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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前因后果 ...

  •   “你怎么...”话语还未出一半,南雅即刻就收了回来,她虚笑一声:“好怪的问题哦。”

      南雅想表情自然点,然而那股戒备之意还是不禁现了半角。她在世间飘荡几年,历过险途,窥得那么些人心叵测之事,而缙云介太过玄乎,这问题也出乎她意料,不由得她不担心一不留神泄了身份。

      缙云介默默地打量她一番,已琢磨出南雅心思的端倪,他仍是端着凉悠悠的眼神,并未有半分心急:“我们坐下细说吧。”

      南雅朝他身后看去,桃林深处有一方坐榻,榻沿雕出凸出的双钱结,与周遭幻异玄妙的景象倒有些格格不入。

      不待缙云介邀约,南雅已自觉地坐于榻上,双眼无遮无拦地盯着缙云介,一双眸子水洗无尘。

      南雅猜他是要说多少话,竟是要省着力气坐着说。

      “此番景致甚美,不妨坐下好好欣赏。”缙云介唇角微扬,拂袖也坐了下来。

      南雅竖着耳朵等来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不禁皱起眉头,撇嘴带着不满。缙云介见状一笑,将话题扳回到正题上:“孙立是世间一缕冤魂,机缘巧合得了灵力,这么多年作恶多端,本道也追捕了它许多年。”

      南雅侧耳倾听,眉头微皱,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她纤细的脖子朝前探出,双手紧紧拽着膝盖上的丝裙,好奇的双眼专注地凝在缙云介身上。

      “可这么多年,本道未能抓到它,曾有那么几次,它几乎是从我手边遛走的,让本道心中抱憾啊!”

      “你那么厉害,竟也抓不住它?”南雅忍不住打断道,今日缙云介给她开了眼界,无声无息间已在南雅心中树立了一个厉害人物的印象。

      “唉,本道无能啊!”缙云介非常不真诚地叹了一句:“它可厉害得很啊。它虽无实体,却可寄生于世人身体,和宿主共生,它善于蛊惑人心,利用人之欲望犯下一桩桩恶案。”

      “比如?”南雅追问着。

      “还要比如?”缙云介愣了一下,手中不知何时出现那枚拂尘,不偏不倚地敲在南雅额头上:“你这小娘子,好奇心这么旺盛!”

      收回拂尘,缙云介一边顺着拂尘上的白须一边慢慢说着:“还记得我那狗骨镇纸吧。许多年前,那恶魂寄生于一县尉,这县尉本性正直,无奈一直偷偷暗恋这黄狗主人之妻。恶魂迷其心智,蛊惑他利用职权杀人夺妻,这黄狗也是因护主被他活活摔死的。”

      “欲多生大恶,可怜众生皆刍狗。”缙云介的声音平静而悠长,他双目远远望去,不知在看何方:“有一次它寄生于边城旺族的首领,蛊惑其兴兵作乱,那首领落败,骑着爱马落荒而逃,被抓之前怨恨马跑瘸腿拖累了他,便一刀杀了爱马,这便是我那案脚的所来。只可叹本是田园乐土,却因此焦土连连,尸横遍野。”

      “因一人之欲,伤人无数。这恶魂确实该抓!”南雅拧着眉,点头说道。

      缙云介听闻此言,忽地闭口不言,本是就寝的装束,他一头墨发瀑般披散,衬得肌肤如玉般莹白透净。他的唇边虚浮一抹浅笑:“伤人要受罚,若是其他生灵受人伤害就不用受罚了吗?”

      没想到缙云介突然发问,南雅先是愣了一下,方才略微思索道:“那也不行,都是性命,岂有不罚之理?”

      话语才落,缙云介便朝南雅脑袋伸手而去,南雅想躲却没躲过,缙云介笔直修长的手指还是落在她发丝上揉了揉。

      “好孩子。”他开口道。

      南雅看着缙云介一脸慈祥欣慰的模样,心里发怵,她抚额轻咳一下:“那个头骨酒杯呢,也是被恶魂害的么?”

      缙云介的表情凝在他唇角浅浅的笑意中,微扬的眼角无声无息扫向南雅青稚可人的脸蛋。

      “本道与它交手那么多年,它也深谙本道的道法,行事愈加诡秘狡诈,这些年,寻它踪迹越来越不容易了。”缙云介并不理会南雅的这个问题,眼神已牢牢地落在她的脸庞上:“只可惜这恶魂有弱点,容不得它逍遥得意。并非人人都可以当它的宿主,就算它寻得合适的身体寄生,也会先沉睡数年,待它从宿主身中醒来,宿主的精气也只够它消耗不过十年。”

      说着说着,缙云介从他的大袖中摸出两只墨色杯盏,分放在两人面前,接着手中又出现了方才内室中的暖壶,他轻轻按着壶盖,给两只杯盏斟满酒香四溢的美酒。

      “这是本道用桃花酿出的桃花酿,绵甜甘洌,爽口干净。”话锋一转,缙云介介绍起他的酒来,还特地加了一句:“轻易不外传。”

      南雅的心思并不在这酒上,她一心专注恶魂之事,满肚子的好奇和疑问,缙云介仿又在吊她胃口,她终是沉不住气了:“道长为何向我提起这恶魂,莫不是与我有什么关系?”

      缙云介轻哧一声,提起杯盏在鼻边转了转,幽幽的眸子看向南雅神思全漏的杏眼中:“所以这恶魂一直想寻一个完美匹配的身体,一个年轻美好、充满朝气的躯体,不惧生老病死,可以不断供给它精气的身体。小娘子,它看上你了。”

      南雅心中一惊,杏眼警惕地看向缙云介,他是如何知她不惧生老病死的?可见这缙云介也未有恶意,南雅暗自吞吐一息,将内心的不安压了下去。

      心中却未因这恶魂有多少畏惧,南雅的话语多少透露着不在乎:“那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本道此番是来护你的,小娘子大可放心。本道此次就想确认一件事。”抿了一口酒,缙云介缓缓说道:“孙立胸口的伤是你弄的?你之前已经见过它了?”

      “是的。”缙云介态度坦诚,费了一番心思又说了那么多,南雅也点头大方承认:“我几年前生病一直昏睡,那恶魂想是借着孙立的身子将我吵醒,它来意不善,我便伤了它的胸口。”

      十四年前,南雅因救贺千帆沉于海底昏睡不醒,却在七年前因孙立的闯入突然惊醒。那时,她在海水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苍白瘦削的男子脸庞,男子额上还有一道伤痕。一股黑气从男子胸口溢出,绵绵如墨絮。

      南雅凝气问道:“你是谁?”

      问完,南雅才反应过来,那男子区区凡人,如何能在水中回话。

      “咯咯咯。”男子竟是在水中怪笑起来,他歪头张嘴说道:“如今在下名为孙立,下一刻估计该不是这个名字了。”

      说完,男子胸前墨气化刃,直直袭入南雅胸口,却在黑气接触上肌肤的那一刻,男子猛地将气刃收了回来,他嘴中喃喃自语:“好险,好险,竟未到时候!”

      说罢,他掉头便要游走。

      血珠从南雅胸口的划痕中溢出,飘散在她的眼前。南雅满目怒火,手指甲化为长长的利爪,一下刺穿男子的胸口。

      男子回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捂着伤口,狼狈而逃。

      此番被吵醒,南雅顺势就上了岸,在世间游离了几年后,才寻进了万景宫。阚达申冤之后,她与贺烨的闲聊中得知了聂三娘也曾遇见过名为孙立之人,当年莫名其妙的被袭之事在南雅心中一直是个谜团,她一时好奇,才在聂三娘临行时追问起。

      看来聂三娘出城后还与缙云介打过交道,南雅垂眸想了想,也只能这样才能解释缙云介为何向她打听孙立之事了。

      心里偷偷起了恼意,南雅鼓着腮帮子,心里抱怨着聂三娘多事,不过她虽是承认了见过孙立之事,但人鱼的身份她还是未泄漏半分。

      这样想着,心中的庆幸之意占了上风,那股恼意也消了一半。

      面前的酒香飘飘散散入了鼻腔,南雅知缙云介并无恶意,心中戒备之意也逐渐放松下来,她朝前细嗅,便拾起酒杯,一口吞下了桃花酿。

      听闻南雅之言,缙云介细细推敲道:“它未曾夺你身,是因你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它,小娘子当小心,它极有可能已经......”

      缙云介的话音还在南雅的耳边萦绕,南雅的身子左右晃了两下,额头的绒发往上一翘,整个人忽然就晕倒在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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