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玩个游戏》山行云起

4、第 4 章

　　悟医谷内，天朗气清。悠悠的药草香弥漫在四周，一个清秀的男子侍弄着药田，听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云长昭讲他在谷外的见闻。说是江湖上兴起了一个门派缥缈阁，要不要前去祝贺？应该带什么见面礼？方良揉揉眉心，打断他的话，“在外面有没有碰见你大师姐？”云长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倒是碰见了七师哥，他让我早些回来，说你一个人在谷中会很孤单。”方良想到那偷懒耍滑的七师弟，不轻不重的说了句，“他倒是有心。”七师弟牧心台定然从某处得到一些消息，怕九师弟在那误事，就忽悠他回来。传说遗世缥缈阁，清绝而独立。可那缥缈阁真的就是遗世而独立吗，偏偏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云长昭站在药田边，看着手中的玩物，随意问道：“对了，五师姐什么时候才能醒？我给她带了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她见了一定会高兴。”方良顿了顿，继续摆弄药草，“你大师姐已经找到办法救她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说着笑着，一点都不显悲伤，“你给战歌带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放着，不要自己贪玩，一个都不留给她。”云长昭扮了个鬼脸，“知道了。”方良小心地走出药田，弹弹衣袖上的尘土，开始往屋子里走。云长昭还蹲在那里，疑惑的问道，“你这么走了？”方良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马上就要过饭点了，师父不让开小灶。”云长昭静默了一瞬，然后起身跟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悟医谷九位弟子，大弟子写意在谷外，三弟子方良守在谷中，七弟子牧心台查探缥缈楼的事情，到底是敌是友，五弟子战歌受伤在谷中修养，九弟子云长昭年龄尚小，很少能出谷，大部分是在谷中陪方良。上次好不容易求得小七出门一趟，没过几天便被打发回来了。其余四位弟子或云游四海，或在朝为官，或隐于闹市。悟医谷的师父早已仙去，谷主之位没人感兴趣就一直空置。悟医谷教授众多技艺，比如如何在官场运筹帷幄，如何习得医术，如何学得武功，就连木匠、铁匠的活计都能教的。可惜悟医谷一代只收九位弟子，且弟子想要收徒，要满三十岁。想要拜师进入悟医谷怕是要等很多年之后了。
　　可如今，风云变幻，江湖上怕是要掀起一番风浪了。
　　荒无人烟的小道，疯狂生长的野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写意有些奇怪的看向那像模像样垂钓的萧瑞奕，漠然无语。这几天他不知道发什么疯，自从微生家的两兄妹辞别以后，他就弃了马车，把侍女、奴仆还有侍卫都打发回去。只留下些银子和吃穿用物放在马背上，美其名曰体验生活，只留下战秦和写意。
　　青烟阁派来的小仆把消息传了过来。和黑衣刺客说的差不多。碧骨毒是从缥缈阁传出来的。缥缈阁是近来最新兴起的门派，神秘莫测。门徒众多，且高手如云，对待敌人的手段花样百出。近来已经有向悟医谷宣战的架势了。巧合的是，之前一直没有查出来的缥缈楼所在地，竟然被查出来了。更巧合的是，那缥缈楼就在方城。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方城繁华如锦，人才辈出，他们倒会选地方。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碧绿的湖水里倒映着蜿蜒的树枝，且尽忠尽职地把在湖边钓鱼的萧瑞奕的身影也倒映出来。在过了很久很久，萧瑞奕终于放弃钓鱼加餐的想法，开始啃那硬邦邦的干粮。写意走近，把鱼钩拉出水面，看着那笔直笔直，一点都不弯的鱼钩，心里奇异的有了想揍人的冲动。写意看着惨兮兮的啃干粮的某人，问他：“你知道鱼钩为什么叫鱼钩吗？”萧瑞奕奇怪的回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萧瑞奕吗？”写意果断转头，把心里升腾起来的冲动压下来。开始利落的抓鱼、生火、烤鱼。
　　萧瑞奕一脸看贤妻良母的目光看着写意，眼睛灼灼生辉。写意无视之。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萧瑞奕却想着这样的路慢慢和写意一起走，感觉很不错。
　　萧瑞奕坐在火堆旁，看着鱼皮一点一点被烤至金黄色泽，香气扑鼻。顺着烤鱼的架子看向那拨动架子的手，修长的手指，且虎口处有常年练剑的薄茧。别的女儿家没有像她这样的。微生家的小姑娘虽然练武，但也是把手保养得好好的。
　　萧瑞奕咽了咽口水，眨着眼睛卖萌道：“小一，以后我能不能常常去看你。”写意翻动着架子，火光照在她的脸庞上，意外的显着柔和温暖，“不能。”可说出的话永远那么不近人情。“我们萧家是当地望族，家大业大。俗话说树大招风，记恨我们家的人也不再少数。”萧瑞奕殷殷切切的看着写意，目光热烈的几乎要在写意身上烧个窟窿。写意无语的把烤好的鲜鱼递了过去。心里有些同情这位少爷，连平常的烤鱼都这么期待，可见那家大业大什么的都是为了撑面子说的谎话。
　　萧瑞奕愤愤的咬了一大口，又开始述说：“我平日里经常习武，就是以防有一天被人袭击，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阴暗的地方。”写意充耳不闻，只吃着烤鱼，顺便给了战秦一份。萧瑞奕面上更是凄然，“我小时候不懂事，曾被绑架过，幸好捕快来的及时，才无大碍。但我一到天黑就有些害怕。”说着向写意那边靠了靠。写意站起来拍拍手，无所谓道：“那我们就赶在天全黑之前，赶到方城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痛萧瑞奕今天算是领会到了。
　　金陵城，青烟阁。
　　漆黑寂静的宫殿，女子手中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好像随时都会熄灭。而那渗人的黑暗好像都在吸取蜡烛发出的光和热。一个女子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推开腐朽的宫门，里面更深的黑暗仿佛要吞噬所有。女子不想再进入，可身体仿佛不受控制。里面传来嘶哑的质问和谩骂。明明声音犹在耳畔，眼前却半个人影也无。她转身就跑，那空空荡荡的走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门。她把门扣住，死死抵上，不安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她拿着那快要熄灭的蜡烛依旧向前走去，前路黑暗，且暗藏着无数的危险，漫无边际。烛光越来越暗淡，廖青烟在烛光熄灭时，猛然惊醒。
　　从床上起身，廖青烟出了一身冷汗。慢慢平复狂乱的心跳，倒了杯凉茶喝着。打开窗户，看着天边明月。一场繁华里的俗世清欢，落幕后也不过是凄凉收场。她眼前黑影重重，十分缺乏睡眠，却依旧强撑着。上次写意来找她，明明对写意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可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江湖上人的生死，没人在意。
　　坐了片刻，又把上次同写意共饮的酒拿出来独酌。不知不觉，已是天明。洗漱过后，小仆来报，说是微生家的公子过了黎城，赶往这边。听到这些消息，本是愁苦的心情更加郁闷。“他若是前来求见，就说我不在。”小仆鞠身点头，又报说一个月前微生公子受到山贼袭击，马车被毁。因为最近小仆们在忙着写意姑娘的事情，消息便耽搁了，如今才递过来。
　　廖青烟一惊，忙问道：“他有没有受伤？”小仆慢吞吞的摇头，廖青烟长舒了一口气。小仆开口说：“不知道，消息传的简短。”廖青烟心里一堵，恍然觉得这小仆是故意的。但内心的纠结把这些小疑问放在一边。她有些担心，又不想这么担心，矛盾的不止如何是好。“他什么时候能到这？”小仆恭敬的答道，“还需三天。”廖青烟皱了皱眉，“从黎城到这里，一天足够了。”小仆低下的头更加低了，“或许微生公子行动不便，便慢些。”小仆刚刚说完，眼前便一阵风飘过。之前还在这的青烟阁主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小仆嘴角绽开一抹微笑，平凡的面容竟然有些好看。直起身来，牧心台摸着脸上的易容，又看着那号称放着天下所有秘密的高阁，不禁为自己的聪明得意起来。一是调开青烟阁主，查阅消息更加方便，省了自己不少功夫。二是让那二人见个面，整天拖着也不是办法。若是用真面目来，指不定那个小丫头还因为上次戏弄她的事，而把他扫地出门。况且，有些事，还是悟医谷自己处理比较好。
　　缥缈阁虽然刚刚成立不久，可里面成员的身份都很有趣。牧心台趁着夜色潜入楼阁中，看着手里的信息，笑容很是冰凉。怪不得最近出门办事的杂役或多或少都受了刁难，还有战歌的帐也可以一并算了。至于那灭煞帮余孽，很是会挑地方藏呢。哪里不好躲，非要躲在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