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你笑起来真好看》莫八千

6、006

　　千葵学着记忆中的语调缓声说着，无波就那样与蓝染对视着。

　　从来就没有什么事超出自己掌控的蓝染惣右介，忽然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腾上来——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忽然有一点点懂了，为什么他会记得这位朽木家的大小姐，一个死去之人百年之久。

　　除了她那句“遗言”让他莫名着迷，除了她竟然知道自己名字的讶异，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因为那天实在是太顺利了。

　　就像是有人已经为他扫清了一切障碍，他进行虚化实验，从未有一次那样顺利过。

　　他从未想过，朽木千葵之死，并非他利用她做了虚化的实验，而是她利用他选择了死亡。

　　“百年之久的时间了，尽管蓝染队长的声音那么有辨识度，我还是回忆了好久才能确定。”

　　“我听喜助说，我似乎是在与大虚的战斗中，救援队未能及时赶到而死的。”千葵收回自己看着蓝染的视线，垂眸，一杯茶已经到底，她抬手给自己续了一杯，“这么一个英勇牺牲的结局，我很满意，还是要多谢蓝染队长。”

　　蓝染怔怔地看着千葵。

　　他就说，一个被朽木家当做继承人去培养的、朽木家的大小姐，绝对不会是一个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早就知道朽木家大小姐话少，今天竟然与他聊了不少。

　　他说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是为了让他多说些话，好与记忆中的声音对照一下，是否是同一个人。

　　几百年来，蓝染惣右介第一次，遇到了似乎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

　　活得疲惫，所以想要借他人之手创造死亡假象。

　　看透了他在温厚背后的假象，知道了他的虚化实验，甚至是了解了他斩魄刀镜花水月的能力，最终……选择了他作为她死亡的推手。

　　这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啊，而他蓝染惣右介，是那棋盘上唯一的棋子。

　　蓝染看着这个风轻云淡的人，低沉的笑了起来，他也用那种平淡的语调说着，“所以你……其实都想起来了。”

　　千葵瞥了瞥他，不可否置的耸了下肩膀，“将你与那个声音对应到一起之后，确实记起了不少东西。”

　　蓝染很想给她鼓掌。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他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没曾想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会被一个人看透，并且利用。

　　更叫他意外的是，与一个看透了他的人坐在一起，他们两人竟然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的喝茶。

　　或许是因为百年前千葵就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却也不曾对他不利，如今，他竟是对眼前这个情绪不曾有一点儿波动的人，全然没有杀意。

　　甚至还有些欣赏，有点儿想嘲笑朽木家失去了这样一个人才。

　　他沉吟了片刻，声音是一贯的温柔，“所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范围之内？”

　　千葵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露出了一个颇有些惋惜的表情来，不假思索地说：“我又活了，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蓝染轻声笑了两下，毕竟是自愿寻死的人，为此而惋惜倒也是正常，他顿了顿才继续道：“重活一次，或许会有不同。”

　　一根手指伸出，在蓝染的面前摇啊摇，千葵似是感叹地道了一句，“人有时候，如果能死得其所，也挺好的。”

　　【死也要死得有用些才好，如果能帮到别人就好了。】

　　蓝染忽然想起刚刚千葵的这句话来，死得有用、帮到别人？

　　他开口，“所以，你当时是想帮我做虚化实验的么？”

　　为什么呢？

　　他心中是不解的，难道只是因为……她晕倒在朽木家门前时，他将她带到了四番队疗伤吗？

　　千葵并不否认这点，她点点头，“蓝染队长可能无法理解吧，一个人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受到的冷言冷语太多了，把事情看得太透彻了，见到一个纯粹的笑容都会觉得温暖。”

　　“我对于尸魂界，早就心生厌倦了。祖父、父亲和白哉大概都会失望的吧。”

　　蓝染承认这是他头一次这样正视一个女人。

　　千葵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着，“其实我当时并非一心求死，还是有侥幸的，万一我成功了呢，突破了死神的界限了呢？事实证明，我也不过就是那……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罢了。”

　　她言语之间似是叹息，扭过了头定定地看着蓝染，“你害了我，同时也救了我。”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半晌，蓝染勾了勾唇角，笑得温和，也残忍，“但我从未想害你，也从未想要救你。”

　　他当时，只不过把朽木千葵这个人，当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试验品罢了。

　　意外的是，他记了这个试验品百年之久。

　　千葵听他这么说，并没有露出半点儿意外，她的眼眸像是一潭古井，毫无波澜，“我知道，我只是你那盘棋上可有可无随意替换的一枚棋子，不过……你是我这盘棋上唯一的，也是必不可少的棋子。”

　　被人亲口说出自己是唯一的棋子，蓝染轻轻地笑出了声音来，听着她继续说着。

　　“可惜的是，我竟然又活了，还再一次卷到了尸魂界里。我已经不想再背负那种负担了，如果我又不可避免地走了之前的老路，你愿意再帮我一次吗？”

　　她看透了他，却没能全看透。

　　她未能料到朽木露琪亚这件事情背后的算计。

　　说起来……这次她竟然是被浦原喜助算计了。

　　再帮朽木千葵一次？

　　蓝染的眼眸深暗，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如此有趣……又怎么可能那样简单的要了她的性命，让她去死呢。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着矮桌上的茶杯，透过眼镜，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子，温声叫出了她的名字。

　　“千葵，你愿意与我一起，做我唯一不可弃的棋么？”

　　千葵没来得及回答，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可爱的女声来，“蓝染队长，我来向队长汇报一下最新的情况，可以进去吗？”

　　蓝染扫了一眼千葵，轻声道：“进来吧。”

　　雏森桃进了房间，在看到蓝染的瞬间，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了钦慕的表情，眉梢眼角带着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下去的笑。大概是因为镜花水月的能力，她丝毫没有发现千葵也在这个房间中，将最近静灵庭中的事情全都细致地汇报了一遍。

　　她说完之后，蓝染脸上带着极其温柔的笑容，伸出了手，宽厚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声音温和，甚至有些宠溺的感觉，“最近实在辛苦你了，要多注意身体啊。”

　　“啊，能帮上队长的忙是我的荣幸！”雏森略略有些慌乱，脸颊绯红，“那我就先告退了。”

　　雏森退下之后，蓝染脸上温柔的笑容慢慢冷淡了下去，只剩下若有似无的浅笑。

　　“蓝染队长真是个残忍的人。”千葵淡漠地看完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当然能知道雏森对于蓝染抱着一种怎样的憧憬。

　　蓝染摇了摇头，“温柔待人，又怎么会是残忍呢。”

　　“给人不会有结果的希望才是最残忍的，蓝染队长稍微对她好一些吧。”千葵的语气中似乎有怜悯，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蓝染的身上，“还好我早就看透了蓝染队长，不会对蓝染队长抱有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

　　不会对他抱有期待么……？

　　蓝染嘴边的笑容逐渐扩大，同样的问题再一次问出了口，“所以你愿意么，来做我唯一不可弃的棋子。”

　　这是在邀请她。

　　千葵不知道蓝染为什么要这么邀请她，也不知道蓝染未来会有什么计划，于是从蓝染的身上移开了目光。

　　“再是不可弃，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千葵语气寥寥地说完，就听自己对面的男人说道：“我带你离开尸魂界，和尸魂界彻底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