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沧桑家庭史》翻山过海来看你

4、第四章 家里的喜与忧

　　1973年的冬月二十六，孙淑梅在家里生下了她跟罗鸿文的第一个孩子，是个身体健康、白白嫩嫩的女儿。罗迎祥跟刘慧芝都特别高兴，罗鸿文的弟妹们也都对这个刚出生的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满心喜欢。只不过在这份喜悦中，人人心里都蒙着一层阴影。孙淑梅看着远远站在屋门口张望孙女的罗迎祥，眼睛里充满了担心。就在那一年的九月初九重阳节，罗迎祥因为突发肝病，被大队的拖拉机直接送到了县里的医院。
　　九月初九重阳节，刘慧芝拿了三个鸡蛋到供销社换了一些桃酥，打算给孙淑梅送过去。孙淑梅怀孕之后，总是想吃些甜味的东西，但是她只要有点糖块、点心，都会留给罗鸿容。罗鸿容懂事了不肯要，孙淑梅就会直接放到罗迎祥家的桌子上，然后离开。罗迎祥与罗鸿文已经分开住了，1971年大队终于同意罗鸿文在罗迎祥家隔壁的空地上重新建房子。罗鸿文和孙淑梅想要跟罗迎祥家老宅合并到一起，但是罗迎祥和刘慧芝坚持要小两口自己另院居住去过平静日子。罗鸿文父母拗不过，也就依了。只不过孙淑梅坚持分家不分灶，她还是跟罗鸿云一起，又为罗家一大家人轮流做了一年的饭。直到她怀孕月份大了，才在家里人的多次抗议声中，不再为一家人做饭，但是她还是隔三差五就把家里的好吃食和新用具送到罗迎祥家。这样的孙淑梅已经得到了罗家上下的尊重，连已经到哈西铁路管理局上班的罗鸿娟都对她佩服起来。
　　刘慧芝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也担心母女的身体。于是九月初九那天，赶巧儿刘慧芝不忙，就换了几个孙淑梅最爱吃的桃酥打算给她送去。等到她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倒在门口的罗迎祥。此时罗迎祥已经不省人事，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腊黄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还在。他的衣服洗到褪色还打着补丁，由于这些年他瘦得厉害，所以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在他肝区的部位，有明显按压过的样子。他倒在门口的黄土地上，脚旁边还有一堆吐出来的野菜粥。
　　刘慧芝吓得惊慌失措，她一边呼喊着试图叫醒罗迎祥，一边连忙唤出在家里读书的罗鸿恩，让他去喊人。很快，赤脚医生、大队书记和一些邻居都过来了。大队唯一的赤脚医生林大刚看了一眼罗迎祥，把了一会脉，又拿出听诊器检查了一阵，立刻嘱咐大队书记安排一辆拖拉机把罗迎祥送到县城。就在大队书记忙不迭去找拖拉机手的时候，林大刚又从家里取了一些草药，熬了水给罗迎祥灌下去。
　　等到罗迎祥醒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感觉肝部还是一阵疼痛，而且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也因为颠簸而疼痛。他慢慢反应过来，他是躺在大队的拖拉机上，在他身边坐着的是大队书记罗贵平、大队医生林大刚跟他的妻子刘慧芝。此刻，三个人正在焦急地看着他。
　　发现他醒了，刘慧芝忍不住埋怨起来：让你少喝点儿酒，少生点儿气，少管点儿事，你偏不听！你看看现在这样，你难受不难受？说着说着，刘慧芝哭起来。罗迎祥想说几句话，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在他感觉自己又要昏过去的时候，拖拉机停了，他们来到了县里的医院。
　　罗迎祥在医院住了下来，还挂上了吊瓶，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用这么洋派的方法治病，他感到非常新鲜。可是同样的，这次生病花的钱他现在还不敢去想。不过这西医真是不一般，四瓶水吊完，罗迎祥的肝部疼的已经很轻了。
　　虽然医生建议他至少住七天院，但是罗迎祥拒绝了。他住了整两天，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可以下床活动的第三天办了出院手续，回到了家里。罗迎祥在家里休息了整整半个月，他根本出不了门。肝部断断续续地疼痛折磨着他，他吃着从医院带回来的药，直到半个月后才完全好利索。大家都知道，这个病没有除根，这种折磨也许只是个开始。
　　虽然医生肯定罗迎祥的肝病是因为喝酒过多和过于劳累导致的，不具有传染性，但是罗迎祥还是自己单独吃饭喝水，与新出生的孙女儿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所以，看着公公望向女儿的热切目光，孙淑梅既感动又担心。她在心里默默祝祷，希望公公的病不要再发作，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