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彻寰宇》何葭烟

30、尘埃落定（上）

　　顾绥之又打来了电话，这时候慕白楚才想起自己答应了对方要见一面的。他有点不太想去了，尤其是在当年的事情一点点浮出水面的时候，他和顾绥之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但是，顾绥之坚持要见他。
　　慕白楚没有办法，看向脸上仍然青紫一片的慕桓宇，说：“舅舅啊，我的前男友非要见我一面不可，你说我要不要去呢？”
　　慕桓宇知道他就是在自己面前耍宝，便说：“你自己又不想去，问我干嘛？还有，别一天到晚舅舅的喊，显得我老。”
　　慕白楚得意地笑起来，说：“你不是说跟我妈还有几位叔叔拜了把子吗？还说应该叫你舅舅呢？这会怎么耍赖了？噢，我知道了，你只准女孩子叫你舅舅，我是个男人，所以你就不准了。”
　　慕桓宇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出气人的话来。结果，慕白楚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手心，惹起了他一身的火，他狠狠地瞅着慕白楚，说：“这可是你自己招的，等会别喊停。
　　慕白楚一改往日的含蓄矜持，这次居然伸出腿蹭了蹭慕桓宇，故作惊讶地说：“哎呀，舅舅，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呢？”
　　慕桓宇冷笑一声，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衣服下摆，开始在慕白楚的前胸后背作乱。慕白楚向来敏感，这会既觉得痒又觉得舒服，脸上的表情都因为来不及更换而扭曲了。此时，慕桓宇说：“怎么，不是你自找的？”
　　慕白楚一把抓住慕桓宇的衬衫领子，胡乱地吻了上去，他就不信了，今儿个还不能把慕桓宇玩弄一番。
　　慕桓宇终于不再故意触碰慕白楚的痒痒肉，一只手不断游移，开始带上情欲的味道。结束一吻，慕白楚凑上去轻轻咬了咬慕桓宇的喉结，然后又拿腿蹭慕桓宇。等到他觉得时机到了，他就突然从慕桓宇身下滑出来，逃到了门外，临了还不忘回头对慕桓宇说：“舅舅啊，这样是不对的。”
　　慕桓宇本来腿伤未好，此时怎么可能追得上慕白楚，只能由着他跑开。果然，慕白楚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这回完全就是在趁机欺负自己。他想着，等到伤好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慕白楚整理好衣服，悠哉悠哉地下了楼。慕昇仍旧在下棋，不过这次对手换了个人。只见那人苦着张脸，一副实在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显得可怜极了。慕白楚走过去，弯下腰来勾住那人的肩背，说：“二叔啊，你这是纯粹的生手吧？”
　　他二叔抬起头来，苦兮兮地说：“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玩过，哪像老四，一上手就能杀一片。”
　　慕昇看见他来了，就随口问道：“那小子今天怎么样了？”慕桓宇拒绝下楼，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不上去让他丢脸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慕桓宇今天的伤势有没有好转。
　　慕白楚在一边坐下，说：“好了些，人也挺有活力的。我等会回趟秦家，跟我爸说说这四位叔叔的事。”
　　这个活力的真正含义慕昇是不懂的，因为他不知道刚才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向来不限制慕白楚的行动，他儿子虽然受伤了，但还没到不能自理的程度，所以他说：“要回去就回去吧，我多派些人跟着你，最近可能不太平。要是你爸愿意，你就让他过来聚一聚吧，我也是时候见见你爸了。”
　　自慕桓宇被揍已经过去了两天，顾家的事情越发可笑起来。顾子丰前一天还说他相信自己的二儿子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后一天就一副要与顾靖之断绝父子关系的样子，这场戏真是精彩极了。
　　当然，最精彩的还是顾芮仪的一番深情告白了，说她作为大嫂兼曾经的妹妹，一直非常钦佩顾靖之的人品，但是这次是真的让她很意外，她的信仰仿佛就此崩塌了。一时间，媒体都会刊登顾芮仪哭着的照片，还有顾靖之令大嫂信仰崩塌的新闻。
　　就在今天上午，顾氏的新项目被爆出存在大量问题，有工人投诉顾氏签合同不合法，有些材料用得十分简陋，根本没把人命放在眼里。各方征讨自然随之而来，顾氏在行业的地位一落千丈。据说，顾子丰今天已经被气进了医院。
　　慕白楚也知道最近顾氏风波不断，他们未必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顾绥之不就是觉得有必要找自己聊一聊才会坚持见面的吗？到底要不要去见他呢？慕白楚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去见一面，有些事情，的确需要一个结束。
　　安全回到秦家，慕白楚看见灵堂仍在，中间多了张照片，似乎是还原了旧照片做了一张单人照。他没找到秦董，就问院内的吴嫂，对方说秦董一大早就出去了，中午也没回来过。
　　慕白楚以为秦董是去处理公司事务了，也没怎么在意。但是毕竟人不在，他也不愿意在这空荡荡的地方久待，就径直去公司找秦董了。
　　才到楼下，就见到一群人慢慢散去。他觉得奇怪，立即下车去问发生了什么。他拦住一个姑娘，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姑娘看见他，脸上瞬间红了，继而才说：“刚才似乎是这间公司的董事长开了个发布会，说是为材料简陋一事做个说明。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没听多久。”
　　慕白楚一听就知道秦董是被顾家反咬了，有些担心地上了楼。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他是谁，便没有拦着他。他来到秦董办公室，就见他正脱去外套，有些疲累地往座椅上坐下。也是因此，那一根根白发越发明显地露了出来。
　　慕白楚有些心疼地走进去，说：“爸，是不是之前的合作连累您了？”
　　秦董看见他来了，指着面前的座椅让他坐下，说：“其实没什么事，顾家从我这里买了好东西，掺了些从别处买的劣质品，混在一起用，被工地上的人发现了。我也就是把这件事说清楚，没什么人为难我，毕竟有以前的名声在。”
　　慕白楚松了口气，心情也好了起来，就说：“爸，我不是跟您说，已经确定母亲是慕桓宇的救命恩人吗？其实，还有几个人我没有介绍给您。”
　　秦董当时得到这个消息时也很讶异，这孩子前脚出门，后脚就告诉他这件事，让他也没敢太相信。此时听闻还有内情，也很好奇，就问道：“还有什么人？你可得老实告诉我，别再卖关子了。”
　　慕白楚笑起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光彩，他说：“当年母亲身边跟着有六个小弟，后来不知是得罪了谁，折了两个，现在还有四个。如果您想问问母亲那几年的生活，也可以找他们一起聊聊。”虽然孔凤吟的日记里也记录了不少往日的事情，但她还是有所隐藏，且撕了不少。
　　秦董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不住地点头，忙说：“好，你帮我约他们出来，要不就今晚吧？”
　　慕白楚摇摇头，说：“爸，你就不好奇慕桓宇他家老宅是怎样的吗？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秦董想到慕家，点点头，说：“好，我亲自去一趟，总是要见一面的，也好商量商量你们俩以后的事情。”
　　慕白楚顿时就不好了，他爸这是要跟慕老爷子谈他和慕桓宇的婚姻大事吗？还是商量去代孕几个孩子呢？一涉及到长辈，他就感觉感情这玩意真是太不自由了。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反对，还要非常高兴地说：“那就好，慕老爷子也很期待见一见您。”
　　秦董向来知道慕家，但是自从他从商以后，除了手底下的原班人马，他就没再结交□□上的人。也许当初是为了赌气，后来就是为了让孔凤吟知道他的转变，他甚至还加入慈善事业，就为了让她看见自己。她二十二岁上就没了，自己那年也不过二十三岁，还没混出个名堂来，她怕是至死也不知他的改变的。
　　两人在下班后一起去了慕家老宅。
　　才进门，就看见慕昇正和温林说说笑笑，没几句就要提到慕桓宇。慕白楚走进去，给二人介绍道：“这是秦董，也是我爸。”然后分别点着二人对秦董说：“这位是温林，慕家的家庭医生。这位，就是慕老爷子。”
　　慕昇站起来，把手伸向秦董，说：“久闻秦董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秦董伸出手去，和慕昇握了握，回道：“慕老大的名头才是如雷贯耳，我向来不敢见，若非为了白楚，我也无缘得见。”
　　这时，温林突然笑了，说：“二位赶紧坐下吧，别为各自的儿子撑脸面了。”他向来不是这般随意的人，若不是慕老爷子有吩咐，他可不会这么不知礼数。
　　刚才，慕昇得知了秦董要来的消息，就跟他说：“我担心我一开口就是客套寒暄，反倒显得不好，你等会记得提醒我。要是我已经说出口了，你就打断一下，我不跟你计较就是了。”所以，他已经拿到了免死金牌，便任意妄为起来了。
　　秦董和慕昇分别坐下，一时间又沉默起来，大概是双方都觉得刚才有点过了，这会反倒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慕白楚见了这一幕，心里觉得好笑，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说：“爸，老爷子，今天你俩要不要喝酒啊？”因为慕桓宇喝酒就容易失眠，所以老宅的酒也是藏起来的。
　　慕昇点点头，对秦董说：“秦董平日也喝酒吧？今天想喝点啥，让白楚去给你拿。”
　　秦董回道：“客随主便吧，慕老大想喝什么酒，就让他拿什么吧，我不挑的。”说完，还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慕白楚没办法，就按照这两人互相礼让的进度，说不定等到明早都没个确信，所以干脆说：“既然这样，你们就都别争了，我来决定吧，拿到什么酒就喝什么酒。”
　　温林也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说：“对了，慕桓宇受了伤，那几位现在应该正好在楼上陪着他，秦董要不也一起去看看？”
　　慕昇点点头，说：“秦董跟我们上去看看吧，想必那四位也很期待见到你。”
　　于是，慕昇陪着秦董，今天头一次踏进儿子的房间，装模作样去看他的伤势，表现出了最为浓烈的父爱。
　　慕桓宇看得嘴角一抽一抽的，怀疑自己的父亲今天是被谁踹了脑子。可顾及到秦董也在，他便没有多问。只是，秦董一进来，目光就没再自己身上多停留，现在已经和那四位聊到一起去了。他大概明白了，自己就是饵，甚至连饵都不是。想起他让自家老头子调查的事情，他顺口问道：“老头子，顾芮仪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慕昇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说：“她非但和你的救命恩人没有联系，还是当年绑架你的首犯的女儿。或许她并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她也不敢来接近你。虽说罪不及后代，但是她这次让你产生误判，还挑拨你和白楚的关系，最好不要轻饶。”
　　慕桓宇点点头，他也没打算轻易放过顾芮仪，加上当年她对慕白楚做的事情，他会好好跟她算一笔账的。突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过来一看，是一条信息，写着：“我下飞机了，派你的人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