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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河神夫人(一) ...

  •   元仲辛一大早醒来伸了个懒腰,右手打在一边空荡荡的,才发现王宽早不知道何时就已经起床不见了,不过他向来早起,元仲辛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王宽呢。”

      坐在门槛上磨刀的薛映回道,“他去藏书阁了,说是要查点什么。”

      元仲辛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开始穿衣服,顺便叫醒了睡得正香的衙内。

      衙内带着起床气,不愿睁眼,抱着枕头嚷嚷,“元仲辛你有病吧,天都没亮了,起什么起。”

      元仲辛抬眼看着天空高挂的太阳,“衙内你在睡一会,天就真不亮了。”

      衙内磨磨蹭蹭地不愿起床,薛映看着他叹了口气,跟元仲辛说道,“让他再睡会儿吧,昨天晚上可能累到了。”

      这话说着没毛病,配上薛映低沉的声线听着怎么都觉着有些奇怪,元仲辛瞧瞧薛映,有看着衙内,表情越来越丰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还拖着长音迈出了门。

      薛映不解风情看不懂,可衙内这样久经(话本)情场之人,未必听不出来他语气外的意思,只是此刻倦意更浓,耳朵根本没听进去元仲辛说的话。

      01
      头顶雷声轰隆隆作响,黑压压地云从东方逼近,狂风像个愤世嫉俗地青年,满身蛮力无处使,一股脑全发泄给了这个世界。

      赵简根本没工夫去想现在是什么情况,浑身已经湿透了,从嘴里刚吐出的话就立刻被风刮得没了影子,元仲辛紧紧拉住她的胳膊,此刻已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只求这能报团别被狂风带走,赵简觉着自己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声喊道,“现在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元仲辛还是没听清,耳边只有狂风的声音。

      赵简不得不趴在他的耳边,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现在怎么办!”

      暴雨掩盖了视线,掩盖了元仲辛赤红地耳朵不被发现,其实就算被发现,他也编出是被风吹的这种粗糙谎言,“找个地方避避雨先。”

      他们两个相互搀扶着往前走,越过一块石碑也来不及瞧上面写的什么,看到前面有座石雕牌坊,里面好似有人居住,他们也不想这么多就一阵小跑冲了过去。路的两旁应是普通的住房,只是此刻都紧紧关着门,二人一盘算,先去屋檐下避避雨再挨家挨户去敲门,看能不能借宿。

      挨着敲了两家门也不见有回应,雨势也不见小,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加上暴风,吹得人有些发冷,元仲辛见她这样就要脱下外套给她,“诶,你可别脱了外套给我,湿哒哒的暖和不起来。”

      元仲辛只好作罢,心里知道她就是嘴硬,其实多半也是担心自己跟着受冻,“要不咱俩闯进去吧。”

      二人正商量着对策,赵简先有了反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风声、雨声还有咱俩的说话声。”

      “不是。”赵简作了嘘的手势,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仔细听,隐隐约约地,远方似乎有风铃声,不是被狂风吹得乱颤,而是清风拂过铃铛清脆地声音。

      元仲辛暗觉不对,在静下来,侧耳仔细听,风铃声中似乎又夹杂这些别的,像是老鼠在洞里吱吱吱暗搓搓地声音,他转过头正要与赵简说明,却正对上一张可怖的脸,是一位老人的脸,那人面色阴沉,印堂发黑,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她缓缓举起手里地蜡烛,火芯被吹进来的风吹得发抖,黄色的烛光照进她脸上的每一道沟壑里,元仲辛吓得后退几步,后背被暴雨拍打地不轻,赵简也被吓得与他同进退。

      “快进来。”老人面目严肃,也不多说什么,乌黑地眼珠盯着他们,转都不转。

      “老人家,去哪儿?”赵简试探地问道。

      “你们没听到风铃声吗?快进来,给河神老爷让路。”老人回答道。

      什么河神老爷,他们也不清楚,只是面前的老妪的神情让他们觉着不跟着进去就会遇到大事情,天大的事情,也一定不是好事。

      二人进了屋,老人就立刻将蜡烛熄灭,屋里黑黢黢的,借着外面乌云缝隙里微弱的光才勉强能分辨出屋里的布置,至于眼前的杯子长什么样,大的还是小的,那一定是看不出了。

      “老人家,是何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小声地响起,二人约摸看出是个人形轮廓。

      还是元仲辛率先分辨出这声音的归属,摸索着向他的方向过去,“王宽。”

      “元仲辛?”王宽有些不敢确认。

      “对,还有赵简。”

      “就你们两个人?”王宽问道。

      “你也没见到其他人?”赵简反问。

      他们三人挨着在角落坐下,听着门外的风铃声越来越响,悬着的心是落不下去了,若是赵简元仲辛三人在一起,那会不会,小景衙内三人也在一起,元仲辛倒是比较乐观,“你们就放心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们不会有事的。”

      这安慰的话没有任何用处,倒是赵简说了句有用的,“有薛映在,应该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们。”

      “就怕遇到不是......”人这个字在元仲辛的嘴里还没吐出来,就被赵简拧了回去。

      “你们别说话。”带他们进来的老妪低沉着嗓子说道,这个时候风铃声已经很近了,就好像已经出现在街上了。

      元仲辛小声与王宽耳语道,“这究竟是什么?”

      王宽摇摇头,他比元仲辛与赵简早不了多久进来,只是老妪安排他在这里躲着别出声,他也是刚待了没一炷香的时间,元仲辛他们就进来了。

      风铃声已经在门口响起了,那声音不大,却完全无视了风声雨声,直扎进人的耳朵里,铃声有规律地响着,一阵一阵的,就像在行走,又或者是有人带着风铃行走,他们本以为铃声就这么沿着长街走过去,谁知道竟然拐了个弯,站在了门口。

      三人屏住了呼吸,透过门窗糊的白纸什么也看不到,连身影也没有,别说人影,铃铛的影子也不见,明明门口没有人,可就是能清晰地听见门口的铃声,阵阵作响,清脆悠扬。

      赵简吓得汗都掉下来了,憋着呼吸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会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万幸的是,那铃声没有停留太久,终于走了,听着铃声渐渐远去,赵简终于把手放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弥足珍贵的空气。

      老妪终于再次的点上了灯,点了灯就说明危险过去了,元仲辛站了起来,将窗户开了条缝,老妪也没有阻拦,他往风铃消失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瞧到,在看周围的房子,逐渐亮起了烛火,风雨声也渐渐变小,变成了正常的世间风雨。

      “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煮碗粥去。”

      已经借了别人的房子,怎好意思在吃别人的饭,况且,看着这屋里,东西也不多,就知道不是什么富足人家,王宽应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必麻烦了,老人家,我们不饿。”

      “对对对,您坐下吧,我们喝点水就好。”赵简说着,主动搀着老妪坐下,一来是看她一个老人家甚是可怜,二来也是有事相求。

      这边元仲辛已经主动提起烧水的壶,从桶里舀了些水放在炉子上,大约是感受到了三人的善意,老妪的面色好看了些。

      “对了,老婆婆,您刚刚说的给河神老爷让路是什么意思?那个铃声是河神老爷吗?”赵简问道。

      “你们也是外面进来的吧。”老妪对这件事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三人正思考如何作答,想着如实回答,又担心外地人的身份再引起敌视,倒是老妪先开了口打消了他们的顾虑,“这么多年,总有外地人进来,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赵简追问,“那老婆婆您能详细给我们说说吗?”

      “我们这是河神镇,从前也算是富足,外面也常常有卖货郎来镇上,讲些外面的趣事,或是带些什么有趣儿的东西,家里的年轻人也有去外地做工的,考状元的。只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变了,外面的林子起了好大的雾,经久不散,总是迷路,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了,我的儿子也是十几年前去外地做工再也没回来,我能感觉到他想回来,可是他回不来了。”老妪说到这里忍不住流下了泪。

      赵简安慰她,“婆婆,您别伤心,既然是雾总有散的时候,您儿子也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的。”

      “姑娘,你是个好人,我从前也遇到过不少外地人,他们大多数没你们这般善良,有些脾气急的摔碗,摔桌子,什么都砸。”老妪与赵简亲近了些,拉着她的手,便热络了些,继续说着刚刚未讲完的事情,“村子出不去之后,也不是没有外地人来,也有很多向你们这样的人,有些打扮古怪,脾气也不好,进来就嚷着要出去,可是,要能出去,我们也想出去找自己遗落在外面的家人啊。”

      “那他们后来走了吗?”

      提到这里,老妪的神情有些闪烁,“走了倒是走了,但是怎么走的,却不知道,就是突然消失在雾里了。”

      “对了婆婆,您刚刚说的河神老爷让路是什么意思?”元仲辛听她讲了半天也没提起河神老爷,就再次追问。

      “哦,这个是我们河神镇的习俗,三月半迎河神,每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就要待在家里,将街道清理干净,给河神让路。”

      “便是那风铃声?”

      老妪点点头,“过几日便是河神祭了,很热闹,整个镇子的人都回去参加,你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看。”

      一直沉默的王宽问了一个突兀地话题,“老人家,现在是何年月?”

      老妪也愣了,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宋,庆历年间。”

      “有什么问题吗?”元仲辛不解地问王宽。

      如今却是是庆历年间,王宽摇摇头,“我有疑问,还不能确定。”

      现在屋里站着的是七斋三精,不是另外三个,可以这么随便打发,所以王宽解释道,“眼下这个问题却是不算重要,等出去了,我在同你们说。”

      王宽不会说慌,所以他们二人相信,点点头答应出去再说。

      而外面的暴风雨已停,阳光拨开了云,普照四方,才看得出,不过是刚过了午时。

      02
      “三月半,迎河神,河神老爷来串门,我家姑娘要嫁人,嫁给河神当夫人。”街角的孩童手拉着手,围成了圈,唱着跳着,街上多了许多祭祀用的东西。

      王宽听着这调子陌生,词也有些奇怪,“他们唱的什么?”

      “过去问问。”元仲辛顺手再街头买了一串糖葫芦,走了过去,“小朋友,你们谁想吃糖葫芦啊?”

      糖葫芦红果果地山楂裹着透明糖衣格外诱人,一群孩子立马围上来举手,争前恐后地想要糖葫芦,元仲辛将糖葫芦高高举起来,“不过我只有一串,这样吧,你们每人给我唱一遍刚刚的童谣,谁唱的好听,糖葫芦就送给谁。”

      “排好队一个个来,”这话果然有效果,一个个挨着一个站好给他唱童谣,一遍又一遍,元仲辛想不记住都难,最后随便指了个小孩儿送出去了,跟王宽与赵简又重复了一遍,“三月半,迎河神,河神老爷来串门,我家姑娘要嫁人,嫁给河神当夫人。”

      赵简问道,“所以说,如今是三月半?”

      元仲辛点点头,“应该是,之前那老婆婆不也说,还有几日就到河神祭了。”

      赵简一边想,一边说出自己比较在意的一句话,“我家姑娘要嫁人,嫁给河神当夫人,又是何意?我总觉着不只是童谣那么简单,似乎与河神祭的某种仪式有什么联系。”

      王宽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从前听闻,一些傍水而生的村落,常常会供奉龙王河神,甚至在特定的日子选出一位闺阁女子嫁于神明,以求获得来年的庇护。”

      元仲辛冷哼一声,“说是嫁,最后不过是投到河里喂鱼。”

      “可怜那些女子,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白白做了牺牲品。”提到这里,赵简真的是恨得牙痒痒,她平时最听不得这个,天下女子有这样悲惨命运的不在少数,她自知无法扭转世间所有人对女子的看法,但她求得是自己命运不被操控,求得是对这样的不公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反抗。

      “是铃声。”王宽停下脚步,听得身后阵阵铃声,不止有铃声,还有鼓声。

      王宽话音刚落,就听到吆嚯,“让路,让路!”路人欢欢喜喜地挪到路两边,将大道让了出来。

      “怎么又是让路?”元仲辛颇有微词,从进了这个镇子,就得给这个让路,给那个让路的,不过这回和上回不同,这次是晴空万里,街上是人言鼎沸,落在后面的孩童吆喝着更后面的小伙伴,“快点啊,再晚就见不到河神娘娘了!”说罢,巷子里钻出三五个孩子,几个孩子个头不高,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元仲辛三人就这么莫名地被推向了最前排。

      接着一群穿着打扮奇怪的人拥着一顶精巧的轿子出来了,轿子上系了四个铜铃,最前面的一个人拿着一面锣,喊道,“河神娘娘巡街,拜!”

      他们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周围乌泱泱地人全跪下对着轿子磕头,他们就站在原地,与周围格格不入,却也没有人说他们。领头的身后跟了两个打幡儿的,按理说只有死人才会打幡儿,而且出殡打幡儿是白布,这俩人抗的幡儿上扎的是红布。

      八个人抬着一顶轿子,也不知这上面坐的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可怜,三人这样想,探出身子去瞧,呵!我家姑娘!王宽难得也有失仪的时候,多亏了元仲辛紧抓着他的胳膊,上面坐着穿着的不就是小景!

      赵简也跟着不淡定了,什么河神娘娘,不就是送死的,小景似乎瞧见他们了,心里也着急,可是眼下这种时间根本无法相认,她看着王宽轻轻摇头,示意他们别过来,而后又坐直了身子,将放在腿上的手掌抬起,合在胸前,只是在做这一套动作时,不经意地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旁人注意不到,他们三个却清楚。

      赵简看着小景只得“那边有什么?”

      元仲辛与赵简一同看着前面,“河?”

      那个方向是河神镇奉为神明的河,元仲辛大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小景知道了河有问题。”

      赵简三人站在水边,看着自北而下的水流,不解其意,“这样也瞧不出什么问题?”

      “要不我下去看看。”元仲辛选择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唉,等下。”赵简拉住了他,还是王宽与他同窗多年,最了解他,“他水性好,这种深度的河于他,和陆地没什么区别。”

      “那你小心点。”赵简叮嘱道,在转过头就对上了王宽你俩有事儿的眼神,心虚地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他没查到东西,把命给搭进去了嘛。”

      王宽不语,却了然于胸。

      元仲辛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河里,这段河流是上游,故而水质比较清澈,越往下越能感到一股暖流从东边汇入,他逆着暖流往东面游,两手拨开水流,往下探底,按理说这水底不算深,却黑乎乎地看不真切。他不敢贸然下游,只能一点点探。隐约能瞧见一块一人多宽的石头,石头下面似乎还压着什么,看着轮廓像一个人影,不过就算是衙内看到也能知道河底压着的不可能是人,看不真切,他便只能游进了去瞧,说是一具尸体已经不太正确了,而是一具骷髅,煞白的骨头裹着一件破碎不堪的红色嫁衣。

      莫不是从前的河神娘娘?元仲辛瞧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骷髅面上黑黢黢地眼洞有些骇人,他搬动骷髅的时候听到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铃铛声,他这才注意,在骷髅脖颈间挂着一枚铜铃,那铜铃与寻常的铃铛有些不同,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字。

      元仲辛伸手去扯那铜铃,双手用力之时,双脚便下意识地蹬着东西,好不容易把风铃撤掉之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刚刚双脚蹬了什么?柔柔软软地像踩在了软绵绵的被子上。

      粗重地呼吸声在他身后响起,根本不可能是人发出来的声音,他僵直着身子扭过头,一只拳头大的瞳孔正盯着他,瞳孔透着渗人的冷意。那玩意儿扭动了身体,竟是一只巨蟒,元仲辛可以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长这么大的巨蟒,巨蟒吐出的芯子都几乎有他小臂那么粗,它一动便能掀起河内地动山摇。

      元仲辛哪里还敢在发愣,拼命往前游,一个求生的人在一只饥饿的巨蟒面前力量几乎不值一提,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脑子里便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每次要死的都是我啊!

      就在此时,石头下的骷髅新娘仿佛活了过来,操控着身上的水草绑住了巨蟒的身体,它愤然地回过头去撕咬那些滑腻地水草,而骷髅新娘抬起了双臂,她身后的河流化作无数锋利地刀刃,在它是身体之中穿梭,它吃痛地哀嚎着,鲜血在水中喷溅,迅速将周围的水域染成一片血河。

      元仲辛就这样瞧着手指触及之处皆是红河,他急速往上游,余光还在观看骷髅新娘与巨蟒的战斗,活物终究败在死人的手里,它不甘地扭动着自己巨大的脑袋,骷髅新娘这是发狠地一口咬在了它的身体之上,那么一大块白肉就被她如鲨鱼一般地牙齿咬了下来,她根本不经咀嚼就咽下了肚子,明明只剩一具白骨,根本无法吃下东西,却不知此举究竟是何意。

      也许是元仲辛的声音激起了她的注意,她在水中如游鱼一般顷刻就与元仲辛面面相对,只是那空洞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牙齿之上还残留地血肉倒让元仲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侧过脑袋,发出骨头摩擦地“咯吱”声,她似乎是在注意元仲辛手里的铃铛,不过也只是几秒钟,好像与水融为了一体,消失不见,可元仲辛能感觉到一股不同于这河流的水流从自己的身侧往岸上游去。

      见到元仲辛探出脑袋,二人才算放心,忙将他拉上来,王宽问道,“怎么样,可有收获?”

      元仲辛手心还紧握着铜铃,坐在河边松了一口气,终于是又活下来了,他将水底的事情一一告知二人。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河神,而是这水里滋养了一只巨蟒。”王宽说道,书中曾提到过,一些依山傍水又比较封闭的村落,都会以山河为神明,且常流传着残忍而古老的祭祀。

      “这太过分了!”赵简先发了火,以女子为牺牲品,只为了让不存在的神明保佑自己,这种事在大宋竟还存在着。她向来明白世间女子的处境,多数人都将女人当做附属品,若牺牲一名女子便能获得国泰民安,他们便会心安理得的让你为家国做出牺牲。她知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无法改变世道对女子的看法,但只求自己的人生不被操控利用,哪怕自己的努力只能对世道不公作出一点微弱的改变,这就足够了。

      元仲辛示意他们看自己手里的铜铃,他轻轻摇动,发出了清脆地响声,“这声音和我们之前听得的很相似。”

      赵简想着,既然不存在什么河神,那之前河神让路时的风铃声又会是怎么回事儿呢?“会不会就是这玩意儿?”

      “有九成的可能,但她似乎很忌惮铜铃。”元仲辛想起什么,眼前一亮,说出了自己的推论,“被当成祭品的女子心中定然是有怨,且着红衣殉葬,是最容易变成厉鬼的,所以.......”他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得身后有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元仲辛,元仲辛。”突然一个很努力压制的声音从河对岸的林子里传出来,元仲辛循着声音观察了半天,才看到躲在树后面的衙内,他冲元仲辛招手,一边喊他,一边警惕地观察着附近。

      赵简王宽自然也瞧见了衙内,三人见他一副躲躲藏藏的样子,顿觉有异。

      元仲辛他们刚走进,就被衙内匆匆忙忙地拉近了树林里,这可不像是衙内的做派,元仲辛奇怪地问道,“衙内,你没事儿吧?”

      “来不及解释了,你们赶紧跟我走,薛映受伤了。”衙内一边拉着元仲辛一边焦急地说道。

      他们被衙内带到了一个不算很深的山洞里,就瞧见薛映半靠在一边,用手撑着身子,嘴唇发白,很不好受,这才半天的功夫,小景变成了河神娘娘,薛映受了伤,赵简实在是有些头大了,内心里有些自责,作为斋长她本应该保护好每一个人,可现在,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到,“怎么了这是?”

      薛映正欲开口解释,就被王宽拦住了,他检查了下薛映腹部的伤口,应是被刀划伤,虽不深,却流了不少血,“你先别说,流了不少血,正是需要保存体力的时候,刀口虽不深,但若止不住血,亦会有生命危险。”

      “这林里或许会有止血草,我出去找找。”元仲辛说道。

      “我同你一起去。”王宽说道。

      于是元仲辛与王宽一同采药,赵简留在这里照看薛映,也许是终于寻到了七斋三精,有赵简在这里,衙内心安了很多,便坐在石头上,向赵简讲述了他们三人初到河神镇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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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河神夫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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