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系统（基建）》奚月宴

78、招工

　　这还是舒望第一次意识到，不必强行把所有人都往城里拉，也许人家就愿意山岚流云，静坐石溪，悠悠闲闲地过一辈子呢？

　　但是她需要劳动力，对方需要过冬食粮，两方需求不正好契合吗？要想吸引百姓来方便的平原居住，首先就要改善房屋、道路、水利等基础条件，其次是治安、赋税、工作机会等发展的空间，最后就是教育、阶层上升通道等深层次需求，马斯洛需求理论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了，她竟然才想清楚。

　　舒望高兴得手舞足蹈，抛下众人，一路往守备府狂奔而去，她得赶紧出一个公告，让人去大山里宣传一下苍云的招工广告。

　　身后陶共等人面面相觑，长陵一挥手，让刚集结起来的剿匪队伍就地解散，依他的经验，舒望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新主意。

　　第二天，舒望红着眼睛走出房门，拿出了一摞公告，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格外想念打印机，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普及教育是多么重要。

　　“庄将军，派人将这些公告贴在城里热闹的地方，再叫几个人来，我给他们讲讲这公告是怎么回事，好让他们给站在公告旁边给百姓讲解。”

　　连庄常都不识字，舒望就不能对苍云百姓的教育水平太过期待，还是最原始的办法好，让百姓们口耳相传，传播范围更广。

　　新公告包括三个方面：第一，苍云正式归属于公子赵长陵麾下，守备白起，副将庄常，暂由舒望代管；第二，苍云守备府招募识文断字者为文吏，提供食宿，每日工钱一枚，拥有落户和住房的优先选择权；第三，凡四方百姓，皆可在苍云招工处选择适合的工作来做，按工种和时间长短计分，积分可以在市场兑换粮食和布帛等货品，长期有效。

　　另外，舒望打算以降税吸引一批刑都商人到苍云发展，他们可以收取百姓的积分，然后再来守备府兑换成铁钱或票据，这样的话，守备府就相当于双方的靠山，还盘活了市场的经济，百姓，商人，守备府三方都能得益。

　　铁钱是由守备府发行的，等于她左手进右手出，而且因为其他国家的铁钱制作技术并不精良，刑都的铁钱其实与贵金属货币没什么两样，它的价值是可以保障的，即便百姓担忧刑都倒台，以后这个铁钱还是可以使用，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鼓舞。而票据，就是支票一类的东西，会在舒望持有的产业里流通，以票据结算，可以大大减轻制造铁钱的压力，至此，一个国有银行的雏形其实已经出现了。

　　幸好舒望已经在北林九城积累起了足够的公信力，不少百姓对她深信不疑，才能使这一体系在北林建立起来。

　　公告一发出去，就有不少百姓好奇地围上来指指点点，他们看不懂纸上的字，只能靠着舒望派出去解说的人逐字逐句给他们解释。

　　“老伯，你离远一些，公告不会长了腿跑的，”陶共无奈地挤进人群，他对舒姬今天新发的公告也很感兴趣，不知有没有给他们陶工招徒弟的部分，“就是不知道这布告都写了什么，谁来给大家伙讲一讲？”

　　“诸位稍安勿躁，舒姬亲临垂训，我等便是来给大家解读公告的。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人人有份，也请诸位安静聆听，回去同三亲六戚也说一说，尤其是那家徒四壁，无粮过冬的，可不要错过了咱们舒姬的教诲，能不能给家小妻儿挣一份口粮，就看你们的了！”解读者站在公告板前，声如洪钟，显得格外激动。

　　他们当然激动，都是苍云人，怎能不知苍云的难处，尤其舒姬开出的条件如此优厚，等读完公告，他们也得赶快去招工处选一个称心合意的活儿，免得教别人抢了先。

　　“舒姬是何人，不必季七我多言吧？”为免百姓们消息不通，不知舒姬的厉害，他们几个商议过了，要在解读公告之前把舒姬的成就和神奇之处宣传一下，这样百姓才会踊跃报名参加募工。

　　“舒姬，神农氏也，所种神薯，亩产二十钟，能与天神通，呼雷唤电，刑都之人，莫不臣服，今为苍云主事，乃是咱们苍云的福气！”

　　百姓们听得认真，刑都离苍云这么近，对舒姬他们自然早有耳闻，但道听途说，跟官府的人亲口说出来还是有所不同，他们天然便敬畏官府，一听这话，便都要跪下来叩拜，表示对舒望的尊崇。

　　幸好解读者把他们拦住，连忙把话题拉回到布告上：“先说这布告，这其一……”

　　听完讲解，人群中鸦雀无声，有人狐疑地问道：“真有这么好吗？会不会是为了骗我们去服役？”

　　“对呀，万一……万一舒姬不在苍云了，庄将军又不承认咱们替他们做过工，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陶共突然站出来，拍着胸膛信誓旦旦：“我老陶大家都认识，昨日舒姬为陶窑之事亲自见了我等陶工，大家没见过舒姬，不知她的为人，可我陶家世居苍云，跟大家多少沾点亲故，不会欺骗你们，以我陶共所见，舒姬不但是神农转世，更是千工百技，无所不通，舒姬还对我们说过，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能进学宫，学识字！现在舒姬为了大家平安过冬，才千方百计地募工减灾，大家就是不信她，也要为了家中妻儿着想，先去试一试啊！”

　　“对，这上头不是说一日一结，就算是做了一天白工，也不耽误什么，万一真有口粮分发给我们呢？”人群中隐隐有响应之声。

　　“陶共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老实得很，不会讲大话，乡亲们，咱们先去那个什么‘招工处’看看——”

　　有熟人背书，大家的心态自然也开始动摇了，更大的原因还是生存的压力，他们知道，就算不信舒姬，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一行人你推我搡着，往守备府外的招工处去了。

　　城中各处都是这样的景象，舒望坐在守备府里观看前任留下来的各种文字记载，突然感觉到异样，打开系统面板一瞧，积分又在疯狂跳动了，没想到写个公告也算积分，她的公告只有一千多字，但胜在深入传播到了两三万人心中，而他们发自内心的支持，也化作了积分。

　　记载大多陈旧不可辨认，没有什么参考意义，舒望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叹了口气，她回去一定要让张良办个书吏培训班，这种公文水平，怎么能管理好一座城市？

　　守备府外人声鼎沸，几乎要掀翻屋顶，舒望听见动静，不由皱眉，这样无序的混乱状态，还是说明底下人能力不足，不知变通，万一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就不是招工了，说不定要变成百姓的讨伐。

　　舒望走出府门，看见招工处的摊铺外三步之遥挤着大群百姓，他们都翘首张望，眼中写满了敬畏，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公告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是一种压迫与负担，他们根本看不懂这些字，骨子里就产生了不信任。

　　这回倒是舒望考虑不周了。

　　她咳嗽两声，引起众人的注意，大家只看到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翩然而至，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一阵春风，拂面不寒，一点都不让人害怕。

　　舒望固然生得极美，但她身上悲悯众生的气质，才是使人信服的原因。

　　百姓们都安静了下来，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仿佛一个大喘气，就把她吓走了。

　　舒望沉声道：“诸位请勿惊慌，今次招工，一直会持续到明年开春，先让舒某向大家解释一下，为何要招工——”

　　“古城老旧，道路废弛，田野荒芜，水道不畅，这便是我所见之苍云景象，战乱多年，苍云百姓不堪其苦，赋税之重，令不少平民百姓沦为奴隶之属，亦令许多人离弃家园，避入山中，然，舒望所期盼的，是百姓安居乐业，道路通达，城坚兵锐，不再有饥馑之忧。”

　　“我知道，今年春夏农作误时，许多百姓家中已无余粮，刑都虽获丰收，可以支持一两月，却不能支持我们一辈子，苍云的百姓们，我们必须要在今冬重新恢复农田，重建房屋，修建驰道，方能在明年春天，种下我带来的薯种，而这薯种，也不是轻易能得到的，须得是苍云户籍，有苍云田地，并且在今冬努力做工积攒积分的人家，才能优先获得薯种。”

　　舒望此言一出，大家终于明白了，舒姬完全是为了他们着想，一来可以通过让他们做工，获得过冬的食粮，二来可以重整田地，迎接即将送来的神种，至于做的工，水利和道路，都是民生的重中之重，都是他们自己需要使用的，即便当下不能得益，明年后年也一定能发挥作用。

　　为民生，计深远，只有舒姬这样的人，才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啊！

　　“舒姬，我要报名！”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目光坚定。

　　“我也来！”众人一呼百应，朝着招工处涌去，吓得书吏们连连后撤，手忙脚乱。

　　舒望连忙道：“大家请排成长队，逐个登记！”

　　陶共帮忙维持秩序：“乡亲们不要着急，舒姬还在呢！”

　　看到陶共，舒望眼睛一亮，等队伍排好了，赶紧朝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吩咐了两句。

　　第一天放出来的工作，主要是修路，修水车，修建房屋等大家早已熟知的工种，大概有五百人获得了工作，日暮之后，招工处又是一阵喧闹，都是百姓们在登记积分，兑换口粮。

　　看见到了手的粮食，大家这才放下顾忌，对舒望的信服更上一层楼，知道不会受骗，他们也决定了，要在冬天好好完成舒姬的任务，把驰道拓宽一丈，修到刑都去。

　　第二天才听见消息，决定去找工作的人到了招工处，却没有看到别人口中说的写满字的公告。

　　他们看见地上摆满了小泥人，动作形态各异，摆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招工的书吏脚边放着一只箩筐，里面有一些竹丝编织的圈。

　　众人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今天不招工了吗？”

　　几个书吏踢了踢脚边不起眼的木板，上面写了“纸坊”、“石矿”、“水泥造”、“木工”四个工种，前三个苍云人还未接触过，都听不明白，书吏便示意他们看地上的泥人。

　　原来，这些泥人的形态模拟了实际工作的流程，只需要看一眼泥人，大家就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些工作需要他们做什么，而那些竹环，是舒望为了增加趣味性，给大家套圈用的。

　　套着哪个就做哪个工作，也算是苦中作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