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系统（基建）》奚月宴

71、感情线

　　长陵没反应，250试探着问了一声：“宿主，你的伤势影响到大脑了吗？要不要我让舒望来看看——”

　　提到“舒望”，长陵才动了动，侧过身将轩窗关上，对面廊下坐了一高一矮两个人，正在抢一盘南瓜糯米饼。

　　少年和少女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你不许吃！这是姑祖母特意给我做的！”

　　“这盘是我的，阿舒给我做的，”少年的眼珠黑漆漆的，仿佛不会动，“还有，你是晚辈，理应孝敬尊长。”

　　舒苓用袖子把食盘盖住，藏到身后，嘴硬道：“我先看见的，虫桑大娘让我吃，她说厨房还有。”

　　“是我的。”少年执拗地掰开她的手指，想去拿盘中的南瓜饼，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整盘。

　　舒苓气恼道：“这下好了，谁也不用吃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说和姑祖母有婚约，叔祖父要是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的！”

　　申息跟她吵得更厉害了。

　　虫桑大娘端着食盘从廊下经过，看见食物掉在地上，心疼道：“小申君，苓姑娘，粮食金贵，不吃也不要浪费了，厨房还有许多，你们自去吃吧，这里我来收拾。”

　　舒苓和申息便拉拉扯扯地往厨房去了，虫桑拾起地上的南瓜饼，放在食盘一边，向长陵的房间走去。

　　“公子，舒姬吩咐给您炖的补汤，您趁热喝。”

　　长陵“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南瓜饼上，状似无意道：“这是谁做的？”

　　虫桑回：“是舒姬早起做的，今日张将军回城，舒姬吩咐厨房备宴。”

　　“那汤呢？”

　　虫桑不明所以，实话实说：“汤是奴婢做的。”

　　“嗯，都放下吧，你出去。”长陵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许是身上的伤口又痒了，虫桑见他精神不好，不敢打扰，多说了一句南瓜饼掉在地上的事，连忙后退着出了门，还将房门带上了。

　　长陵等了片刻，窗外的风声、落叶声，还有人声都悄然消失，案上清淡的鸡汤和金黄的南瓜饼，他仿佛只看得见一样。

　　从那天起，舒望来看他都是站得远远的，目不斜视，连闲话也不多说，他心中懊恼，悔恨自己太过轻薄，明知道她无心此事，还叫整个刑都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前日他就听见婢女青青悄悄问她：“舒姬，您会嫁给公子吗？”话问得太直白，连长陵都是一愣，但仔细一想，城中风言风语，恐怕都是议论这个的。

　　舒望神态自若，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只笑着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公子清清白白，你不要听信大家的谣传，好了，去做事吧。”

　　说不失望是假的，长陵两世以来，第一次同女子表白，就遭到了惨烈的拒绝，更何况他年岁也不大，少年心性未灭，一时轴起来，也不好放下身段跟舒望道歉，重新做回朋友。

　　他长叹一声，脚步不自觉地向南瓜饼挪去，拈了一块干净的，放进口中，细细咀嚼品味。

　　虽然四下无人，但君子不欺暗室，这幼稚的行为还是让他悄悄红了耳尖。

　　不知为何，身上仿佛愈发痒了。

　　舒望回来的时候，虫桑大娘风风火火地冲出门，一见到她便着急道：“舒姬，公子伤口痒得厉害，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府中大医都看不出是何缘故。”

　　舒望一听就知道是吃了不该吃的，不是发物就是过敏原，问她：“每日食谱我都写明了，按理说不会有事，今日是不是额外吃了别的东西？”

　　虫桑恍然大悟：“可能是吃了些南瓜饼。”还是从地上捡起来的，虽然廊下干净，那南瓜饼也没有沾染灰尘，但……

　　咳，她已经提醒过了，公子不会吃了吧？

　　赵英跟在舒望后头，自然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弱弱道：“请钟离医去看看四兄吧。”

　　她的一双大眼睛躲闪着，显然还很在意长陵没有亲自来接自己的事，如今长陵是此间主人，他若不想见自己，只怕她要无功而返。

　　跟着钟离朔，至少能见他一面，问一问他是否记得困在殷洛的父母家人。

　　舒望进门的时候，那盘南瓜饼已经被“毁尸灭迹”，虫桑疑惑地翻遍内室，也没找着。

　　长陵躺在床上，小声地哼哼着，因为太痒，府医怕他抓挠伤口导致缝好的伤口裂开，所以把他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舒望看他脸上起了星星点点的红疹，又一副做错事不敢承认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没想到长陵也是个嘴馋的，到底还是个不大的少年，战场上杀神一般，私底下却是这般可爱。

　　“昨日的南瓜粥，你只吃了一口就说不适，我还以为你对这东西过敏，今天的南瓜饼便特意没给你留，都给了申息和舒苓——没想到你真的过敏了。”

　　南瓜是外来物种，大约在明代才传入中国，当时她种这个种得不多，只是想着留些种子，丰富物种多样性，也给百姓们多一些粮食和蔬菜的来源。

　　毕竟南瓜可菜可饭，和米饭焖在一起甚是香甜，可以改善口感，跟小麦粉混合，做南瓜饼和南瓜包子，也是很好吃的。

　　不过外来物种就意味着很多人从没吃过，舒望给府里人吃的时候，都很细心地记下了他们的反应，生怕他们过敏。

　　长陵哪敢说话，他昨天说不舒服，是因为舒望跟申息坐得太近，他看着碍眼，又没立场多说什么，只能找个理由先离席。

　　钟离朔好奇道：“‘过敏’是何意？”

　　舒望向他解释：“过敏是一种病，我们的身体如同城池，有天生的防御体系，可以称之为‘免疫系统’，免疫系统替我们抵挡了外界的一部分侵害，譬如风寒或腹泻时，有时你不用去管，也会慢慢好起来，这就是身体里的‘将士’在和导致我们生病的‘敌人’作战，作战时，由于不分敌我，亦会伤及己身，具体表现比如伤口发热、瘙痒、肿胀、疼痛，都是身体在向你预警和求助。这种反应没有具体的统率和指挥，所以有时候我们身体里的‘将士’会过度反应，连自己人都会攻击，就像长陵这样，吃了陌生的食物，免疫系统对无害的东西进行攻击，也就引起了过敏。”

　　钟离朔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舒望讲得深入浅出，很容易理解，但是其中还有一些非常深奥的逻辑和理论，似乎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他有一种直觉，舒望所言，并不是毫无根据，她一定有一套惊世骇俗的理论，足以改变自己在医术上的所有认知。

　　舒望特意说得详细些，用来吸引这位新来的客人，结果很明显，钟离朔瞬间失去了给长陵看病的兴趣，转而拉着她问起了“免疫系统”还有什么体现和应用，该如何验证和判断。

　　长陵起先也听得津津有味，但当话题歪到那个新来的中年医者身上时，他便闭上眼背过身，不愿再听了。

　　幸好长陵只吃了一点，就觉得不舒服放下了南瓜饼，他的过敏症状不太严重，钟离朔按照自己以往的治疗方法给他开了药，是一些外敷的草药，说是随处可见，找个园子或者荒地，都可以看见。

　　舒望猜想那些应该是有镇静止痛消炎效果的草药，好像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名字，钟离朔能够大胆使用不知名的草药，说明他是一个极有开拓精神的人。

　　人才啊！

　　等待捣药的功夫，赵英终于忍不住，走到床前，怯怯地说：“四兄，你还记得英儿吗？”

　　长陵掀开眼皮，淡淡地瞥她一眼，小姑娘又瘦又矮，发色枯黄，一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满怀期盼地望着他。

　　他不是她的兄长，可他也曾做过别人的兄长。

　　长陵“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英却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扑到长陵身上，抽泣着说：“四兄，你终于好了，你记得英儿，难道不记得父王，母后还有你母亲柏姬吗？大兄的腿……还有二兄，冒着杀头之险去魏国求援，三兄和弟弟妹妹们都在等着你，你难道不要我们了吗？”

　　殷洛赵王府里煎熬受苦的日日夜夜，似乎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令她泪如雨下，难以遏制的委屈和不安，也在长陵身旁得到了少许的安慰。

　　舒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正想出去，留兄妹二人谈话，没想到长陵开口，道：“阿舒，我七妹交由你妥善安置，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要事同阿舒商量。”

　　赵英一时噎住，虽然长陵冷淡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可她哭得如此伤心的时候，四兄竟然直接把她赶出了门。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连钟离朔都看不太清两兄妹的关系，不过人家先前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还是不宜多做猜测。舒望倒是知道为什么，长陵其实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只是赵英太过特殊，他并非针对赵英，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亲人。

　　舒望打圆场道：“公主不若先去沐浴更衣，休息片刻，等公子上了药，晚间席上再详谈。”

　　赵英脑子里乱哄哄的，既有羞愧又有不甘，觉得自己有辱母后和长兄的脸面，又觉得这一趟是自作多情，徒惹笑话。

　　钟离朔叹了口气，把她带出去了，剩下舒望和长陵在房中。

　　长陵身上的瘙痒感觉慢慢褪去，只是手脚仍然捆着，靠在床边的样子极滑稽，舒望总是忍不住去笑他。

　　她笑意嫣然，坐在床边替他扶正了身子，长陵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艾草香气，便知道她晨起又去督促战场清扫的事宜，那味道若有似无，叫人安心宁神，十分舒服。

　　关键是，舒望今天没有拒他千里之外。

　　他压了压翘起的嘴角，道：“这一次的召唤，是萧何、张良和陈平。”

　　“选张良。”舒望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