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系统（基建）》奚月宴

64、鸡汤

　　申息一直围着面纱，就连吃饭喝水也不肯放下，避开人群去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吃。舒苓几次问他问题，都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打了回来。

　　他的问题都很刁钻古怪，连舒苓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商队里的大叔说，他也许是遭逢巨变，性情大变，所以……脑子有些不清楚了。

　　舒苓与他同乘一辆马车，除了言语不通，倒是相安无事。

　　一路上，舒苓看见许多流民，派人去问，才知是他们从陈国逃荒过来的，此次元河一带的洪灾，自北林九城到陈国，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灾，尤其陈国，因为在下游平原，受灾更为严重，连国都宛丘都被淹没，王宫塌了一半，死伤无数。

　　倒是中上游的北林九城，除了几个平原地带的受灾严重些，山地丘陵地带，因为原始森林茂密，水土稳固，没有洪灾后续的泥石流、山体滑坡等灾害，所以受灾并不算太严重。

　　尤其刑都，在舒望的治理下，几乎没有受灾情况，只有红薯减产，虽然是减产，却也比其他的作物产量高了百倍，因为刑都商人的活跃，刑都出现高产作物的事情也传了出去，所以这些陈人是往刑都走的。

　　如果舒望在这里，她一定会很惊奇：两国交战，一方受了灾，他们的百姓竟然还敢往另一方跑。

　　可事实就是这样，百姓只知道去哪里能活下去，不在乎是受谁的统治，刑都初立，一定会很愿意接收流民，增加劳力。更何况，如果陈国攻下了刑都，他们就是开荒垦田的先驱，还能率先抢到高产作物的粮种。

　　商队一天天壮大起来，他们每天都在吸纳一些年轻力壮、老实敦厚的流民，有两个怀孕的妇人也跟在了他们后面，舒苓派人给她们送了一些衣物和安胎的药草。

　　与此同时，舒望看着洪水退去的河道，终于舒了口气。

　　“洪水总算是退了。”舒望一脚一个泥泞，黄泥路就是这一点不好，一旦大雨就到处沟壑，根本跑不了马车，所以她在计划着把刑都城外的四条主道都修成水泥路。

　　桑异跟在舒望身后，忧心忡忡地说：“是啊，洪水退了，不过近来四方哨探来报，刑都附近多了许多流民，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看来我们要早作打算了。”

　　“都是从哪里来的？”

　　“大多是陈国人，他们不敢靠近刑都，只在附近无人的村庄落脚，一直在打听我们刑都的红薯。”

　　“陈国受灾严重，流民众多，跑到我们刑都也很正常，两方虽然交战，但百姓无辜，若他们愿意登册入籍，我们也是很欢迎的。”

　　舒望走进守备府，看见姜无咎跪坐在廊下，手中握着一卷书，两眼无神，仿佛在神游太虚。

　　他近来总是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舒望打击傻了。

　　舒望走近一看，他手里拿的是《农业知识手册》，勾股定理的推理示意图占满了整整一页，应该是其中的数学篇。原始的数学知识就来自于农业活动，《九章算术》全书246个应用问题，都是和生产、生活实践有联系的。

　　“为何会这样？不可能的，没有道理……”他喃喃自语着，似乎对书里的证明步骤无法理解。

　　“像你这样只在脑子里猜想，而不动手演算，如何能得到真理呢？”舒望出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可……”姜无咎欲言又止，不是他不愿出门实践，只是他一出门就会被城里的大小姑娘、三姑六婆团团围住，寸步难行，只能被困在小小的守备府里，对着书本两眼放空。

　　舒望想起昨天姜无咎出门，被拥挤的人群撕掉了半副衣袖，不由一噎，她好不容易拐来一个人才，结果却因为长得太好看而无法出门工作。

　　“明日，明日我在公告板上加一条，不得无故堵塞街道，尤其不得围堵姜君。”舒望一发话，估计整个刑都都不会有人再来骚扰姜无咎了。

　　姜无咎抬头瞧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叹气，把书本放下，从袖中取出一张布条，递给舒望。

　　“宛丘被淹，陈王遣使入齐楚借粮调兵，刑都危，速归。”

　　舒望看过字条，没有什么反应，姜无咎好奇道：“大灾之下，刑都作物高产的声名愈盛，陈人觊觎之心愈盛，舒姬，难道你不害怕吗？”

　　“如果这是强者的宿命，那么苦难就只会使我们更加强大，”舒望一脸郑重其事，重重地拍在姜无咎的肩膀上，“无咎，你是一国公子，自然懂得我为何一定要跟百姓同进退，成则千秋基业，败则城破人亡，姜君，我们一定要站起来，握紧我们手中的武器，将陈人赶出我们的家园！”

　　姜无咎：“……”舒姬一定是吓傻了。

　　好在来了也有半个月，姜无咎已经习惯了舒望的说话方式，间歇性踌躇满志，尤其重压之下，说出什么话都不足为奇，偏偏她还信誓旦旦，好像自己绝不会败一样，搞得姜无咎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其实一开始，他觉得刑都必败，一来人数悬殊，战力悬殊，连领兵将领的实力也十分悬殊，可是一天又一天，从长陵公子夺下刑都开始，虽有大雨和洪水的影响，陈国不敢贸然进攻，但刑都的势力越来越强大，陈国的战线反而不断后撤，甚至于，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借粮调兵的地步，而刑都，粮仓丰盈，百姓安居，商队仍旧如常四方买卖，卖出他们巧夺天工的白纸，买来他们需要的粮食。

　　每个刑都人，都坚定地相信他们的长陵公子，和他们的舒姬。

　　舒望收回按在姜无咎肩上的爪子，他生得太高，并不像旁人那么好按，这是舒望近来发展的一项新业务，聪明睿智的齐国公子姜无咎都怀疑刑都能不能胜的同时，是更多对如今刑都局势一知半解的百姓的惶恐。

　　尽管他们相信舒望，但战争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一种悲伤低沉的氛围蔓延在刑都城中，导致舒望不得不频繁出现在人前，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安定民心。

　　俗称“灌鸡汤”。

　　舒望觉得，她或许也有做成功学大师的天赋。

　　不过话说回来，有系统傍身的舒望都有几分怀疑，不要说普通百姓了，他们现在能乖乖地待在城中，各司其职，丝毫不乱，已经是一个世界奇迹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管理好刑都庶务，收获一场丰收，写信给舒云长求兵，做好流民的编制和入籍，防止洪灾后疫病的发生……舒望日以继夜地工作，几乎很少安稳入睡，每一天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窗扉，她都会觉得那是上天的恩赐。

　　“好了，无咎，我们要振作起来，安民处又来了一波流民，桑异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既然不想跑，那为师的就不客气了。”

　　舒望回眸一笑，眼睫弯弯，颊边梨涡若隐若现，抽了条的少女终于褪去婴儿肥，隐隐已有了统御一方的威势。

　　她的双眸明亮得好像天上的太阳滚进炽热的火海，烧起一场宇宙的大火，直至时间尽头，都不熄不灭。

　　姜无咎失神，仿佛从他那十八载的无趣人生中，窥见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舒姬！”青青的声音从前厅传来，一边跑一边喘着大气，“舒姬，粮仓出事了！”

　　舒望一惊，骤然回首，提着裙角就往外面跑，姜无咎来不及细想，身体本能地就跟着舒望跑了起来，放在往常，高雅守礼的齐国公子定然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一个贵族，就是天塌下来都得八风不动，哪能像舒望这样，天天风风火火的，不是跳就是跑。

　　舒姬她的体格一定很好。

　　青青见舒望飞奔出来，连忙把未说完的后半句补了出来：“不过已经没事了，雀人大伯带人把贼子抓住了。”

　　舒望望天，微微翻了个白眼，这一天天的大喘气，都是想把她吓死啊。粮仓现在可以说是刑都最重要的地方了，舒望命人留下大量红薯种，都存在粮仓的地下，还挖了半边山打洞来存放红薯，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舒望还是跑了出去，她得去看看是哪个贼人这么大胆，敢偷她的红薯种。

　　“传话不要传一半。”姜无咎路过青青身边，忍不住劝告她。

　　青青吐了吐舌头，跟着两人往粮仓跑去。

　　舒望走在前头，健步如飞，但是此刻的她还是稍微有点不满，因为怕疼，她到现在还没有学会骑马，日常短途靠步行，长途靠牛车马车，城里的道路还没有完全硬化完成，泥泞不堪，马车还不如人跑，所以她近来很是跑了不少路，脚底都磨出了茧子。

　　幸好她的身体由系统强化过，现在让她去跑马拉松，可能都不带喘的，就是跑起来不甚优美，严重影响她的仙女形象，所以她决定把学骑马赶紧提上日程。

　　跑到粮仓，外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舒望一来，大家便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把她迎进去。

　　舒望整了整衣裳，正色道：“何人闯我粮仓？”

　　被人搀扶着的雀人大伯扑通跪倒，涕泗横流，牙根都磨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恨恨地盯着地上打滚的几个黑衣人，仿佛要把他们活活剐了。

　　“老奴看管不力，险些叫这些贼人偷了舒姬的神种去！方才他们见偷种不成，就要放火烧仓，幸好大家来得及时，才将贼人尽数擒下，若神种有事，老奴真无颜面见舒姬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