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盛鱼

118、拉锯

　　江宏超收到代表国家最高机密的审查令时，江知收到了勒令他立马回家的命令。
　　宋梅在电话里说：“不要相信外人，这件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她说：“妈妈不会害你。”
　　此时他们已经去文德报到过了，连文德的董事会都出来迎接，江知吓了一跳，有点不自在地听他们寒暄。
　　回去路上他轻舒了一口气，赵东好笑道：“钟家少爷的掌上明珠莅临，对他们来说跟皇帝下乡差不多。”
　　江知过河拆桥，说：“早知道我自己来好了。”
　　钟行也不恼，弹了下他的脑袋。江知就在这个时候接到的电话。
　　宋梅在江宏超病房外的楼道里，隐晦地跟江知提着芯片的事：“这件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快点回家，不要再听外人的挑唆。”
　　江知沉默地听着，问宋梅：“妈，你什么时候跟江宏超一条战线了？关系好到跑去医院看他。”
　　宋梅跟他说不通，脾气一下上来，暴怒道：“再说一遍立马给我回家！你别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不回家我就拿你没办法！”
　　江知烦得很，生平第一次挂了她的电话。
　　车厢里一片安静，江知抱着手臂生闷气，赵东活跃气氛道带他兜风，绕着A市玩一圈。
　　江知很勉强地笑了下，说不用。
　　钟行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抱在怀里。抱了会江知沉静下来，一瞬间想永远贴在他身上，不去想其他的事。
　　但手机又响起来，是离开那天之后再也没联系的宋兰。
　　江知没骨头似的靠在钟行身上，有些犹豫地抿唇接通了电话：“小姨。”
　　“跟你妈妈吵架了？”
　　江知不知道怎么说，说没。
　　“你妈被气得不轻。”宋兰说：“先回来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江知没说话。
　　顿了顿，宋兰继续道：“是不是因为你哥的事所以不想回来？放心吧，你回来我们先不说这件事。”
　　江知觉得有种荒诞的可笑，瞳孔黑沉没有杂质，像琉璃一样慢慢闪了水光。
　　钟行沉默地捂住他的眼睛，温热的手盖到他的鼻尖。
　　江知说：“不了。”
　　宋兰沉默许久，说：“那你在那边住哪呢？”
　　江知捏紧了手机，真像个叛逆期跟家长找茬的少年一样，说：“小姨，我出来前你有想过我到了这边住哪么？”
　　宋兰深吸了一口气，也忍不下去了，说：“我也对不起你了是吧？”
　　江知感觉自己的牙根在不明显的抽动，他缓缓把搭在脸上的手拱开，埋在钟行的肩膀上。
　　宋兰说完那句之后又重新平静下来，说：“这个我们先不讨论，你先回家再说。”
　　江知沉默着不搭话，钟行出乎意料地伸手拿过他手机，把他吓了一跳，短促地惊呼一声道：“哥……”
　　钟行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伸着抢手机，对电话那边的人温和道：“宋女士，我是钟行。”
　　宋兰似乎是没想到他们在一块，短暂地噤声了。
　　钟行说：“有些事情需要知知配合调查，具体情况我会跟他妈妈沟通，可以吗？”
　　他挂了电话之后，江知自暴自弃地伏在他肩膀上：“你那么说，我小姨肯定要被你气死了。”
　　钟行把手机还给他，他也一副有气无力懒得接过来的样子。
　　“事实上我的事我小姨比我妈更有决定权一点……你突然说的好像不需要她管一样，她肯定可生气。”说着他叹了口气，有些哀嚎道：“算了，不管了，我还烦呢。”
　　“烦什么，你就安心上你的学。”钟行把手机装到他口袋里，“现在没有校服就先穿常服，我再给你买一些女高中生穿的衣服，不许再穿裙子了。”
　　想到今天去报到，一群小男生小女生围在教学楼的栏杆上起哄，钟行就忍不住蹙眉，捏着江知的脸愁道：“怎么这么漂亮。”
　　江知被他捏的嘴巴嘟起，含糊不清地说：“又不只是看我的。”
　　知道他们有事要处理，赵东把他们送到家识趣地准备离开，江知又礼貌道：“谢谢哥。”
　　钟行又捏他的嘴巴，醋劲很大：“不许这么叫他。”
　　赵东简直没眼看，无语道：“真服了，他叫我个哥怎么了？这醋也吃，有毛病吧你。”
　　钟行不否认，一针见血道：“你这种单身狗不会懂。”
　　江知憋的嘴唇充血红润，钟行吃醋他甘之如饴，就是嘴巴被捏着他说不了话，只好咬了他的手指，哄他说：“毕竟是做过几年亲兄弟的，这就别醋了……”
　　钟行哼了声，搂着他往家里走，“叫他跟叫我一样，不行。”
　　江知看了眼电梯里的监控，不知道会不会收声，但他还是凑到钟行耳边小声说：“哥。”
　　钟行睨他一眼，心里好笑这小崽子是故意气他还是存心想看他吃醋，刚说了不能叫一样的，他还非来这么一句。
　　江知抓着他的胳膊仰头，嘴唇贴着他的耳垂，温温热热的，他又小声说：“行哥。”
　　钟行微微一怔，不少人这么叫过他，江知这还是第一次。
　　“哥哥。”
　　钟行怕他站不稳，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帮他借力，力气莫名紧了紧，半警告半期待地低声叫他：“知知。”
　　江知咬了下他的耳垂，缓缓说：“老、公。”
　　钟行看了眼角落的摄像头，额角的青筋不明显的抽动。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江知说：“叫你和叫他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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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行主动联系了宋梅，半真半假地说基地发现了江知眼睛里的芯片，需要他配合调查。
　　宋梅咄咄逼人，问他：“有调查令吗？我不管你们什么基地什么芯片，那是江宏超的事，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私自扣留我女儿的人身自由。”
　　钟行把调查令发给她，说：“配合调查是必要的，毕竟芯片在他身上，但我们不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知知可以正常上学。”
　　江知全程在旁边听，挂了电话之后他好奇道：“我要怎么配合调查啊？”
　　钟行勾唇，装作沉思的样子说：“要不……亲哥哥一下就跟你说。”
　　江知嘁了一声：“先说，亲起来没完没了的，等下忘了。”
　　钟行静静地看着他。
　　江知败下阵来，倾身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小声说：“快说。”
　　钟行懒洋洋地耍起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江知还保持着凑近他的姿势，眼神从他的眼睛飘到嘴唇又重新回去，似乎对钟行忽悠了他这件事有点茫然。
　　钟行忍不住笑了，不逗他了，“要等江宏超承认他偷了芯片，或者找到直接证据证明你身上这枚就是1.0。”
　　“所以如果你同意的话，可以去基地让他们检测解码，如果你不愿意，谁也没有权力逼你，放心。”
　　江知哦了一声。
　　-
　　江知开始了他在文德的高三生活，第一天放学，钟行来学校接他，他上了车好奇地说：“哥哥，你不用工作的么？”
　　钟行轻哼道：“嫌我烦了？”
　　“……我是想说你可以忙自己的工作，不用接我。”
　　“喏。”钟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江知，他修长的手指点点按按打开了最近通话，清一色的几乎都是来自老钟的电话，钟行往下划拉了几下：“一直催我回公司。”
　　“这么多。”江知有点瞠目结舌：“那你赶快回去吧，别到时候……”他声音小下来：“别到时候你爸爸以为我霸占着你不让你工作呢，万一对我印象不好了……”
　　“不会。”钟行亲了下他的脸：“上次见了你他高兴着呢。”
　　“真的？”江知懵懵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他儿子终于不是光棍了，我妈也说想见你。”
　　江知看着他，诚恳地问道：“你爸妈知道我是个带把的么？”
　　“……好像不知道。”钟行说：“他们不在意，只说你年龄有点小，怕我欺负你。”
　　江知哦了一声，看起来情绪不太对，整个人像是软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柔和。
　　“怎么了？”
　　“没。”江知闷闷地说：“就是觉得挺好的，之前的世界里你爸妈不好的时候，我总是心都要碎了。”
　　钟行被他一个直球打的措手不及，怔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他轻轻揪住了。
　　江知说：“盛行那时候好不容易好了，还正好遇到分化时代，被隔离到岛上，我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就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钟行拂了拂他额前的碎发，轻轻贴着吻了一下，“好着呢。”他承诺说：“知知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江知笑起来，明艳动人的：“像我们以前一样好？”
　　“嗯。”钟行缓缓说：“像以前一样好。”
　　他们才温馨了一小会，气氛刚好两人正准备短短地接一个吻，车窗忽然被人敲响了。
　　宋梅站在他的车窗外，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她给江知打的好多未接电话。
　　“江知。”她说，“给我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