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月**掬

64、第十四回 桃花源（二）

　　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天地之初吧，在天与地的极限有一个天地造化的破绽，那里叫做“寂寞”。一个世间最美丽的女人在寂寞里生存，她就是后世称为寂寞魅神的阴魅。她在寂寞里设下了毁天灭地的大阵，想毁掉世间万物。后来终于被天地间尊者天帝，夜帝，地皇和水月宫的一隅魔君击败，她死前下了一个诅咒，言道，当世间怨忿来到，就是她重生之日……
　　******
　　“不是的，不是这样。小妍，其实，不是阴魅要灭世，而是人类的欲望要灭世，你听过女娲补天吗？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
　　这是无日无夜无生无灭的般若地狱，一切的一切都在倒行逆施，盼望着所有的痛苦早早地在毁灭中结束。
　　天在哭泣，因为它的身上有五道伤口，每一道伤口都是致命的。罡风呼哮，撕扯着天的肌体，为自己不必再臣服天地而发泄着淫威。地在颤抖，因为它知道一切的秩序都乱成一团，这代表这个世间正走上了灭亡的道路。
　　女娲，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天涯边的。她穿了一条很美丽的裙子，记得早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她就穿着这条裙子，为人类祈福，祈求上苍的垂爱和庇护。罡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耳中满是天帝震耳欲聋的痛苦的呻吟和地狱中千万恶鬼兴奋的嚎叫。她望着眼前混乱的世界，珠泪成串地滴落在涯边。补天，是唯一的办法，而补天，将耗尽她的元神。可是，这是一个母亲为了解救自己的儿女唯一能做的。
　　祭起五色彩石，她喃喃地念动着咒语，然后任自己的血液从指缝中逸出，化成一股血线，引领着变幻着色彩的灵石填补着天帝的每一道伤口。孩子的罪孽，要母亲的血液才能还清，没关系，只盼孩子们经此大劫，可以迷途知返，那么流干血液也是值得的。
　　两个时辰后，补天终于进行完了。看着天地重回稳定和祥和，女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此时的女娲已经用尽了全身的血液，她虚飘飘地立在天涯边，苍白得象一具鬼魂，静静地等着大限的到来。
　　突然，补好的天边上幻化出一个少女的形象，白衣如雪，长发如瀑，在半空中尤如一位蹑云而来的仙女。
　　“他们走了，所以，我来了。”少女幽幽地说，“为什么要这样，你创造了这一切，可是结局却是你被毁灭，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创造，难到就是为了创造一种心痛？还是一切都不存在最好，没有它们，也没有我，甚至没有你。”
　　“你是谁？”女娲问。
　　“我叫寂寞，当权力，痴迷，自私，贪婪和凶残都消失了，人类就只有我了。你为什么要造人，造一个人让他寂寞，再造一个人让他们彼此之间猜疑，然后造许许多多个人让他们产生自私和争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让我产生，让你自己被毁掉。你放心的走吧，以后的事，我帮你做，我会帮你把一切都还给最初那一片平静。”
　　“你在说什么？”女娲望着这个幻化出的魔神，吃惊地问，“你有什么权力说这种话。你究竟想做什么？”
　　少女垂下了眼睑，白袍飞卷着：“我要灭世，这个世间喧闹得好久了，我要让它彻底地平静下来，那么，你就可以象很久以前，充满希望和幻想地来到这里，游戏也好，造人也好，只要不为它们所累。”
　　“可是，人类的罪恶还不到让他们该被毁掉的地步。”
　　“你错了，其实我就是人类，累你如此，我早该自我毁灭了。我这就下去，等我集聚好了力量，我就毁掉这一切。”说着，她长发飘动，径自向天涯下的一个隘口坠了下去。眼见着就要没入那个天涯的破绽中去。
　　女娲大急，忙祭起剩余的一块灵石，准备除掉魅神，可是她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但见一波光芒波动，女娲的灵体化成了一团水汽，顷刻间化开。那块灵石因失去了指引，落在了天涯边，一滴水溅在它的身体上，它似听到女娲的声音在说：“不要让她自毁，除了寂寞，人类还有希望。”
　　为了这句话，这块灵石开始在这天涯的一隅修炼。后来，那滴女娲圣水成就了水月宫，而这块灵石，修成了一隅魔君。
　　******
　　“后来呢？”
　　“后来，因为我有通晓一切的能力，一隅找到了我，问我阴魅何时开始灭世，我说我可以告诉他，可是他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是什么条件？”
　　“我要他必须娶我。”
　　听了她的话，我吃惊地盯着知事。她坦白地望望我，然后说：“不要奇怪，理由很简单，我喜欢他，就象你喜欢你的九天哥哥一样。所以我要成为他的妻子和他在一起。”
　　******
　　一隅魔君迎娶了梦魔知事，然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阴魅灭世的时辰。在阴魅灭世前的一个晚上，他带着知事和无量来到了天涯边。他回望妻子那洞察一切的眼，笑道：“不要你多说，只要告诉我，我还能不能活下来。”知事的眼光第一次变得迷乱，好久她才说：“我测不出来，因为是你，所以我测不出来。可是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一隅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无量蹑云而去，那是知事最后一次看见一隅。
　　在等待一隅的那三天里，知事又看到三个人走入了寂寞，其实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化身为人的天帝，地皇和夜帝。
　　知事看着他们走来，对她友好的一笑，然后蹑云步入寂寞大地。她终于明白，在这里将发生的，是天地都无法左右的事，她小小的一个梦魔，更无法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