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契》卖小孩的女火盒

3、重生

　　百鬼分食，魂飞魄散。
　　“这个蠢货。”构厉皱眉道。随即打开百鬼乾坤袋，成百上千的鬼被收入袋中，“这样也好，舍弃了人身，才能将冥术发挥到极致。”

　　“噗……”一股鲜血从东方嵂口中喷出。在少年被百鬼分食的一瞬，心魔便在他心中扎了根。自那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尽力的压制它……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堕入魔道。
　　清心咒一破，心魔宛如藤蔓般迅速蔓延，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灵气在他体内不安的翻滚、沸腾，仿佛要将他撕扯成碎片，与其堕魔，不如……

　　乱葬岗多了具白衣的尸体。
　　魂魄离体的一瞬间，周围的光景就变了。原本是尸山，现在变成了广袤的黑色土地与森林，还有……雷劫！
　　自己卡在渡劫大圆满已有二十余年，再接下来，便是大乘飞仙。
　　这次雷劫的强度也是前所未有，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天空更加暗沉，刺眼的白光带着毁天灭地的强悍力量劈下。每挨一下，东方嵂便感觉体内的灵气被抽走，换成更多的怨气。

　　惊天动地的雷劫惊动了整个冥界。众人只能远远的观望而不敢靠近。
　　构厉望着远处的雷劫微微皱眉，自神魔大战后几千年了都没有鬼突破成仙。冥族作为灵魂体是六个种族中除了神以外拥有无限寿命的种族。正因如此，许多冥族活了几万年后厌倦了，决定再入轮回。从神魔大战中幸存下来的仙在千年间纷纷厌倦了冥界，转世投胎。所以此鬼一旦成仙，将会成为冥界唯一的仙！
　　和冥宫有关的那些老家伙都被排除了，这个鬼只可能是冥界大隐，但愿他不会给自己夺位带来麻烦。他看向身后的阵法，庞大而繁复的阵法内鬼影越来越少，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融合。这边只要有东方離帮衬着，冥王之位不过是时间问题。

　　雷劫劈了快三天三夜。
　　“舅舅。”成功聚魂的东方離在阵中站定，冥族的身体轻飘飘的，他还有些不适应。
　　“蠢货，背着我跑到人界复仇便罢了，怎么将命都搭过去。”
　　“嗤，”东方離笑，“没有下一次。”
　　他当然知道构厉心中只想着冥王之位，根本不在意他的仇报不报。两人也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自己先撂了挑子，难怪他不乐意。但仔细想想，当时被心魔缠的紧，情绪还是有些失控，不然也不至于……啧，东方家族，咱们来日方长，害死母亲的那些冥族，我也要亲手了结！
　　“好。外面的雷劫感知道了吧，已经霹了快三天。”
　　“啊，一开始就有所感知了，冥族既然有鬼成仙……”
　　“是啊，应该是某位大隐，如果可以，过去看看吧。”
　　“嗯。”东方離应着，融合了百鬼，他的修为又有所精进，本就已处于渡劫期的他，现在里成仙也不过一步之遥，被人抢了先有点不爽。“天道镜……”
　　“你人身已死，我顺次成为第一主人，但天道镜是阿弦留给你的。”他说着将天道镜送到东方離面前。
　　“啊，谢舅舅了，我过去看看。”

　　雷劫中心方圆百里威压便十分强大，就算有修为高的可以进入，也不会有不要命的敢冒着被雷劈的风险靠近。然而天道镜可弄天道，持有者在它的加持下便是进入雷劫中心也可免于雷劈。
　　啧，不愧是进入大乘的雷劫，这一道道的可真够受。东方離已经进入了雷劫中心，当看到那白色的身影，他的眼睛猛的眯了起来。片刻，艳丽的唇角扬起。他以为东方嵂那种人便是死了也会规规矩矩的入轮回，没想到居然变成厉鬼了，看来他的死对他的刺激不小吗。
　　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凭什么用自己的一点怜悯之心还有所谓的正义感就想改变我的道路？我还还偏不如你的愿，不如把你炼化成我的鬼，你的世界以后便由我掌控了，哈哈哈哈哈哈，这样才有意思……

　　天上的雷云开始聚集，本就黑压压的天空现在更加漆黑无光。雷云渐渐聚集呈漩涡状，漩涡中心一点若隐若现的雷光在积蓄着毁天灭地的一击，那将是最后一道，也是力量最强的一道雷劫。
　　东方離看了一眼东方嵂，他的状态尚可，渡劫成功的几率很大。突然，一道闪电从漩涡中心飞出，刺目的雷光照亮了整个苍穹，即使有天道镜的庇护，东方離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威压。目光移至那道白色的身影，挺拔的脊背仿佛整个天塌下来都压不倒。许是急于欣赏雷劫落下的场面，东方離调整了下刚刚戴上的面具，又拉了拉斗篷的帽子，他施展了个法术，身形马上变魁梧了几分。
　　“轰！”巨大的冲击下方圆一里的地面皲裂并下陷出一个坑洞，本来就被雷劫祸害不轻的树木纷纷化作飞灰飘散。没了树木的遮掩，焦土上站立的两人格外瞩目
　　“咳……”东方嵂轻咳着，倚剑而立，这家伙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接下来渡劫成功的圣光会降临，将他恢复到鼎盛状态。
　　“渡劫成功还站的起来，真是六界罕见的人物。”来者身材高大，低沉嗓音中的嘲弄语气几乎要溢出来。
　　“来者何人。”
　　“嗤。”天道镜一出，满天的雷云尽散。
　　看着恢复正常的天空，东方嵂将剑从地面拔出，平淡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
　　片刻，他垂下眼眸，沉声道：“天道镜，哪来的。”
　　一粒尘土悠悠的落在古井的水面，平静了千年的死水仿佛不为所动。
　　东方離看着他手中的剑，不是问责呢，现在的他怕是也碰不得仙剑了。
　　“他的第一主人没了，自然会出现在第二主人身边……这位仙家，敢问前些日子，有没有看见我的外甥？”
　　“你是……”继尘土之后落下了颗巨石。
　　“哈哈哈哈……”繁复的法阵将东方嵂包围，“看来你好像见过。”
　　东方嵂皲裂的表情缓缓恢复平静，目光也变得空洞起来。东方離颇为得意的扬起唇角，将面具摘下戴在东方嵂的面上，随后附身于面具。

　　“怎么没有圣光？” “唉……隔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不会有了。”“真是可惜！难得几千年来，第一次有鬼修为到如此地步，可惜，可惜啊！” ……
　　远处的冥族纷纷摇头叹息，东方離控制东方嵂的身体离开。没走多远，便遇见了想找的人，虽然换下了冥界王族侍从的衣服，但东方離认的出他的怨气，是小舅构弈的心腹，无魇。
　　雷劫一停，即使没有圣光，代表渡劫之人已死，皇族以及各大家族也会派人查看情况。引来了大乘的雷劫，便是冥族的最强者，如果打着强者遗物的主意，冥族的散修也会来凑热闹。
　　“东方嵂”仿佛体力不支，直挺挺的倒下。不久，无魇便走到了这里。
　　“？”衣服的料子有些奇怪，还有雷劫霹过的痕迹，难道是那位渡劫大能？不可能，那位应该渡劫失败魂飞魄散了才是，而这个趴在地上的鬼明显还活着。难道是哪个不自量力，在雷劫未结束前冲进去被牵连的倒霉蛋？能挨下大乘雷劫不死，修为也应是极高。无魇思索片刻，便将东方嵂扶起。看见他的面具，犹豫了下，缓缓将面具向下拽。
　　“嘶——”无魇倒吸了口冷气，马上将面具推了回去。方才面具遮住了他大半个额头，稍稍一摘便露出了额头上的仙印，那东西可做不得假。虽然不清楚为何劫后没有圣光降临，但这位无疑是渡劫成功的仙者，冥界唯一的仙。
　　无魇从纳戒中取出一件斗篷披在东方嵂身上，背起他迅速离开了。三皇子这边救助了一名仙者，如果能搞好关系，将会在争夺王位时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东方離坐在椅子上，把脚搭在桌面打量着这个躺在榻上面容苍白的男人。不愧是修过仙的，即使入了冥道，也未被怨气腐蚀掉丝毫的仙风道骨，真想见识一下他入冥道时的场景……

　　东方離的驭鬼术是无法驾驭比他强大的鬼，之所以能控制东方嵂，是因为趁着他虚弱，若是过几天让他休整恢复了，跨级别的驾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那时可就不好办了……再不然就签下主仆契，可签订契约是两个人互相情愿才签的成，这家伙怎么可能会……
　　东方嵂睁开眼睛，东方離调整了下坐姿，待他起身看向他时，他已然坐正。
　　“你是东方離的舅舅。”东方嵂并没有在问他。
　　“杀了人，你有什么话想说？”
　　“没有。”东方嵂微微垂眸。
　　“跟我立下主仆契，否则杀了你。”主仆契，作为仆者，将在契约成立期间无条件的完成主人下达的任何命令。
　　“如果是为了报仇，你可以杀了我，主仆契，休想。”
　　“……”东方離咬了咬牙，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又道：“呵，我也有能力让你一直保持在这个虚弱的状态，再强行控制你，你自己选择吧。”他说着又附身在面具上。片刻，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仙尊，您已经醒了吗？这里是冥族三皇子的宫殿，奴家名为青语，侍奉仙尊不周还请见谅。”
　　东方嵂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这婢女生的妩媚精致，衣着丝毫不暴露，却将身体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妩媚中透着谦逊，确实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不是婢女呢，想起来了，青语无魇，二人是构弈的左膀右臂。这才多长时间，两个人都见到了，看来是十分重视这位仙尊。
　　“仙尊渡劫辛苦了，请用些茶恢复体力。”
　　“多谢。”东方離学着东方嵂的语气道，听他发出低沉而清冷的声音，不禁感慨。
　　“仙尊客气了，冥界有几处怨气浓厚之地，仙尊若有意前往修养，可随时传唤奴家，这府邸也随仙尊游览。”
　　东方離微微颔首。见他兴致不高，青语也十分识趣的告辞。
　　东方離脱离他的身体，见他仿佛体力不支，扶了下桌子。
　　“呵，主仆契，不签？”
　　东方嵂没有回答，连看他一眼都没。
　　东方離唇角扯出一个弧度，却被斗篷挡的严实。他将手置于茶壶上方，瞬间茶水里的怨气便被他吸收殆尽，他又拿过方才青语倒入杯中的茶，喝了一口放回东方嵂面前，“那你便保持这个状态，待我修为大乘，一样可以炼化你。”

　　三日后
　　“仙尊，吾乃冥族三皇子构弈，前几日有有事缠身，拜访迟了仙尊勿怪。”三皇子构弈，皮肤惨白，五官阴柔，薄唇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青黑色，目光仿佛一只蛰伏于暗处的狼蛛，阴森而锐利。虽然语气有意识地放尊重，但细细品来似乎夹杂了一丝阴阳怪气，让人听了不甚舒适。
　　东方離见了眼前这人，心中瞬间燃起一股熊熊巨火。是他，就是这个人！是他害死了母亲！之前在冥界不过是远远的见过几次，这次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东方離几乎要脱开附身冲过去杀了他。但情绪的爆发只是一瞬，他马上压下去了。
　　“哪里，我名方俊，多谢三皇子这几日的招待。”
　　构弈：“客气了，仙尊近日恢复可好？”
　　“劳三皇子挂念，已恢复大半。”
　　“真是奇怪，那雷劫劈了三天三夜，最后一道威力毁天灭地，仙尊实力不凡，成功渡劫，却为何无圣光降临？”
　　“说来惭愧，我本为人族修士，修炼中生心魔，入了冥道，可能……本不被天道所接纳。”东方離随口诌了个原因。
　　“原来如此，那仙尊在人界可还有牵挂？”
　　“无。”
　　“既然如此，可否请您赏光做吾府的贵客？”
　　“自然可以，三皇子有恩于我，如有我方某人能帮得上忙的，必不会推辞。”
　　“如此甚好，仙尊愿为吾贵宾，实乃三王府之荣耀，切莫言恩。”
　　见构弈有告辞之意，东方離面具下的眉头松了松，模仿这老死板说话累死了，单是在这坐的规规矩矩就足够让他浑身别扭了，还要听对面的死人脸叨叨，时时提醒自己不要一时冲动将他轰得魂飞魄散。
　　“吾就先告辞了，待仙尊恢复完全之日，必宴请群宾，为仙尊接风。”
　　“多谢三皇子。”
　　“青语，好好侍奉仙尊，不可怠慢。”
　　“是。”

　　青语：“仙尊现在的气色还是有些欠佳，奴家方才为大人准备了补汤，请大人喝下吧。”己动手。”
　　东方嵂看着面前熟悉的
　　待青语退下，东方離从面具上下来，将一盒口脂放在桌上。“自
　　小盒子，又抬眼看向东方離，“你怎会有此物？”
　　“你说呢，这东西在他的纳戒里随处可见。”
　　东方嵂缓缓拿起口脂盒，打开，用指尖沾染了些许。
　　“取那么多做什么。”
　　东方嵂看了一眼东方離，多吗？明明只取了一点，但还是蹭回去了些，涂于唇上。
　　东方離看着把自己涂的像吃了死孩子似的东方嵂，差点忍不住笑了，直接使出镜像术将东方嵂的样子照出来。东方嵂看着镜像中的自己露出了些许嫌弃的神色，忙找帕子想将口脂拭去。东方離施了个清洁术，在口脂上点了一下，蹭在他的唇上，浅淡的唇色瞬间仿佛活了般添加了些生气。
　　“你……”被东方離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的触碰，东方嵂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
　　“抿唇……这下好多了……不过一个契约而已，你若签了便没有这些麻烦，还可以脱离我的监视自由修炼，何必这样固执。”东方離端起青语刚送来的补汤，将其中的怨气吸收殆尽，再将汤水泼到不远处的盆栽中。
　　“那冥族的的大皇子又为何如此清闲，竟整日监视着我。”
　　“……府中琐事自有替身操持，作为冥界唯一的宝贝仙尊，构弈倒还想整日监视着你呢，仙尊大人。”
　　说到构弈，便是东方嵂当时被附着身都觉察到了他那一瞬爆发出的恨意，仿佛当初问责刺穿东方離的胸膛时喷涌而出的鲜血与怨气……
　　见东方嵂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唇角勾起，就是这个表情，是他见过最多也最熟悉的表情。父亲、母亲、乱葬岗成千上万的死尸、还有镜中的自己……其实看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得有些顺眼，尤其是出现在那些人的脸上。
　　东方嵂抬头盯着东方離，看了半晌道：“为何不敢以面示人？”
　　……难道认出他了？虽然自己一直有意伪装，但如果对方是东方嵂，他也没有信心觉得长时间相处还能瞒的丝毫不露，但他也同样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引起怀疑，看来以后应该多留意他少说话了。
　　“我不喜欢光。”
　　东方嵂移开视线不再开口。东方離被衣袍遮住的手却掐出了血痕，这人真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淡薄如斯，而自己……永远都满身灰尘，见不得光……如果注定了自己只能生活于黑暗之中，那么便让我身边的光明都淹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