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你笑起来真好看》莫八千

8、008

　　“每个人都会期待自己与旁人不同，但期待越多的话，失望就越多。”

　　“期待很多，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千葵忽然想起了百年之前的事情。

　　于朽木家和尸魂界来说，她的灵压极高天赋极好，便被赋予了极大的关注，报以极大的期待……然后却无法始解斩魄刀，理所当然的，失望也就越大。

　　于她千葵来说，爱着朽木家，爱着尸魂界，尸魂界是她曾经的信仰，她愿意为尸魂界而付出一切……然后被抛弃，喜助和夜一离开尸魂界之后，除了白哉，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上一句话，这，也是付出了感情与期待之后的失望。

　　对人好是相互的。

　　她对喜助好，对夜一好，在她被万众瞩目的时候没少帮他们办事，所以喜助和夜一反过来对她好，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她对白哉好，愿意把朽木家一切的重担都背在自己的身上，让白哉快乐的成长，所以白哉对她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每次剿虚都冲在最前线，身为朽木家下一任家主，承担着尸魂界的厚望，保护着尸魂界的一切。

　　所以，反过来，她也希望其他人能用跟她一样的热情来回馈她。

　　可惜，在她被朽木家抛弃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同时被尸魂界的所有人抛弃了。

　　一眼望去，她看到的全是背影。

　　甚至还有嘲笑，奚落，落井下石。

　　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一句话，她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可惜了”，却没有人跟她说一句“没关系”。

　　那日她受罚，跪在朽木家的大宅门前，脱力到晕倒。

　　是蓝染将她带到了四番队疗伤，躺在病床上，她隐约听到蓝染用他那温厚的声音说道：“千葵小姐已经很努力了，暂时无法始解也没关系，不用那样逼迫自己。”

　　只是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或许那只是她心中的错觉，但她流泪了。

　　除去在祖父与父亲的墓前，她第一次流泪。

　　蓝染大概并没有看到。

　　后来她回到了朽木家，家中长老竟然全都没有发现她在四番队休息了一整天，还以为她在朽木家大宅之外跪到了他们满意为止。

　　也是从那时起，千葵开始关注蓝染斩魄刀的能力。

　　后来她多多观察，还找人不经意地试探，才最终确定，镜花水月的始解能力。

　　她不知道蓝染那时对她好，是否已经把她作为了虚化研究的对象，是为了虚化研究才会对她好，还是真如蓝染自己所说，不过就是偶尔好心、举手之劳。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千葵不在乎过程，也不在乎为什么，只在乎结果。

　　转头看向了市丸银，她脸上带了一点点淡薄的笑意，“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蓝染队长对我来说是不同的，但我不会再有期待了。”

　　……

　　十刃坐在纯白的长桌两侧，全都侧目扫向了坐在蓝染身旁的千葵。

　　蓝染唇畔带着一贯的淡淡笑容，看着自己利用崩玉所改造的诸位破面们，“诸位，我还未曾介绍过千葵吧。”他的声音温厚而磁性，低沉好听，说话间稍稍侧头过去，一双沉静的眼看向了千葵，“这位是千葵，曾经是尸魂界四大贵族之首朽木家的下一任家主，规矩很是严格，诸位可不要……随意惹恼了千葵啊。”

　　千葵的眼皮稍稍往上抬了一下，淡漠的双眼动了动，看起来毫无波澜的视线落在了蓝染的身上。

　　冷冰冰的棕色双眸与古井无波的暗黑色对视在一起。

　　她没出声，又轻飘飘地将视线收回，双眼从端坐在两侧的十刃身上划了过去。

　　“嘁，大贵族啊，灵压可真是弱。”一头蓝发的葛力姆乔嘴里不屑地“嘁”了一声，张狂地不可一世。

　　千葵循声望了过去，对于葛力姆乔的挑衅，情绪上没有半点儿波动，像是被小瞧了的人不是她一样，反倒是蓝染的灵压稍稍往上提升了些，带着威压的声音响起，“注意你的言辞，葛力姆乔。”

　　感觉到了蓝染微怒的情绪，葛力姆乔心中稍稍畏缩了一瞬，又立刻强硬地道了一句，“不过是活在别人的羽翼下，受人保护罢了。”

　　这回千葵没有默而不语，而是忽然垂下双眼，听起来冷静而冰凉的声音响起，“受蓝染队长的保护啊……听起来，倒是不错。”

　　她的声音太过平淡冷静了，甚至叫人听不出她这到底是在调侃还是认真。

　　一时之间，十刃之中竟是无人敢接这段话茬。

　　十刃散去之后，千葵低垂着眼眸起身，想要离开，又在离开之前微微侧身，看向了蓝染，眉头轻轻地向上拢起，“希望蓝染队长，下次不要再提起什么大贵族、规矩之类的事情了。”

　　“千葵是……生气了么？”蓝染稳稳地坐在长桌前，似乎稍稍有些讶异，随后，他低声地笑了起来，“现在千葵是认真了吧，那方才千葵的话……是认真的么？”

　　千葵沉默地和蓝染对视着，片刻之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随口胡言的玩笑之话，蓝染队长不必当真。”

　　“我早就不是什么队长了，千葵，你也不必再这般称呼。”

　　温厚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千葵没有半点儿停留，也没有回应，消失在了转角。

　　蓝染看着她的背影，唇畔一贯的笑意逐渐滑落，眼神晦涩不清。

　　……

　　“成为朽木家的人，总是要付出什么代价的，朽木露琪亚。”

　　微凉又刻板的声线听起来就叫人感到有些畏惧，露琪亚此时已经伤痕累累，殷红的血浸透了身上的死霸装，又黏黏腻腻地粘在了身上。

　　“千葵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是心有苦衷，回到尸魂界……大哥会帮你的，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旁的。”就算已经是满身伤痕，可露琪亚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埋怨神色，一双紫色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千葵。

　　她已经从老一辈的口中听说了朽木千葵的过往，她全然能够理解千葵如今对于尸魂界的怨——毕竟曾经，是整个尸魂界放弃了、背叛了千葵，在千葵失意之时，愿意为她说上一句话的，竟然只有寥寥数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谁能不怨呢。

　　所以她能理解千葵如今的选择。

　　可她大哥是一直坚定地站在千葵姐姐这边的啊。

　　露琪亚想起自己大哥那隐隐透露出压抑的痛苦的神情，握着袖白雪的双手更紧了一下，抬高了声音说道：“大哥他，过去这么多年都活在没能帮上你任何忙的痛苦中啊！千葵姐姐，只要你回一下头，就会发现大哥、一护、织姬、我们都站在你的身后啊！”

　　千葵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脸上有犹豫的神情一闪而过。

　　【既然旧的信仰已经死了，那便不要再回头，与我一起，千葵。】

　　那人坐在高台之上，冲她缓缓地伸出了手，脸上没有常见的笑意，而是毫无表情地望着她，等着她一个答案。

　　【做你的棋子么。】她当时问道。

　　【做那唯一不可弃的棋，见证腐朽尸魂界的沦落，如何？】

　　狂妄的语气，却叫人觉得这才是蓝染惣右介这个人应该有的样子。

　　于是她答——

　　【如你所愿。】

　　蓝染这样的人，如果与她讲，她从来不是一颗棋子，她反倒不会相信半点儿，她也不会自大到有那种狂妄自大的期待。

　　只是想到百年之前目之所及的一众背影，她忽然觉得，作为“不可弃”的存在，似乎也不错。

　　蓝染从未要求她去进行战斗，似乎只把她作为自己对战尸魂界的见证者，需要她做的就只有“见证”而已。

　　她却觉得，自己需要和尸魂界做个彻彻底底的了断。

　　身上的灵压骤增，千葵以肉眼完全不可见的速度，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露琪亚的身旁，握在手中的冰冷长刃眼见就要贯穿过去，却在突刺过去的那一刹那，被一片粉色的樱花阻拦住！

　　几近透明的灵子与粉色的樱花在空中纠缠相撞，灵压碰撞的冲击，让周边的建筑都震颤了几下。

　　千葵在空中几个翻身，“哒”的一声，轻轻落在了一旁的圆柱上。

　　“白哉，露琪亚，我们后会有期。”

　　继而，整个人连同灵压一并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下了一点儿飞散的灵子。

　　普通死神的瞬步是绝不可能做到这样的速度的……朽木白哉的眉头紧紧皱着，这应该是利用了斩魄刀的能力。

　　“刚刚多谢大哥救我，我没想到……”露琪亚的脚下已经聚了一小滩血迹。

　　“千葵姐姐知道我要来。”

　　所以，她根本没有动杀心。

　　白哉淡淡说了一句，他看得透彻，千葵还是无法对他和露琪亚下手。

　　……

　　千葵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中，却发现蓝染正坐在座位上，略带着笑意地望着他，棕色的双眼却是微凉。

　　他跟千葵没有半点儿意外的双眼对视着，开口，似乎略带嘲弄，又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自己偷偷跑出去，想要斩断羁绊，却发现做不到……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