”
　　男人又一次重复了他的回答，清冽的剃须水的味道滑过了他的皮肤，他们开始热烈地在这里拥吻了起来。
　　季宇被抱起在洗漱台上，浓密的亲吻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又紧张地抓着被他们弄得有些温热的台面，任由男人的身体压过来，开始做着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紧盯着那份靠近过来的神情，他一想起他即将也会变成晚餐的那份盘中食物一样，即将被这个男人粗鲁地吃掉之后，身体就不自觉地产生了酥麻的感觉，不受控地变得柔软起来......。
　　自从他住到这里之后，钟延就将这个浴室里重新改造了一番，他在这里安装上了最为高档的洗漱台，还在一旁，添加上了一个很大的浴缸......，季宇的眼睛无意地瞟向了一旁，他便预计到很快又要放肆一番了......。
　　他很喜欢这里，在这里，钟延总是会变出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此刻温热的唇吻落下，他拥起了男人，开始不断地缠起他来......。
　　男人甜蜜的话语开始在耳边诉说起，季宇听着，听着后，思绪便忽然记忆起他们上一次，在这里发生的种种惹人的画面。上一次......，上一次是怎样的呢？......，他记着，他被拥抱在浴缸里面，依躺在他的胸膛里，然后他们一起玩弄着类似一种看图说话的游戏......，接着就是自己被不顾任何诉求的倾压，最后在逐渐失控的状态下，自己竟莫名地遭受了一股小小的屈辱......，是的，后来他在那份屈辱里止不住地哭泣着，而这个男人却不断地对他说着可爱，可爱的......。
　　忽然一个抱起的力量让他从回想里惊醒过来，面前是一个充满了肆意与坏笑的脸庞。
　　“季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一次在这里？”他这样问道。
　　季宇震惊住了，不禁脊背支撑的力量软了下去，这个男人好似看到了他脑海里所思所想的画面，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忍着愉悦，咬着嘴唇，连连摇头。
　　“让我们再完成一次......。”男人附在了他的耳边，用一种他难以拒绝的温软语气。
　　即便是自己拒绝，男人也不再理会了，他再次感受到了握住了他的那熟悉的手掌力度，身体疲惫无力，他只能在这种不可商讨的情境里瘫软下来......。
　　“钟延......，钟延......。”他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结果又袭来了一阵贪婪的亲吻......，他在灼热里轻喘呼吸，再次努力地发出说话的声音。
　　“你觉......，觉不觉得......，你在对我行使......，很蛮横的......，条款......。”他强忍下想要显露出此刻自己全部真实的面容，努力发出了责问。
　　“可是......，你很喜欢是不是？”男人拦腰将他抱住，让他们彼此没有了任何的缝隙。
　　季宇听着这些，彻底地败下阵来，他放弃了所有一切的抗争，然后用最后剩下的力气和理智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男人的臂膀，将他拉过来，紧贴着他的泛红的面庞。
　　“是的。”他说道。
　　“是的，我很喜欢......，我的霸主......。”他说出了这份表白的话语，随即便享受到了很深处的那份热烈......。
　　他知道他很快会被带到一旁的属于他们的天地中，他会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窒息，沉沦在他为自己创造出的最为真实与渴望的欢快愉悦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