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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张奕掌控着方向盘,刚刚行驶过一片荒凉的平原区域。
      “艺术......,是......,最为精神化的......,象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笨拙又迟缓地念着杂志上的文字。
      “哥,我们再有半个小时就到画家那里了。”张奕迎着已经升到接近天空中央位置的太阳,柔声说道。
      男人停了下来,然后“啪啪”地拍起了两下手掌,接着继续十分吃力地念出文章里面的文字。
      张奕稍微关掉了一下车内的音乐,拨通了钟延的手机号码打算先提前联系一下他,但是只传来了“嘟嘟”的电话忙音。
      “咚咚咚”......。拍起这个被画家称为居住地方的房子的铁门,依旧是里面没人回应他。
      咦......,今天的确是约定好的来取画稿的日期啊......。张奕又拿出来手机,确定了一下上面的日程表。
      以前画家如果有别的安排,也一定会提前通知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拨通了一下电话,外面的阳光晒得他也有些焦急起来。
      “喂?”电话终于打通了,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画家,我是张奕,我今天来拿画稿。”张奕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对那一头的人说。
      “哦......。”那个人就这样应了一声,又没有了声音。
      “画家?钟延?喂?”张奕听着手机里如死一般的沉寂,他又移动到别的位置,来确认究竟是自己的手机信号问题,还是那个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喂?”他锲而不舍地继续发着声音。
      “嗯......,那你再在外面等一会儿......。”终于,那边又传来了没什么精神气的声音。
      “一会儿是多久啊?”张奕冲着门口大声问道。
      “就一会儿,等着。”那人突然也来了脾气,手机又没有了声音。
      “喂?喂?”张奕又呼唤了两句,然后拿起手机看,原来画家已经挂掉了电话。
      张奕生气地嘟起了嘴,想着好不容易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又不能回去,于是就拉着此时状态依旧是低头沉默盯着杂志上的文字的男人,找了一处阴凉避热的地方坐下。
      “为什么......不进去?”他哥没坐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
      “哥,画家说让我们再等一会儿。”张奕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来,递了给他。
      坐在身边的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也随意地从地上拿起了一节树枝,胡乱地在沙土地上画着圈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周围都安静极了,他听到一个空瓶子掉落在地面上,他看过去,身边的人都已经垂着头安静地打起来瞌睡了。
      他现在真的是觉得有些气愤,便摇了摇他哥,然后拉着他再次回到那个大门前。
      张奕刚准备这次要大力地敲响里面那个安静的空间时,门忽然被拉开,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抱着臂膀看着他。
      “什么事?”钟延问道。
      “我要来拿这一次的宣传画。”张奕想要发泄出来的愤怒一下子被对方的气势憋回去了几分,他压了下声音,对他说。
      “哦。”画家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转身走回到屋里。
      没过一会儿,他拿着几张画纸,交到了他的手中。
      张奕接过去,按照标记着的机构名称,一张张确认着。
      “咦,这次缺少了两张啊。”他核对完毕之后,疑惑说道。
      “哦......,我下次补上。”画家摸了摸鼻子,告诉他说。
      “画家,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欠稿的呀。”张奕嘟囔着一句。
      “最近有些累,偶尔要休息一下。”钟延又解释了一下。
      “那我就这么和他们解释了?”张奕问着。
      还没等对面的人回答他,忽然,从那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让此时的浑浊感场景变得略微清新的男人的脸。
      咦......,是上次我带来的那个人......,张奕有些吃惊地想着。
      “什么事?”那个男人很亲密地将下巴靠在画家的肩膀上,温柔地问着。
      “没什么,这两天画的作品要送到那些机构去。”画家也是同样很亲密地抬起手,抚摸那张很漂亮的脸庞。
      “哦。”男人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又转身离开在他们面前。
      很快地,他又返回到画家的身后,然后抬起手,将一幅画作放在张奕手中的那几张画纸上。
      张奕低下头看去,瞬间脸红心跳了起来。
      那是一个男人......坐在月光下的......肖像画......。张奕张开了大大的嘴巴,先是看向了画作里面的真实个体,随即又看向了创作了这幅作品的人......。
      画家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尽量地隐藏些许的不悦,转过头去看着身旁的人。
      “你真的要打算将它送出去?”画家声音依旧很温柔,宠溺地问道。
      “嗯。”男人眼里流露着坚定,然后微笑着回答他。
      画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还是伸出了手,收回了自己的那幅作品。
      “进来等一下。”他对着张奕和他一同带来的哥哥。
      张奕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地被搞了一头雾水,身旁的哥哥这时倒是又拍起了手,径直跑到屋内,寻了沙发上的一角,坐了下来。
      画家也拿着画走回进去,门口就留下张奕和那个人略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进来吧。”男人这时看着他,略有些羞涩地说。
      “哦,好。”张奕此时努力地将刚刚看到的那个作品从脑海里擦除掉,然后跟着男人走进去,关上大门,坐在了沙发上。
      画家坐在画架前,重新拿起了画笔开始修改,而他,那个男人,还有他的哥哥,依次排序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们三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屋子里也只有他哥翻弄杂志时会发出的很大的声音。张奕略微小心地又再次打量起这个陌生男人,感觉他此时比上次总是沉默着的冰冷状态有了些许的温度。他褪去了那副精英模样的装扮,穿着看似眼熟的居家半袖和短裤,张奕想了一下,才知道那原来是画家的衣服。
      他又朝着那一头沉浸在绘画中的男人,心里默默感慨一番,同样的都是破烂的衣物,穿在画家身上,就显得他会更加的破烂,但是穿在身边这个人的身上,却不知为何的,也无法减少他自身的那种干净优雅气质一分。
      张奕又想要偷偷地细细打量着,结果忽然瞥见了男人脖颈处的那一点点的新鲜红色,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急忙转到别处,看向地面,结果眼神扫过那人露出的小腿上,心里又是一阵的震惊,他强忍下自己想要呼喊出来的惊异状,反复调整着身子的坐姿,以此来缓解和抒发一下内心翻滚着的精神和意识。
      他最后将注意力放在那个认真做着修改工作的男人身上,心中感慨连连。他一直都是很尊敬这个会创作出来神奇的男人的,从刚认识开始,就觉得他和一般的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他果然也真的是一个不一般的人啊......。
      不过,这个一直都沉浸在孤独世界的男人现在终于获得了他的幸福生活了呀,张奕觉得,以往他的那些凌厉轮廓,现在也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即使现在阳光照射在他的周围,他也不必再去汲取那些光亮的温暖了。
      “你看的这个是什么?”身旁的男人忽然发出了声音,张奕看去,他正在探到他哥的身旁,好奇地问他。
      “这个是蓝色的......,粉色......,冷灰......。”他哥没有理会他,依旧是翻看着杂志上的彩页,笨拙地念出单个词语。
      张奕有些不好意思地碰了一下身边的人,只见男人坐回位置上,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那个......,我哥他以前做了手术。”张奕解释说。
      “因为他的取向问题,我家人以为那是一种病,所以就把他送到治疗院去,在那里,他们把他的这里给摘除了......。”随后,他又抬起手来,将手指放在了太阳穴下方的位置,为对方示意着。
      男人眼睛里露出了吃惊,不敢相信。
      “还不止这些,后来他的恋人找来质问他们,家人又报警说对方骚扰他们的生活,并且又给他安了一个什么□□罪,在警察来要抓捕他的时候,那人又被指拘捕,随后过程里发生了些暴力事件,那人因窒息而死亡了......。”张奕用着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讲诉出来这个曾经他经历过的连续发生的不幸往事。
      身边的人听完后,眼睛里溢着红色,他又转过身去坐在他哥的身旁,然后伸出手去,很温柔地握住他哥那双总是难以控制的笨拙的双手。
      “哈哈。”这时他哥忽然很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开始绕着他们三人坐着的这个沙发转圈移动,处于了一种好似无法停止的状态。
      身边的男人转过身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没关系,他这个样子是表示他现在心里很开心。”张奕凑过去,小声地对因此而产生了不安的男人解释说。
      那人松了一口气,然后也面色轻松地看着他哥各种手舞足蹈的动作。
      “张硕,安静一些。”没一会儿,画家那边忽然传来了些许无奈的声音。
      张奕看着他哥得到了指令后,迅速停止了动作,又坐回到沙发的一角,面露着微笑,继续低头看着杂志。
      此时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很是温馨,张奕也向身边的人靠近了一些,和他说起话来。
      “我哥他很喜欢画家,尤其是他画的那些作品,以前我哥的精神状态特别的糟糕,几乎无法出来,自从认识了画家之后,我还能偶尔带他过来这边了。”张奕开始说。
      “哦?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男人接着问。
      “在......,痛苦治疗所......。”张奕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他带他哥去的那个进行精神治疗团体的名字说了出来。
      “痛苦治疗所?”男人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哎呀,就是一些经历了一些不幸事情的人经常聚在一起碰面的一个小集会团体,里面的人互相说说自己的那些悲伤的经历和痛苦的心情,彼此互相安慰,互相鼓励的地方。”张奕解释说。
      他又回想起最初碰到画家的那个场景,团体里来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不会讲诉痛苦,不会流露悲伤,他总是很冷眼地看着团体里面的每一个人,冷情地听着每一个人不停诉说的故事,有时还会脾气暴躁地对一两个成员发起脾气,指责他们就只会这样期期艾艾地唯我活着,甚至有一次还因团体负责人的一番演说而冲到台前,暴怒地咒骂他只会说这些无关痛痒的无聊话语,两人争吵着差点动手打起来,当时的那场面简直混乱极了。
      张奕开始对身旁的人讲着一件件这些关于画家在那里发生的糗事,声色并茂地描绘起来。
      那人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能够察觉到情绪的神色。
      讲的自己都有些口渴累了,这时,画家向他们走来,将修改好的作品重新交到张奕的手中。
      “改好了。”钟延淡淡地说。
      张奕又重新打量起这幅作品,那些美丽的关键部位全部都用灰白色的颜料绘制成的布制物品给盖住了......,他抬起来头,也重新地审视起了这个所谓的天才画家,心里固定了许久的他的破烂形象,现在已经转变为了某种侵占狂的角色......。
      “你觉得可以吗?”张奕也很尊重地询问起此时正在坐在身旁的,作为此幅作品的真人模特的意见。
      “嗯。”那人也没再看他,也没看那幅修改完的作品,只是直直地看着来到他们面前的人,不论是什么都应声同意着。
      张奕哀叹一声,将这幅补充好的画作放入到画夹中,然后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他们原来在这里耽搁了这样久,于是急忙拉起他哥,向画家和他的亲密朋友道了谢,离开了这里。
      季宇一直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也没有回神过来。
      他见到了和他一样的同类人,听了这些似乎总是感觉很遥远的故事,他才明白,自己在曾经躲藏和被囚困的精致象牙塔里,屏蔽了这个世界里过多的真实。他也曾在公司中听到过或多或少的相关的新闻提案,但是这些发生的真实事件都被清除掉,未留下任何的痕迹。究竟是谁规定的只能宣传愉悦的事情?而又是为何将这些真实隐蔽在阳光之下,供人们去探讨,去深思,去真正思辨出其原因和存在?他又回想起刚刚坐在身旁的被侵害了权力的和他有着一样诉求的人,还有他的勇敢的弟弟。寒意袭来,他开始假想着,假如他是那个被残忍改造了的人,而钟延是那个被残忍虐杀了的人......。
      人人生而平等,究竟是什么让人类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迫害?
      是偏见吗?是那些利益既得者们,以着偏见为武器,来清除掉对于他们来说是异类的同样的人类?
      亦或是道德?他们假借着道德的名义,对于那些弱小,通过暴力的残害来进行一次又一次所谓他们的道义上的狂欢?
      可是又是谁规定的谁为异类?谁又规定的谁为弱小呢?
      人们总是喜欢为自己卑劣与残忍的一面来寻找理由,借此来宣泄自己真正丑陋模样的出口。
      他们只是用自己脑海中创造出来的假想敌,并将这些一一给他人安装上了模样,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与方法,只有互相共融,一切才会真正地变得更好起来......。
      季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里,他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并将他搂入到怀中,他感受到了那温暖的胸膛,僵住的身体便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那人总是会很敏锐地洞察出他的感受,然后温柔地询问。
      “假如......,我没有遇见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季宇忽然问起。
      “假如......,我们没有相遇,我们是不是都会生活在一种愚笨的生活之中?”
      拥抱他的男人亲吻着他的发丝,然后将他的身子转过来面向着自己。
      “没有假如。”他说。
      “我来保护你,我会永远地保护你。”男人满脸自信的模样,对他又说出了誓言。
      刚刚产生在身体里的那份寒意就这样很轻易地被爱人消除掉了,季宇温柔地抓起他的双手,然后激动地亲吻起他每一个鼓起的指节,随后靠向他。
      “把你的痛苦和悲伤都告诉我吧,全部都说与给我听......。”他真诚地直视他充满了柔情的眼睛,这样说道。
      那男人眼里变得通红,他垂下头去,身躯抖动了起来,季宇伸手擦去了他脸上滑落过的泪水,被弄湿了的手掌被抓住亲吻,然后自己也被对方紧紧拥抱起来。
      “不会再有那些痛苦和悲伤了,季宇,我现在已经变得足够强大起来,你只要陪伴在我身边就好,能够成为这一切的都只是因为你,也只是为了你......。”男人附在他的耳边喃喃说起......。

      经过了一段的居家生活之后,这一天,是钟延第一次带着他出来。虽说如此,其实也有一些别的原因。
      季宇带着自己收到的被裁退的信息文件,第一次带着钟延来到他曾工作过了的很长一段时间的华丽的大楼里。他们一直手牵着手,走在满是来回移动的人群中。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季宇带领他来到二楼的人事部门前,告诉他说。
      “好。”男人愉悦地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目送他走了进去。
      “到那里给第一,三项盖章再拿回到我这。”
      “这里要补充财务部的印章......。”
      “个人办公资产核对找那个人签字。”
      他在围坐成一圈的人事专员们面前来回办理手续,此时她们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冰冰冷冷的,并略带有些嫌恶。
      在最后拿到那一纸证明之后,他终于舒了一口气,他面露着微笑,然后很坦然地走出这个一直都让他很不喜欢的环境。
      ‘终于摆脱这里了。’他边想着,边将文件放入包内。
      可是一抬头,刚刚约定好等待他的男人却不在眼前了。
      季宇的心里爆发了一种慌乱,”钟延“,他在这个到处都是工作的人的大厅里喊着那人的名字,奔跑着查看每一个与他神似的路过的人。
      “季宇。”忽然在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呼唤他。
      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终于停下来朝着那个方向寻去。
      男人站在发布厅的门前,在冲他招手着。
      季宇激动地跑过去,一下子紧紧抱住男人的身躯。
      “我还以为你走了。”他小声对他说着。
      “傻瓜。”男人揉弄着他的头发,宠爱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来这里看一下。”他指着那间季宇曾经总是来到这里,面对着各种媒体发布新闻的工作地方。
      季宇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男人。
      只见他伸出双手,然后将拇指和食指相互支撑起来做出个类似拍照的手势。
      “可能是摄像机总是聚焦在近景,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工作的这个地方好像应该既华丽又宽大,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这样啊......,看来他对你真的是不太好......。”他开始说起。
      “是不是?”他微笑着问道。
      季宇被他现在这个样子弄得逗笑起来,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住他。
      “是的,是真的不太好啊。”他回答他。
      “那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吧。”男人贴着他的耳唇,对他说。
      “嗯,好。”季宇用力地点了点头,便让他再次牵起自己的手,拉着他,朝着大门入口,奔跑出去。
      外面的街道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他们一队一队地在这个街道四处游走,手里举着牌子,举着很多他见到的钟延为他们提供的宣传作品,口里大声地喊着各种的口号:
      “反对歧视”,“反对压迫”,“反对暴力”“反对资本压榨”,“消除偏见”,“消除愚钝与无知”,“拒绝道德捆绑”,“拒绝虚假宣传”,“拥抱真实”,“这是我们自己的人生”,“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美”......。
      季宇和钟延站在街道旁,看着那些勇敢地为自己发出呐喊的人们,他们被这样的真正的能量鼓舞着,季宇看着每一个和他拥有同样面庞的人,眼角湿润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后,身旁的人伸出了有力的手掌,在他的腰部轻轻推了一下,让他向前去。
      “去吧,说出任何你想说的。”这样鼓励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季宇无法抑制地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伴侣与爱人。他看着他,此时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真的被这个人,牵引到了这份自由里了,他紧紧地跟随着他,爱恋着他,最后在此时,在此刻,他终于见到了能够包容下自己的世界里。
      他激动地跑回到男人的身边,激动地与他紧紧相拥。
      “因为你......,谢谢你......。”他激动到语无伦次地对他说。
      他们在人群里激烈地拥抱着,亲吻着,在这份可以属于他们的世界里,随意徜徉着......。

      “不好意思啊,下一家店面离的有些远啊,但是很快就到了。”坐在驾驶座位上的中介又对他抱歉说着。
      “没关系。”季宇看着他们的车辆驶入到了一条僻静优雅的小路上,一种惬意的装饰氛围映入到他的眼帘。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中介带着他下了车,然后将他引入到一个空置的店铺中。
      “感觉这里的环境还很不错。”季宇仔细打量着每一处景致,柔声说着。
      “是的,这里的确是比之前看的那两个条件好些,不过就是因为这里不是商圈附近,地带有点儿偏,所以空闲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介给他看了主厅,又打开旁边的一个门,给他展示了一下储藏室。
      “您要卖的东西是?”中介又问了一遍。
      “卖画。”季宇也再次说了一遍。
      “哦,这么说来,这种艺术品和这里的寂静氛围倒是还很搭配的。”中介引着他走出了,详细地介绍起其他店铺的装修风格和主售商品。
      季宇沿着店面前的小路走了一段的距离,随后又用手机拍摄了几张照片,发送给钟延。
      “这个是第三家店铺,环境安静一些,但是位置比前两个有些偏僻。”他输入着文字。
      “不过这个离家近。”他又补充了一句。
      很快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看着上面的信息文字。
      “选离家近的。”他告诉他说。
      “我再看看。”季宇头脑里的理智稍稍压制住了心里产生的暖意。
      他又向中介询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随后,手机又来了一个震动。
      他打开查看,是一张画架上摆放着风景绘画的照片,位置很像他们居住房子的门前景象。
      “你猜我现在在做什么?”男人下面发来信息问他。
      “在写生?”他回复道。
      “不。”
      “我在等你。”
      两条信息接连发来,季宇看着屏幕上的这样简短的文字,嘴角难掩甜蜜的笑意。
      “季先生,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中介这时客气问他说。
      “没有了。”他关掉了手机屏幕,回答道。
      “就这间了。”季宇确信着告诉这个陪他奔波了一天的人。
      “是指定下这个店面了是吗?”中介又向他确认了一遍。
      “是。”季宇再次点头告诉他。
      “好的,那我们是现在就签合同办手续?还是改天?”中介问他。
      “就是现在。”季宇心里也略微有些焦急了起来,他稍微显示着着急的神色,示意给中介......。

      深夜里,四周都极为的安静,季宇和钟延挤在床上的一处,将手机支在腿上,看着里面放映的电影视频。
      两人悠闲地享受此刻的温情时光,昏暗里,手机上不停闪过的画面映着他们的脸庞,形成了不同的光影。
      “这里要跳过一下。”此刻电影里刚好要展现出男女主角的亲密镜头,季宇急忙伸出手指,滑动走这个片段。
      “连这个也要嫉妒一下吗?”搂着他的男人有些好笑地问他。
      “嗯。”他依偎着他更紧密了一些,小声回应着。
      男人低下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和他再继续看着剩下的故事情节。
      这时,忽然手机上方滑出了一条邮件推送消息,季宇看着闪过的几个文字,心里停住了几秒。
      身边的男人这时暂停了视频,向下滑动屏幕,点击开了那条此刻打扰着他们的推送消息。
      程序转到邮箱中,季宇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信息。
      那是一封律师函,是针对之前他在公共场合里随意发表的那一番个人言论,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他曾签署的商业合同,合同里面要求刘氏集团的每一名员工,只能在公开的社交媒体,社交平台,社交场合里,表达出赞美本公司的话语,赞同本公司的决策,时刻拥护本公司的任何决议行为......。
      现在,他被提起了诉讼,要求支付很大的一笔赔偿金......。
      季宇沉默着,看着那些句句文字。
      可是身边的男人却点击着屏幕退出,继续切换到刚刚的电影画面。
      “没关系,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他随意地说着。
      “可是如果这场官司我输了呢?......,要赔偿很大的一笔钱。”季宇想着,他也同样知道男人对这件事的顾虑,因为他曾经就面对过他们强大的律师团队。
      “那也没关系。”这时男人关掉了手机屏幕,转过身来,抚摸着他的脸颊。
      “因为最后我们一定会赢。”
      “总有一刻我们会赢。”
      男人很温柔地压向他的身体,然后亲密地亲吻他的嘴唇。
      “他们赢得的只有金钱而已。”他边抚摸着他的美丽的身体,拂去他的不安,边说着。
      “而我们已获得了真正的爱情,爱人,朋友,伙伴......,正义,自由,思想,平等......,和我们拥有的美丽的心灵......,还有最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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