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契》卖小孩的女火盒

2、往事

　　十二年前
　　“东方離，资质奇差无比，四岁了居然连炼气都入不了门！东方家族怎能容忍这样的废物存在！”
　　“兄长，離儿还小，何必如此刁难一个小孩子。”东方念，东方離的父亲道。
　　“好了，住口吧。”主位上的长者开口，“念儿，当初你执意迎娶凡女构弦，家中如此反对，不但因为其身份低微，更因为她是彻底的凡人，根本不具备修炼的资质。现在闹到如此地步，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谢祖父体恤。”
　　“万万不可啊，祖父！我们东方家族是八大除妖世家之首。若是有一个无法修炼的子孙，岂不招人笑话！”
　　“不会的，祖父，離儿毕竟也有东方家族的血统，不可能无法修炼的，只是进程比较缓慢……”
　　“别解释了，三哥，进程缓慢也要让人看出效果啊。东方離根本无法引气入体，你若不提醒，我险些忘了他身上竟然也有东方家族的血统。”
　　“你！”
　　“四弟，你过分了。”二哥开口，“东方家族斩妖除魔，庇护百姓，若连进了家门的媳妇与子孙都护不得，岂不更招人耻笑。”
　　“你！你这个样子，东方家族的名誉迟早要被他们毁掉！”
　　“……求祖父定夺。”东方念跪下，行礼。
　　“恳请祖父施恩，孩子无辜。”二哥东方隐也行一礼。
　　“唉，我不能不顾家族的名誉。念儿，有些错，犯下了就得自己承担后果，離儿的事……暂且放下，但家族历练你是知道的，如果差的太远……你好自为之吧。”

　　构弦：“離儿，猜猜娘给你带了什么！”
　　“五香脆皮鸡。”
　　“離儿这么厉害，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
　　“……”
　　构弦见东方離有些闷闷不乐，叹道：“今天出去又遇见哥哥姐姐了？”
　　“嗯。”
　　“他们欺负你了？”
　　“我甩掉他们了。”
　　“娘对不起你，離儿……”
　　东方念轻轻揽过妻子，“是我不好，委屈你们了。”
　　“没事的，爹、娘，我去修炼了。”
　　看着离去的瘦小背影，东方念叹息：“大哥他们始终排斥離儿，祖父可怜孩子，没有明确表态，但到了家族试炼之时，離儿无法使用灵气，怕是不行……”
　　“如果真有一天，东方家族容不下我们母子二人，我会带離儿走的。”
　　“若真如此，我和你们一起走，阿弦。”
　　“念，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離儿的修炼如何了？”
　　构弦眸色微闪，“離儿的存在，无论是在冥族还是人族都不容许……我必须让他成长起来，让他足够强大。”
　　“你总是不与我细说他的修炼。”
　　“阿念，”构弦神色流露出一丝痛苦，“无论如何，你要知道，離儿是我们的孩子，他不是怪物。”
　　“怎么会是怪物呢？好了，你不高兴就不说了。”

　　乱葬岗
　　“你是无法修炼的废物！” “我娘说了，不让我和废物一起玩！”“滚远点，别让我们再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揍一次！” “你是废物，你娘也是废物，东方家族不需要废人！” “滚出去！”
　　……
　　“不！！！”东方離睁开血红的双眼，“我不是废物，我娘也不是！早晚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怨气将他小小的身体层层叠叠的包裹，并飞快窜入他的体内。

　　“快滚！” “废物！”
　　大大小小的石头雨点一样砸向东方離。这帮年纪与他相仿的孩子们一见到他就这样，无论他是在树上睡觉还是在河边发呆。
　　他的母亲构弦是冥族之人，冥族与人族相恋，无论在哪一族都是绝不容许的。事实上，这整个神魔大陆六界不同族人都不许互相通婚。
　　本来神魔大战前还没有如此严格的限制，因为不同族人的混血孩子极难孕育，顺利出生的孩子大多天赋异禀，混血孩子甚至有一阵备受推崇。然而战后各种资源匮乏，三千年来，同为主神阵营的人族与妖族都为争夺资源倒戈相向，更别说与在魔神阵营的冥族了。
　　东方離知道自己和母亲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所以才拼了命的忍耐那帮人族。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而已，以现在东方離的修为，他们打过来的石子根本伤不了他分毫……等我再强大一些……迟早要屠了东方家族满门！
　　“住手。”一个平淡如千年古井之水的低沉声音响起，砸向东方離的石子马上垂直坠向地面。
　　东方離抬头，身前的男子一袭白衣，神色平淡冷清，五官俊朗如画，漆黑的长发泼墨般在身后束起，纤尘不染的模样宛如神祇。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灰扑扑的衣服，微不可闻的嗤了声。虽然这人的容貌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但他的存在竟不能让东方離察觉分毫，显然是祖父级甚至长老级的修为。
　　“你是谁啊？”东方離身后的孩子们发问。
　　“我父亲说过，一身白衣，容貌俊美、神色平淡的，除了嵂长老，东方家族别无其人！”
　　“是嵂长老，我见过长老的画像！”
　　“不得欺侮同门。”身前仙风道骨的男人再次开口。
　　“可是我娘说了，他是无法修炼的废物，要把他赶出东方家族！”“是啊是啊，他是东方家族的耻辱，大家见了他都会打。”
　　东方嵂看了眼那灰扑扑的小少年，的确没有修炼的资质，但经了这么些石头的打还完好无损，想必有刻苦练习过体术。
　　“休得胡语，东方家族有家规，以后不许再这般。”他的语气和之前别无二致。
　　“可是……”
　　“否则，家法伺候。”这句的语气才严厉了些，果然身后的孩子们不再开口了。
　　东方離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嵂便快速跑开了。用不了多久，我的修为会比你们都高，到时除去天道镜的遮掩，我要让你们这些蛇蝎心肠、道貌岸然的愚蠢人族付出代价！

　　八年后
　　东方離十二岁
　　乱葬岗
　　“離儿，叫舅舅。”构弦眼中难掩泪意，却强颜欢笑。
　　“舅舅？娘，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離儿，娘对不起你……”
　　“娘，你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娘逃出冥界与人族相恋之事在冥界走漏了风声，现在全冥界都要求将你母亲抓回冥界处决。”
　　“什么？！那你来做什么？！”
　　“離儿，不许这样对舅舅说话。”
　　“娘，你难道要回冥界？不行，我不同意！”
　　“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你娘两次逃出冥界，违反条例。此事已经涉及王族的脸面与权威。构弦是冥王之女，王族一直严令禁止与别族通婚，却两次被自家女儿打了脸，竟还有了两族的混血，实在罪无可赦。”
　　“哥哥，是谁，是谁泄露的消息？”构弦美丽的面庞浮现出深深的无奈，仿佛还有一丝恨意。
　　“是三弟。”
　　“这个混蛋……哥哥，我会跟你回去，但拜托你一定照顾好我的儿子，务必不要让冥族知道他的存在。”
　　“娘！娘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父亲怎么办？”
　　“離儿……”构弦忍不住落了泪，離儿小时候不管多苦都没有掉过眼泪，今天却……母子今天这一别，怕是永别了。
　　“娘，别走，我求你……”
　　“離儿，好好修炼，娘希望当有一天你也被种种桎梏时，有足够强的实力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娘！”
　　“天道镜给你，舅舅会教你如何使用它的。我的儿啊，早晚有一天你会冲破眼前的束缚！”
　　“我不要天道镜，我只要娘，娘！”
　　天道镜形成的结界将东方離困在其中，任凭他哭喊着、眼见着舅舅将母亲带走。

　　天道镜乃圣器，一直替母子二人隐藏冥族气息，并协助东方離修炼。构弦是它的血契主人，东方離则是第二主人，所以，当他打碎结界的一瞬间就知道，镜子的第一主人，不在了。
　　“不——不——”
　　天道镜对东方離的封印全开，一股股怨气盘旋着直上云霄，方圆百里鬼物大兴，呼啸着四处游走，整个乱葬冈怨气肆虐着翻滚沸腾，明明是白昼，天却黑得如同子夜，全部都是怨气！
　　各大家族的长老纷纷被惊动，这难道是冥族要大举进攻人族？闭关的长老也纷纷出关，都火速赶去怨气的发源地——乱葬岗。

　　“你这混小子发什么疯？”东方離的舅舅构厉刚赶回人族便见他失控的场景。“这样失控会惊扰到冥界，那时就算我想保你也保不住了！”
　　“快回过神来，你现在还不足以对抗冥界，你的小舅为了争夺王位，将你娘的事情暴露，你若还想为你娘报仇就快停下来！”
　　说到这里，沸腾的怨气渐渐平息。
　　“不好，人族来了许多修为高深的修士，东方離，你用天道镜掩护好自己，然后在人界养精蓄锐、等待时机，这里的事交给我。”
　　东方離眼中的痛苦与愤恨逐渐变得冰冷，他收起天道镜，道：“拜托了，舅舅。”

　　“站住。”一个身影挡住了东方離的路，他发声前东方離依旧没能察觉到他，是东方嵂。
　　“是你。”八年前见过这孩子一面，当时他离开的迅速，没能记清他的长相。以他的记忆力，并非只看一眼记不住，而是少年的眼神过于冰冷锐利，以至于他忽略了除那双幽黑的出奇的眸子之外的部分。今日再见是通过眼神认出了他，也看清了他那张苍白美丽的动人心魂的面孔，怎么会与那人……
　　“拦我做什么？”
　　“你是东方家族的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闭关修炼你的，管这么多做甚。”
　　八年前他对那些孩子们的告诫并没有任何作用，按他大伯母的话是：“不用管那个死板的老顽固，他一闭关就是几十年，偶尔出关也不过几天，以后躲着他便是。”
　　“你身上沾染了很多怨气，刚才在乱葬岗？”
　　“关你鸟事，让开！”
　　东方嵂眸色一沉，但见少年脸上干涸的道道泪痕，也没再多言，任他离开了。

　　东方念捧着构弦的遗书泣不成声，东方離轻轻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回房了。

　　构厉成为了天道镜的第二主人，他靠此与东方離联系。他教他冥族的驭鬼术、炼鬼术和各种鬼阵。一半的人族血统还是限制了东方離对鬼的操纵，但他不久便发现以自己的血为引可以事半功倍。

　　“離儿，你最近总是面色苍白，是身体不适吗？”
　　“没有。”东方離轻道，他原本唇色艳红，现在竟变得和肤色差不多。
　　“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要不要……”
　　“近日修炼不顺，小伤无妨。”
　　“我昨天见过你的舅舅，他说你练习很刻苦。離儿，身体为重，修炼不可操之过急。”
　　“知道了。”东方離离开。
　　东方念叹息，自阿弦走后，離儿就变成这样了。大概是怪他无能，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得……构弦在东方家族失踪，东方念只说是回老家暂住，但时间一长也难免有风言风语。

　　夜里
　　屋内灯火昏黄，并不算明亮的烛焰不安分的跳动着，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黑烟飘散。东方離半对着烛光，镜子里的他面色阴沉，脸上斑驳的光影更添几分阴森之意。他打开桌面上的一小盒口脂，用指尖沾了些许涂于唇上，镜中的少年这才多了几分人色。他笑，镜子里的少年也笑，跃动的烛火砰的熄灭，屋内被笼罩于一片黑暗之中。

　　“那个小废物，你不来试试吗？”东方離捋了下额前的碎发，“好歹也是炼气级的修士，竟然连一个修体术的凡人都打不过，啧啧。”
　　“你这个两面三刀的怪物，快放开我！”被东方離踩在脚下的少年大骂。
　　不久之前他还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废物，但自他母亲走后，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的身手灵活的像一道光，自己的法术怎么也打不到他身上，他还能趁着间隙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
　　最近嵂长老不知怎的一直没有再次闭关，有时不巧遇见他，东方離只是阴笑着任他们辱骂，然后躲到长老身后，让长老命他们自己领罚。而长老不在时，他则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有时他们会请年纪大一些的外援，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以东方離的体术居然和筑基的修士对打都毫无压力。
　　“呵，”东方離俯身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一次两次，你们总是学不乖，以后见我绕着走，知道吗？”
　　“你！”
　　“再这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看着成功被他吓哭了的孩子，东方離抬身离开了，“真没意思。”
　　按人族等级划分，他已经属于元婴后期了，甚至可以发觉东方嵂的存在，对上这帮还未筑基的小孩自然是吊打。
　　东方嵂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他方才有刻意隐息，本来还奇怪怎么每次他受人欺辱都能径直躲到自己身后，看来是察觉得到不刻意隐息的自己……原来真正的他，是这样的吗。

　　东離眼见着东方珍珍被大伯父家的门客掳到了荒废的杂役院里。
　　东方珍珍比东方離大两岁，是大伯父家的庶女。她修炼的资质很差，母亲又难产去世，也是常受欺凌的对象。
　　有时，她见他被别的孩子欺负，会在事后递给他干净的手帕，但他从未接过。东方離跟她并没有同病相怜之感，但她好像并不这样想，一直将他视为同类。但前几次她见了东方離将来欺辱他的人打的落花流水，便有些个时间不再见她了。
　　大伯父家的那位门客抓小姑娘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东方離偶然见他掳了新来的女婢进了杂役院之后，他便没再见过那女婢。后来他再进去时只发现了一摊不起眼的血迹……东方珍珍大概会死吧，现在的他有能力杀了那位门客，但他若死，大伯父恐怕不会草草了事，到时扯上自己……也是麻烦，他还不想让东方家族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你不救那女孩？”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东方離猛的回身，眸色阴森的勾出一个冷笑，“匡扶正义是嵂长老的事，与我何干？”
　　“我曾经见她和你一起。”
　　“那又如何。”他说着转身离去，东方嵂却挡在他面前，“所以，你明可以救她，却要看她死？”
　　“你高估我了，我救不了她。”
　　“能察觉到不刻意隐息的我，少说也有元婴修为。”
　　东方離笑着上前一步，看着眼前人道：“那你检查一下，我有没有这个修为？”
　　东方嵂退后一步，似不愿与他靠近，“单是体术达不到你的程度，你应该有佩戴可以隐藏修为的法器。”
　　见他退后，东方離笑的更开心，又上前一步，“那你来搜，看我有没有？”
　　“你走吧。”东方嵂走离他，东方離冷笑着离开，有他在，东方珍珍不会有事的。

　　一股鲜血注入阵眼，鬼阵中的厉鬼马上兴奋了起来，它的身体迅速膨胀，脊背上长出倒刺，皮肤上也生出坚硬的鳞甲，它正在进阶。这时，一道强光呼啸着飞向厉鬼，东方離眼看着强光破坏了鬼阵将厉鬼打的魂飞魄散。不是他不想挡住那道光，而是它的强度，他根本拦不住。
　　白光所到之处，怨气避让三舍，它转了个弯飞了回来，东方離这才看清那是一把仙剑，仙剑飞向他身后之人——东方嵂。
　　“东方家族不允许族人修冥术，违者死。”
　　“咳咳，”鬼阵中途被强行打破，布阵者也会遭到反噬，东方離缓缓擦去唇角的的鲜血，“我别无选择。”
　　东方嵂：“跟我回去。”
　　“回去？回去再被你处死吗？”
　　“你虽修冥术，但未曾伤人，跟我回去潜心修炼体术。”
　　“体术有什么用，没有修为的加持，体术根本不堪一击。”
　　“我会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东方離笑容中满满的嘲讽与落寞，“这么多年除了我自己，谁护得了我周全？就连你这个口上说护我周全的人，心里想的也是废了我的修为！”
　　东方嵂沉吟片刻，眸中似有一丝挣扎，最终，他道：“我绝不容忍东方家族的人修邪道。我族人世代斩妖除魔，留你性命已是宽赦，要么现在跟我回去，要么……”他手中的问责发出细微的轰鸣。
　　“啧，”东方離面上的悲戚神色一瞬被阴鸷所取代，“那你来试试！”他划破食指，星星点点的血珠四散，乱葬岗的孤魂厉鬼尖啸着扑向东方嵂。
　　这小子绝对是想杀了他！乱葬岗怨气浓厚，如果在此跟他打起来，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东方嵂从袖中取出了传送符，看着消失了的白色身影，东方離面色更加阴森，他必须杀了这老家伙，让他永远闭嘴。他取出天道镜，镜中浮现东方嵂正御剑赶回东方家族，东方離马上追了上去。
　　仿佛察觉到他追了上来，东方嵂落地。东方離见状也落地，刚接触地面便触发了阵法，他跃起，汹涌的怨气硬生生将阵法撕裂。
　　东方嵂亦跃起，灵气与怨气交织、碰撞，再相互湮灭……
　　东方嵂的眸色逐渐暗了下来，问责带着浩瀚的灵气冲向东方離，那不是他挡的下的强度。
　　“噗！”
　　东方嵂并未下杀手，只是让问责把他从空中击落。
　　“咳咳……”他擦去唇角上的血渍，连同口上的胭脂一并抹去，“怎么不杀我？”
　　“罪不至死。”东方嵂看着脸色煞白的少年似在叹息。
　　“呵……”东方離无奈的笑了，挣扎着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年纪尚小，切勿一开始就入了歧途，否则以后必将越错越远。”他说着将东方離抱起，御剑飞行。
　　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瘦弱，他说：“我愿意跟你回去，可是……东方家族的人一直想把我们母子赶出家门，你若是废了我的冥道修为，怕是等不到试炼之时，回去就会被他们打死……算了，反正他们也不会让我活过试炼。”
　　“我说了，无论如何自会护你周全。”
　　“真的吗？”少年标志性的恶劣笑容又挂了回了脸上，一掌击向东方嵂的胸膛。
　　“你……”东方嵂一向不出现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愤怒之色，他从未对东方離起过杀心，这小子却三番五次对他下死手……但他始终低估了自己，就算没有法器在身，已经进入渡劫期的他也绝不是少年一招就可以解决的，更何况他又配有护体的灵器。方才那一击，灵器是是损毁了，他自己受的伤也不算重。
　　受了问责一击还有余力反击，自己大概也低估了这小子。问责径直飞向东方離的丹田，这一击是要彻底废了他的修为。
　　没能一击杀死东方嵂，东方離也笑不出来了，天道镜堪堪挡住问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重重摔在地上。
　　“天道镜？”上古神器之首的天道镜早在神魔大战就不知所踪，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子手上。
　　东方離有些后悔方才的鲁莽举动，他以为有天道镜护着，应该不至于有事，但现在看着直指自己丹田的问责，他可完全不这样想了，“你不能废我修为，唔……”
　　问责刺向他的丹田，他拼尽全力握住剑尖不让它刺入自己的身体，“我娘她……不是人族……”
　　“什么。”问责另一端的力道松了松。
　　“我娘是冥王的女儿，我是人族和冥族的混血，修不了仙术的！”
　　“身在人族，就不得修冥术。”
　　“那你要我怎么办？！”东方離喊的声嘶力竭，“我娘她被冥族抓回去了，她是回老家了，但是她也死了！”眼泪混着血液滑下他的面颊，将他的衣襟染的一片斑驳，“我要为娘报仇，他们已经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舅舅在帮我应付……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找上来的，我宁愿那天是我报仇雪恨的时候，而不是任人宰割！”
　　半晌，东方嵂收了问责却没有说话。
　　“你可以将我赶出东方家族，我发誓在回冥界前不踏出乱葬岗一步。”
　　“……”东方嵂抱起少年，“回了东方家族，不得使用冥术伤人，否则废除修为，逐出家族。”

　　“嵂长老！”东方念行了礼，起身惊道：“长老，这……”
　　“他没什么大碍，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他在东方家族使用冥术。”
　　“……是。”

　　“離儿，你怎么样？“
　　“无事，修养几天就好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长老怎么会……”
　　“娘走的那天，东方嵂在乱葬岗看见我了……今天他跟着我去了乱葬岗……总之，他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以后应该没有为难我的必要。”

　　两年后东方離十四岁
　　“为何还在以血为引？”
　　“我的血不仅可以刺激他们，对他们的修为也有益。”
　　东方嵂微微皱眉，少年见状笑道：“反正伤口眨眼间便可痊愈，失了的血身体也可以再补回来……”
　　“明天的家族试炼不可使用冥术。”
　　“知道了。”东方離转身离开，这个老家伙一点意思都没有，整日摆着一副死人脸，话说这副平淡的死相在乱葬岗可不多见。
　　东方嵂不知为何这两年迟迟没有再次闭关，有他护着，别家的孩子没敢再动东方離，这样一来居然穿出了嵂长老看好东方離，有意收他为徒的传言。可能是为了保护他，或者说防止他被前来挑衅的人激怒，东方嵂也一直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东方嵂作为东方家族最年轻、修为最高的长老，没有哪个子弟不想拜他为师，但长老终日潜心修炼，从未收过徒弟，这两年终于不闭关了，却整天围着东方離转，不知眼红了多少人。

　　东方離不止一次在天道镜里看见大伯父他们的恶毒面容。长老疑似要收自己为徒，可给他们嫉妒坏了。他们计划在家族试炼时杀了自己，试炼是唯一一个家族长辈不得干涉的活动，孩子们进了试炼林，从规定的路线走出来便视为历练成功，各个家族通常选择同一时间进入试炼林，一是让孩子们互相认识，一起组队培养协作，再是如果有修炼资质好的，历练也是个扬名的好机会。
　　“明天的试炼带上这个。”东方嵂又开口。
　　东方離转身，“传送符？明天每个去试炼的不都会发吗？”
　　“……你带上就是。”
　　他接过传送符放入怀中，笑道：“你心里倒也明镜那帮鸟人打的什么主意。”
　　“休得胡语。”
　　“啧，无聊。”

　　翌日早
　　东方離十几年来第一次穿上东方家族的道袍。衣服是白底红边的，胸前绣着仙鹤，是东方家族的族徽，平时只有在重要活动时大家才会穿，但哪会有人管东方離参不参加重要活动，再说白色的衣服也不耐脏，小时候他穿什么衣服出去都是灰扑扑的回来，所以娘干脆让他穿黑色的衣服。穿了十几年黑突然换了身白的，他自己看着也觉得有些别扭。
　　十几个少年站成两列，东方離和东方珍珍站在队尾。
　　“孩子们，你们此次历练将会遇见另外七个家族的人，东方家族作为八大除妖世家之首，无论如何不可丢了脸面，落人笑柄。你们此次历练代表的是整个家族，愿你们为家族争光，圆满通过试炼！”
　　“是，家主！”
　　“分发传送符。记着，如果有生命危险，立即使用传送符回家，但也意味着历练失败。”
　　老管家发传送符发到东方離时刚好是最后一张。虽然他修的是冥道，但也感受的出，手中的符纸没有灵气，显然是张废纸。
　　“呵，发给这废物做甚，他又不能修炼，怎么使用符纸！”
　　“哈哈哈哈…… ” “是啊。”
　　孩子们不禁议论起来，伯父等人的眼中露出嘲弄之色。
　　“都住口。把符纸收好了，如果弄丢就只能自己走出来了。”
　　“准备出发！”
　　“哈哈哈废物，体术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你就跑着去试炼吧！”大伯父家的儿子东方志转身嘲笑着东方離，随即御剑飞天了。
　　“嘶。”东方離就纳了闷了，这个蠢人没少挨他的揍，怎么还老过来发贱呢，这叭叭叭叭没完没了的小嘴，真想把它撕开，再拔了他的舌头……
　　“要不，我们一起走吧？”东方珍珍轻轻碰了下东方離的衣袖。
　　“嗤，”他笑，“你确定载得了我？”
　　“……踩上剑后你可以拉着我。”
　　“那就多谢了。”他说着跳上她的剑，只是站在了剑柄上，“你随意飞就好，不必管我。”
　　东方珍珍并没有感觉到东方離的重量，剑上仿佛只有她自己。
　　“快走，已经掉队了。”
　　前面的孩子回头见东方離站在东方珍珍的剑上纷纷嗤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可站稳了，这么高摔下去，肯定把你摔得稀巴烂！”
　　“你过来。”东方離笑。
　　“过去就过去，我还怕你不成！”东方志说着窜到东方離身侧，一会飞到他左边，一会飞到他右边。
　　“下去吃屎吧，垃圾！”东方離飞起一脚踹在东方志的腰上，他马上尖叫着从剑上摔下来。
　　“呀！”东方珍珍被突然跳向东方志的少年吓了一跳，连忙御剑过去免得他也摔下去，而自己脚下的剑却不受控制的向左移了下，险些将她自己晃下来。
　　“哈哈哈哈……”东方離稳稳落在剑上，顺便帮她稳住身形。其他的孩子见了落剑的东方志都不再笑了。
　　“怎么回事？”领头的前辈回头。
　　“一个学艺不精的家伙从剑上摔下去了而已。”东方離盘腿坐下，身体依旧没有超过剑柄。见东方志灰头土脸的御剑追上来，他将之前发的符纸捏成团掷向他，“给我绕着走！”
　　从东方家族御剑到试炼林需要整整一上午，东方離用手托腮，对东方珍珍道：“你生的真好看，一定长得像你娘。”
　　“……”她的脸颊迅速惹上两抹绯红，“你生的也好看。”
　　“哈哈哈哈……”少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长得也像我娘。”
　　“我见过你娘，她是东方家族最美的女人。”
　　“……”东方離不再说话了，美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
　　“我从未见过只修体术的人可以打赢筑基修士。”
　　“谁让我不能修仙术呢。”
　　“可我既没有修仙术的天赋，又没有修体术的天赋，等进了试炼林，待不了两天就要失败了。”
　　“别担心，我们会成功的，到时还要坐你的剑回来。”
　　东方珍珍回头看了一眼东方離，他艳红的嘴唇勾出很好看的弧度……怎么会有男孩子长得比女孩还唇红齿白呢……她并不怀疑东方離能走出试炼林，只是自己怕是不行，到时他可怎么回来。

　　妖兽森林前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家族是分批进入森林的，东方家族作为八大家族之首，每次都是第一批进入。
　　“你们一共就两个人组队吗？”入口的守卫问。
　　“有问题吗？”
　　“进吧。”守卫看着二人的背影摇头。就算是天赋异禀的佼佼者，也通常选择七八个人组队，少年是个看不出修为的，但少女的修为只有炼气一层，是妥妥的修炼废柴……

　　东方志：“你们两个，到我们的队伍来！”
　　“滚。”东方離对停下冲他们喊的东方志道。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每个家族通过试炼的人数都是有记录的，你们可别给东方家族拖后腿！”
　　“管好你自……”东方珍珍拉了下东方離的袖子，“人多一些总归有好处……”
　　东方離才不信他们是为了让二人通过试炼，把自己招过去，怕是要给他使坏的。
　　“行吧。”他看了眼东方珍珍，懒得和她解释，便顺着来了。
　　见东方志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东方離也笑了。东方志，这可是你自找的，你若真敢使坏，这次可不会对你留手。

　　越向里走，林子里的妖兽等级越高。第一天不过零星见了几个低阶妖兽，几人都应付得来。
　　“东方珍珍，今晚你来守夜！”
　　“你们自己守。”东方離把石子扔到东方志的头上。
　　“东方離！”
　　“怎么，要打架？”东方離飞身窜到他身前，揪着他的前襟，将他抵在树上。
　　“放开我！”东方志拔剑砍向他，却被他一脚踢飞了剑，拽着头发按到了地上。
　　“剑都拿不稳的废物。”他松开东方志，“看什么，你们也想试试？”
　　“东方離，你死定了！”东方志的弟弟东方齐上前扶他。

　　接下来的两天也并没有遇见太棘手的妖兽，直到……
　　“哥，我好像听到树上有响动。”
　　东方志看向树上，隐约见树枝上有个黑影穿窜了过去。
　　“别管它了吧，一但是什么高阶妖兽……”
　　“嘁，胆小鬼。我看这试炼林也不过如此，都三天了也没见什么厉害的妖兽，要是高阶的正好，让我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你，上去看看。”
　　“啊？我……”刚才说话的孩子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插嘴了。
　　“别上去。”东方離开口，他刚才看那妖兽像是猴子。妖猴普遍修为并不高，但它们通常集群出现，招惹了一只很容易引来一大群，那时可就不妙了。
　　“给我上去看！”东方志厉声道，“你是听我的，还是听那个废……家伙的！”
　　“可是……”
　　“不就是个低阶妖兽，你怕什么？！”东方志说着将剑掷向树上。只听一声惨叫，剑又飞回他手中。
　　“哼，废物。”
　　“你是蠢猪吗？！”东方離这下算是看清了，那可不是妖猴吗！他拉着东方珍珍向行进的反方向跑，这样有可能遇见其他队伍。
　　“你才是猪！跑什么？！”
　　“哥，那、那好像是妖猴！”
　　“什么？！”
　　远处的树枝剧烈颤抖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愤怒的叫声。
　　“快跑啊！”
　　试炼林上空不允许御剑飞行，一组人不多时便被妖猴包围，东方離和东方珍珍也未能幸免。
　　之前遇见的妖兽最多也就两三只，有其他人挡着用不上二人出手，但这次不行了，东方離见东方珍珍已经拿出传送符，他拔出剑道：“你只管往后跑，其余的我来应付。”
　　“你们两个不许跑！”
　　“都是你这猪引来的妖猴，我就应该先杀了你！”
　　“东方珍珍，给我站住！”东方志不敢与东方離碰硬，便去喊东方珍珍，“再跑一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东方珍珍迟疑了下。
　　“跑啊，你是不想通过试炼还是想死在猴群里！”
　　“啊！”她刚迈开步子，一柄仙剑刺穿了她的大腿，她马上摔倒在地。
　　“东方志！”东方離的剑出手同样打中了东方志的大腿，但是用剑柄击中，所以没有受伤，只是让他疼得站不起来。
　　“东方齐，快开保护阵！”东方志跑不动了忙道。
　　东方齐：“大家快过来！”
　　东方離抱着东方珍珍过去，东方志却道：“出去！保护阵只能容纳七个人，现在有八个了！”
　　东方離随即退开几步，他走开，阵中就只剩七人了，东方齐将灵气注入符纸，在这一瞬间，东方離飞身踢开东方志，自己进入阵中。
　　“你！”阵法开启，东方齐也别无他法。
　　“你这混蛋！快让我进去！”
　　“你自己招来的猴群，自己解决好了。”他笑。
　　看着一拥而上的猴群，“东方離，你不得好死！”他大骂着捏碎了传送符。
　　猴群击不破阵法，过不久便散了。几个人身上都多少挂了彩，虽然看东方離的脸色不太好，但能让东方志自食其果，别的孩子心中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东方離见东方珍珍苍白着脸自己处理了伤口，微微摇头，她若是撑不下去了，自己可怎么回去。
　　“我背你走吧。”他说。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这样会拖后腿的。”
　　“不许回去，上来。”东方離蹲下。
　　“……谢谢。”
　　少年个子不算高，看起来也略显瘦削，但东方珍珍趴在他后背上的一瞬，感受到了他线条流畅的肌肉，难以想像其中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你回了家族，母亲会刁难你的。”东方珍珍的生母作为伯父的三房，在生东方珍珍时便难产去世，现在他口中的母亲是东方志的生母，伯父的正妻。
　　“是啊……那我不如把事情做的绝一些？”
　　“你、你要做什么？”
　　“放心吧，这一队人，只有我们能通过试炼。”
　　东方珍珍看着少年勾起的唇角，心中一阵发寒，那仿佛沾染了胭脂的红唇，似要滴下血来。

　　与此同时
　　“我的腿！娘，我的腿！”
　　“志儿，你怎么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东方離！他招来了猴群，还在东方齐开启保护阵时偷袭我，把我踢出了阵！我的腿就是他伤的！”
　　“这个畜生！让娘先看看你的腿。”
　　“好疼啊，动、动不了了。”
　　“志儿别怕，娘这就带你去找长老会！”

　　……
　　“真是放肆，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如此歹毒！”
　　“长老们，这次一定要将这逆子逐出东方家族！”东方志的父亲东方傲怒道。
　　“长老、大哥，这实在是我教子无方，小时候过于娇惯了，離儿也是一时糊涂，同龄人间的小打小闹请不要过于在意，我在这里给大哥，还有志儿赔不是了。”
　　“三弟，志儿的腿现在还动不了呢，你管这叫小打小闹？在结阵时故意将志儿踢出阵外，这分明是要他死啊！”
　　“你言重了。”东方嵂开口。
　　“嵂长老！”东方志的母亲咬牙道，这个老家伙一定要护着那废物吗？！
　　“我来看伤。”
　　“谢长老。”
　　东方嵂的手拂过东方志的腿，其中灵气躁动不安，东方離是使用冥术了，不过用天道镜掩护过。
　　他帮东方志梳理了筋络，道：“击中了穴位使灵气运行不畅，现在已无大碍。”
　　“长老，东方離在历练中暗害同门，心肠歹毒、品行不端，请长老处置！”
　　……

　　“时候不早了，大家在这里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东方齐道。
　　东方離从纳戒中拿出睡袋。东方家族此次历练来了二十四人，一共分了三组……干脆把他们都弄回去算了……啧，到时东方嵂那个老家伙会找我麻烦的，现在激怒他可没什么好处……

　　“东方離？”夜里，东方齐小声道。
　　“废物？”
　　在他靠近时，东方離便醒了，但听他这试探的口气，东方離并未应答。
　　“应该是睡了。”
　　东方離感觉到有什么粉末撒在他脸上……是迷药。他催动体内怨气。
　　“该死的废物！”东方齐抬脚狠狠踹在他身上，“敢伤我兄长，我今晚就把你丢到妖兽嘴里！”
　　旁边不知是谁的呼噜声顿了顿，东方齐恐吵醒他，这才收了脚，将东方離拎起来。
　　“死猪，真沉……”

　　东方齐把东方離拎出了规定路线之外。真是难为他了，规定路线外遇见高阶妖兽的几率会大大增加。东方齐倒也没敢走太远，他将什么东西洒在了东方離的睡袋上，便飞快的离开了。
　　东方離闻的出，那应该是某种灵兽的血液，其中灵气很强，让他……很不舒服。先把自己迷晕，再把他沾了灵兽血抛到危险的地方，东方齐是想杀了他啊……那也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一缕鲜血悄然追着东方齐跑远了。

　　“吼！”一声尖叫响起，东方離从睡袋中出来。
　　“是哪个小可爱过来了？高阶狮兽……”东方離愉悦的笑了，怨气笼罩着狮兽的脑袋，这家伙的修为相当于元婴修士，“你引来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哈哈哈哈……”

　　东方離挥手消散了狮兽身旁的怨气。它摆脱了他的控制，马上被一股鲜血的气息吸引。
　　“吼！”一声巨吼惊醒了所有人。
　　“怎么回事？！” “狮兽！是狮兽啊！”一个孩子当即捏碎了传送符。
　　“啊，别过来！”东方齐尖叫着拿出传送符，但他抓着传送符的手却一动也动不了，下一秒，狮兽将他咬成两截！
　　“妈呀，快跑啊！”孩子们哪见过这场面，纷纷捏碎了传送符。东方珍珍刚欲使用传送符，东方離将她的符纸抢来，纵身跃起，一脚踢在了狮兽身上。
　　“嗷……嗷唔……”狮兽的叫声有些委屈，然后转身跑了。东方離将符纸还给东方珍珍，“没事了，继续睡吧。”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上路了。
　　“高阶狮兽为什么会追着东方齐？”
　　东方離看了眼东方珍珍，那之后她便没再睡着，因为被吓得不轻，也没敢出声。
　　“自食恶果罢了。”东方離现在已是炼虚初期的修为，那是家族五六百岁的老家伙才有的境界。
　　其实东方嵂这两年不再闭关也不全是因为东方離。那家伙的境界卡在渡劫期很久了，神魔大陆的灵气已经不能支持他大乘飞仙了，换成怨气吗，倒还有些几率。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在天道镜的掩护下，东方離仅凭着威压便将周围的小家伙们吓得不敢上前。后来遇上了前面的队伍，便在不远处跟着，如此一来，二人通过历练也有了借口。

　　“东方家族的孩子真是不错，上午出来的一队只有一个人中途退出，中午出来的这队也只有一个，不知下一组如何。”一个中年男人正给一队少年发放金属徽章，那是通过试炼的标志。
　　“又来人了，还是东方家族的。”东方離背着东方珍珍出来了，比起刚出来那队的风尘仆仆，二人要从容的多。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了？东方志的队伍呢？”
　　东方離不搭话，径直走向那中年男人。“徽章。”
　　“我记得八大家族唯一一个两人成队的队伍就是你们，虽然……”他看了眼东方珍珍，“但能顺利通过试炼也很不错。”
　　“喂！你们两个人是跟着我们出来的吧，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打怪，你们就在后面大树下乘凉，这是作弊！”
　　“是啊，两个废物怎么可能通过试炼，一定是捡了我们的便宜！”
　　“只要走出了试炼林，就是通过试炼，这是八大家族定下的规矩，你们没有资格质疑。”东方離接过徽章放下东方珍珍，“御剑回去。”
　　“站住！占了我们的便宜还有理了，今天你……“
　　“动作快点。”东方離对东方珍珍道。
　　东方離跳上剑躲避他们的攻击，“剑它不听我使唤！”东方珍珍惊呼。
　　“站稳。“二人风一样的离开了。

　　“东方離，给我跪下！“大伯父怒喊，紧接着一阵威压释放下来，要将他压倒。
　　“離儿，跪下。”东方念无奈道。
　　“跪？跪什么？跪谁？”他笑的肆无忌惮，区区元婴修士也配向我释放威压。
　　“離儿，你……”
　　“犯了这么大错还嘴硬！给我跪下！”
　　东方念见东方傲加重了威压，忙出出手化解，“大哥，再这样会损伤離儿五脏的！”
　　东方傲看向东方離，虽然面上青筋毕露，但嚣张的笑容丝毫不减。一位长老挥手撤开东方傲的威压，“虽然这孩子无法修炼，但面对如此威压还能站立，也算骨骼清奇。”
　　“长老，这家伙品行不端，骨骼再清奇又有何用？更何况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唉，东方離，你在历练时暗害同门，可认罪？”
　　“保护阵只能容纳七个人，不踢出去一个谁都护不了，但若是为了这事罚我，我也认。”
　　“那齐儿是怎么回事？！你们一队人都在一起，为何偏偏齐儿死了，别人回来了，你却平安无事？！”
　　“这我哪知道啊，大伯母。狮兽上来就咬了东方齐，别人都有传送符，我又不能用，只能悄悄躲起来喽。狮兽吃了东方齐后平静了很多，也没管我就走了。怎么，难道这也要算在我头上？”
　　“不可能！怎么狮兽偏偏看上了齐儿，一定是你害了他！”
　　“啧，这话可不能乱说，没证据不能血口喷人呐。”
　　“你看他笑的那么开心，一定是他干的！一定是你在东方齐身上放了吸引狮兽的东西！你这个畜生！”
　　“哈哈哈哈……伯母你疯了？这件事我不认，长老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几位长老摇了摇头，东方齐的事情一定有蹊跷，但没有证据也不能乱说。
　　“家法伺候，鞭五十，禁闭三十天。”
　　“哈哈哈哈……”
　　“就是这个畜生害了我们家齐儿！就是他杀的！”
　　“你个废物还笑！一个凡人鞭五十，你以为你还活的下来！”
　　“长老，離儿的身体要鞭五十，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请长老开恩，毕竟孩子罪不至死啊……”
　　东方傲：“家规难违，一个不能的修炼的孩子，留着何用。”
　　“长老，长老……”

　　行刑的下人被东方傲买通了，那种力道两三下就能要了一个凡人的命。但不管怎么打，东方離始终阴森森的笑，笑的人后背发麻。
　　不知道打到第多少下，他突然发出了极为凄惨的嚎叫，一个下人叫他这一声突然的惨叫吓得鞭子都脱手了，另一个也被吓了一跳。
　　“啊啊啊——”
　　没等两个下人反应过来，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婉转凄凉，比上次还要惨。
　　“疯子，突然瞎叫什么？继续打！”
　　“啊！”
　　“呜……”
　　“啊……”
　　一鞭鞭落下，而东方離根本没按着鞭子的节奏叫，反倒是两个下人听着难受，干脆喊他叫的频率打。
　　“啊……”
　　“……”
　　“喂，你没发现他们的力度是想打死我吗？”他沉默片刻道。
　　“疯小子，你跟谁说话呢？”
　　“接着打！”
　　“都打了七十多下了，我的脊椎都叫你们打的断成好几截了！”
　　地上的血迹从绑着东方離的墙头沿地砖缝隙流到了门口，“我的血都快流干了。”东方離语气中隐隐有了怒意。
　　“这……这小子怎么回事……”
　　“主子的命令就是打死他，赶紧把他弄死吧！”
　　“是东方傲指使的你们，还是他夫人？”
　　“让你做个明白鬼，是夫人的命令。”
　　“你他妈听到了没有？！他们要弄死我！”
　　“住手。”东方嵂走到门口，也不知是对东方離说的，还是对两个下人。
　　“嵂长老！”
　　“长老饶命、长老绕命！我们、我们是被逼的！求长老绕命……”
　　“滚。”东方嵂的声音压的极低，两个下人不敢相信这是从那个宛如神祇的长老口中吐出的字。
　　“哈哈哈哈你们还不滚……”东方離弓着腰，他的脊柱碎成那样已经没办法直起身了。
　　“走、快走！”两个人吓得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哈哈哈哈，东方嵂，你还说护我周全……历练的时候他们给我下迷药，泼上灵兽血扔到危险区，回来了又把我打成这样，你怎么护我，啊？哈哈哈哈……”
　　“东方離……”
　　“滚！别踩老子的血！滚出去！”
　　……
　　房间的地面上全是血，隔着一丈远不踩着血没有办法过去的。东方嵂转身离开了，留下东方離在血水中笑得几乎背过气。我就说吗，东方家族的人要么心肠歹毒，要么道貌岸然，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屠了东方家族满门！

　　夜里
　　“你做什么！”东方離睁眼，东方嵂突然出现，用清洁术将屋子收拾干净，就连东方離身上也干净了。
　　“你父亲要来看你。”
　　东方離正在打坐，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对于一个修为炼虚的人也不算什么，换句话说，若是他有意，两个下人根本伤不了他分毫。然而失血也是真的，他抿了抿苍白无血色的薄唇，“我不想见他。”
　　“放在哪里？”
　　“……”
　　“你！”
　　东方嵂直接从他的纳戒中翻出了口脂。脂粉将他白玉般的指尖沾染了些许颜色，少年笑，随即狠狠地咬住了那根修长的手指。
　　东方嵂微微皱眉，硬是用没被他咬住的拇指在他下唇蹭了些口脂，之后才掰着他的下巴让他松口。
　　东方離笑着抿了抿唇，看他消失在门外。东方嵂，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把你炼化成厉鬼，做我手下的一条狗……真是想想就有意思……
　　“離儿，怎么样，伤的重吗？”
　　“无碍。”见他依旧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东方念才放了心，“爹知道你一直看不惯他们，但以后莫要做这种事了，鞭子打在你身上，爹心里也疼啊。”
　　“知道了。”东方離转身看向别处，似乎并不愿与他交谈。
　　东方念在他身边蹲了很久，他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凌晨，东方念离开了。
　　东方離微微睁眼，父亲从他小时候就天天忙着四处除妖，不肯多陪他一会，但到了现在，陪不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东方齐的事情，东方嵂以为他会问的，但并没有。东方嵂并不觉得此事与东方離无关，但想必也是东方齐自食恶果，强行追究已无必要。

　　第十五天
　　在这里待着还是很难受的，没有怨气无法疗伤，失去的血一直补不回来。一缕怨气贴着地面缓缓前行，未出门便被打散，东方嵂一直隐息守在门口吗……
　　“看见没有，十五天了，一滴水一粒饭都没有，若是凡人，怕是尸体都开始生蛆了！”
　　东方嵂并未答话，径直走了。
　　“啧，有毛病吧……”
　　再回来时没有隐息，拿了食物与水来，也算丰盛。
　　他说：“出禁闭后，我收你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