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岁月（修改版）》Leaticia

14、（十四）小修

　　四月中，学校已经停课，我开始复习准备考试。我有四门考试，考期却拉得很长，第一门十二号考，最后一门月底考，所以天天都在图书馆自习。

　　自从停课以来，也没再见到王心怡。她不爱到图书馆，总说那里太安静，会让她更想睡觉。

　　有一天晚上我结束自习正打算回家，接到了她的电话，邀请我明天晚上参加她的生日PARTY。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她就在那头说：“来嘛，你不是三天以后才有考试吗，难得玩一个晚上没关系吧，而且我可以叫我表哥过去接你。”

　　我更犹豫了，她仿佛听出了我的迟疑，马上说：“没关系的，反正他住的离你近。就这样了！你一定要来啊！”

　　到了第二天傍晚，雷云果真打电话说来接我。

　　我提早下楼等他。已经黄昏，天色却仍然通亮，这条住宅区的路上既没人也没车，异常安静。我站在路边发呆，一转头发现一只小松鼠从旁边的大树上跳了下来，站在离我几米远处东张西望。

　　天气缓和了，走在路上常常看见松鼠穿梭在树丛间。只见它一蹦一跳地走下台阶，翘着高高的尾巴，蹦向无人的路中央。

　　这时，一辆车突然转个弯驶来，车速急快，在安静的路上只听到它的马达轰响。

　　“啊！”我尖叫了一声，只见那只松鼠正站在路中央，车的主人也许发现了它，紧急踩了刹车，硬是在半路停了下来。我揪着心，也不知车压到了它没有。片刻，才见那松鼠飞快地跑回人行道，然后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是受到了惊讶。

　　我既想笑又觉得它有些可怜，朝它看了很久，它却始终不动。再过了会，才又蹦进了树丛。

　　“林诺！”雷云出声唤我。他已经到了，正走下车来。

　　“你在看什么？”他问。

　　“哦，没什么，刚才有只松鼠，差点被车撞了，吓死了。”我说着，随他坐进车里。

　　“谁吓死了，是你还是松鼠？”他打趣地问。

　　我想了下，才说：“都是吧。”

　　他听了笑起来，说：“松鼠动作很敏捷的，没那么容易被撞。”

　　“可是刚刚真的很危险！”我说着，又提醒他，“你开慢点！万一等下又撞到哪只松鼠。”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倒真的放慢了车速。

　　过了几条街，我还在说：“开慢点，开慢点。”

　　他忍不住地笑道：“小姐，这里就要上高速了，松鼠不会跑到高速上去的。”

　　“哦。”我不好意思地应道。

　　他再忍着笑看了我一眼。因为那只松鼠，到让我暂时忘记了与他独处的紧张、尴尬，与惆怅。

　　车很快到了心怡家。她家是独栋别墅，很大，屋子后面有游泳池，门前是诺大的院子，院子里还种植着一些花草。她跟我说，她家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跟她表哥在温哥华的家比起来就差多了。

　　院子里设有露天餐桌，远远看到几个长辈坐在那里用餐。

　　正好另外有两个同学也到了，我们四个人正要走进客厅，看到一辆银色的跑车在门口停住，车里走出一位衣着优雅的女子。

　　“妈，你怎么来了？”雷云见她走来，开口问道。

　　我这才发现，走过来的这位正是雷云的母亲，就轻轻叫了一声：“蓝阿姨！”

　　“这不是林诺嘛。”她意外地看着我，一贯地擒着淡淡的微笑，说道：“有好几年没见到你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我礼貌地笑了笑。

　　“林诺，你是来这里读书吗？”

　　“是啊。”我点点头。

　　又见她望了望雷云，问：“你们两在交往？”

　　“没，没有！”我急忙答道，雷云淡淡地说：“她是心怡的同学。”

　　蓝阿姨似乎有些不相信，颇有深意地再看了我和他一眼，才问：“对了，林诺，你爸妈好吗？”

　　我又是一愣，想她大概好多年没有回国了，不然不会不知道我妈已经去世。正当不知怎么回答时，雷云替我开口了：“妈，你过来是要跟二姨他们谈事情吗？”

　　“是啊，我过来看看这边公司的情况，听说今年这里的房地产走势不错，等下你也一起过来。”

　　“好。”

　　就这样，雷云跟着蓝阿姨走向了户外的聚餐，而我们其他人则进屋参加PARTY。

　　PARTY很热闹，播着欢快的音乐，准备的食物也很美味。王心怡当晚打扮得相当性感美艳，正当大家开开心心地唱着生日歌时，我敏锐地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争执声。我站的地方离门口比较近，就转头朝外面望去。

　　只见蓝阿姨生气地站了起来，说：“好了，这件事我决定了就不会改变！”讲完就向外走去。没多久，开着车离开了。

　　天色暗下来，我看到雷云站在座位旁，盯着车离去的方向发呆，脸上一片漠然。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离开。心怡的父亲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也走开了。

　　我后来告诉心怡我看到的，她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低声对我说：“我大姨这个人是这样的，所以我说表哥很可怜。他爸妈感情不好，一直两地分居。而且，大姨对表哥也很冷淡，我以前还怀疑表哥不是她亲生的呢，后来被我妈狠狠骂了一顿。可是很奇怪啊，哪有人这样对自己儿子的！本来就不常见面，每次见面还冷冰冰的。”

　　我沉默地听着，同时发现雷云没有再出现。自外面的聚餐结束后，他就消失了。就忍不住问心怡：“你表哥呢，回去了吗？”

　　“没呢，一定在楼上的哪间房里。怎么，你要找他？”

　　“嗯，方便吗？”

　　“那你到二楼去找找看吧？他一般都在书房，左手边第二间。”

　　听了她的话，我立刻上了楼。

　　楼上比较安静，我一下子就找到那间房，房门半开，里面没开灯，开着窗，雷云背对着我，站在窗前吞云吐雾。

　　我刚走进房，只见他转过身来。他手上的烟刚熄灭，见是我，有些意外地问：“你怎么上来了？”

　　我不语，沉默地盯着他。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坐，又点了根烟。红色的火光在渐暗的房间里一闪一暗。他抽烟的样子很熟练，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头微低，表情看起来异常索然。

　　我望着他，这样的他跟平时完全不同。

　　“你快走吧，这里烟味太重。”他撇开眼说道，烟雾徐徐缭绕在他周围。

　　听了他的话，我应该马上走，双脚却仍然定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任凭烟味让我的喉咙隐隐难受。

　　“你下去跟他们玩吧。”他又说道。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突然走到他面前，对他说：“让我也抽一根。”

　　他象是吓了一跳，立刻拧灭了手中的烟，不相信地问：“你会吗？”

　　“不会。不过这里很多女孩子都抽烟，我也想试试。”说着，我真的从那包烟里抽了一根，试着点火。

　　火还没点着，又被他抽了去。

　　“你不是那种女孩子。”

　　“我知道我不是，所以才想放纵一下。”

　　“还是别抽，别让他们以为我带坏你。”

　　“你？怎么会呢。”我索性坐在他身边，“你一直是好榜样。”

　　他听了，脸色充满嘲讽：“好榜样？Who cares？”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在乎？最起码，心怡就很关心你。”

　　我也关心你。我在心里说。

　　他再次意外地看着我。

　　“林诺，你会觉得孤单吗？”他突然问道。

　　“不会。”

　　“我以前做什么都无所谓，但现在总觉得做什么我妈都会在天上看着我，所以要努力一点，也要活得更开心一点。”我朝他露了个淡淡的笑容。

　　他认真地望着我。他离我很近，如此近距离的凝视，让我不敢回望。

　　“人活着就是希望，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低声说道。

　　“你那时很伤心吧？”

　　“嗯。”我点点头，“不过因为太伤心了，所以反而没办法跟任何人讲起。你呢，又因为什么不开心？”

　　他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是啊，我又为什么不开心呢，其实也没什么。”

　　过会儿，他又对我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上来陪我说话。”他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很迷人，更令我难以抑制地心跳加速。

　　“没什么。”我慌忙地站起身想离开。

　　“我们一起下去吧。”他也站了起来。

　　走到外面，我再也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到眼泪都出来了，烟味闻久了竟然那么难受。他见我这样，走到楼下后拿了一瓶水给我，一边拍着我的背说：“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我喝了口水，喘着说：“可能刚才没那么难受吧。”

　　他再深深看了我一眼，才说：“傻瓜，你刚才应该说的。”

　　雷云出现在PARTY上，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挺拔俊朗的他，一下子受到众多女孩的关注。心怡见他来了，从人群中飞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撒娇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都错过了刚才唱生日歌！”

　　“抱歉，”他笑着拥抱了她一下， “Happy birthday！”

　　“只是这样吗？”

　　“放心，我准备了礼物的。”说着，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是什么？”她急着拿过来拆，才拆了包装纸的一角，就高兴地叫起来：“IPod Touch？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太好了！表哥我爱你！”

　　“你喜欢就好。”他笑着拍拍她的头。

　　“唉，表哥，”心怡看着他，惋惜地叹道，“为什么你是表哥呢？”

　　我站在旁边扑地一声笑了出来。

　　雷云也忍俊不已，双手交叉在胸前，问她：“要不然呢？”

　　“要不然就可以做我的男朋友了啊。”她撅了撅嘴，又突然看看我，说：“我真羡慕林诺。”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比我有机会啊！”

　　我呆了呆，一时接不上话。

　　雷云听了低下头笑了笑，又看了看我，有些深思。

　　后来我被几个同学拉去聊天，不知为何，总接触到雷云若有所思的目光。他跟他的堂弟站在一起，离我有点远，见他们两个大男孩站在客厅一角聊天喝酒，也不好总盯着他们看，但一侧过身，又似乎感觉到他看过来。他倒底在看什么？看我？还是周边的谁？

　　一个晚上就在这种暗自猜测中度过。

　　过了十一点，我向心怡提出要提早离开，他听见了，主动说要送我。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们两的话比平时多一些，甚至还聊到了过去的同学。原来他也知道陈浩和程雨交往过，也一直和陈浩保持着联系。

　　“听说陈浩在美国混得不错，年年拿全奖，他还说要过来看我呢。”我说。

　　他分神地看我一眼，问：“你和他现在还有联系？”

　　“是啊，我们偶尔会在MSN上聊几句。”

　　“哼哼，这小子居然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个。”他笑着说。

　　“对了，那王帆呢？”我问。

　　“他毕业以后去了澳洲。”

　　“在那里读MASTER？”

　　“是啊，读人力资源。”

　　“嗯。”我点点头，“感觉满适合他的。”

　　雷云再看了我一眼，嘴边笑着说：“我记得他那时喜欢你。”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他一个寝室，他曾经对我们大家发誓非追到你不可。”

　　“开玩笑的吧。”我只好说。

　　他也没再多说。

　　有一个人我们都没提，就是秦染秋。我猜想着，他目前没有女朋友，是不是还没从过去的恋情中走出来？将近四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也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