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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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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江知百无聊赖地盯着钟行,他没有手机瘾,而且他玩过31世纪的手机,对21世纪的失去了兴趣。
盯了一会怕影响钟行开车,又开始盯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发呆。
他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下,跟钟行说:“我妈。”
宋梅的声音响起:“江知,你在哪?”
江知想了想说:“在车上。”
宋梅安静了一下,“钟行也在?”
“嗯。”
宋梅又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半晌,状似平静地问他:“当着他面接电话,你缺心眼?”
说完她啪地挂了。
“怎么了?”
江知摊了摊手。没两分钟又打过来,江知又接了,宋梅说:“等他不在的时候给我回电话,急事。”说完又把电话挂了。
江知叹了口气回拨,宋梅不耐烦道:“别当着外人面开口说话,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你不是急事么?”
“……还不是你爸?刚刚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你姨把你教育得不自爱,和钟行搂来抱去,身上还有…...反正和钟行很亲密的证据,要不是妈妈知道你是个带把的就被他骗过去了,这男的几十年了还这么能撒谎。乖,你拍个照片给妈妈看看好放心。”
“……”江知差点被气笑了,“还有别的事么?”
“有啊。”宋梅说:“你又跟钟行回去做什么?都探望过江宏超了还不马上回去,准备继续在A市呆?”
江知嗯了声,忽然说:“我最近眼睛不舒服,得去医院检查。”
他感觉宋梅的呼吸都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不舒服妈妈带你去检查,咱们不麻烦别人,正好我接你过来住几天。”
“不麻烦啊。”江知勾着自己头发玩,心里钝钝的疼:“刚好钟行……钟行哥有个认识的医生。”
钟行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
“你是真缺心眼?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他是不是好人,有什么目的你清楚吗?”宋梅不耐烦道:“你现在在哪?出来跟我见个面。”
江知道:“在车上。”
宋梅深吸一口气:“不管你在哪,现在下车,给我发位置,我去接你。”
“不用了妈,你担心什么啊?检查过如果没问题我肯定会回去的。”
“废话!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担心了!”宋梅吼了一句:“明天去医院等我,我请假带你去,用不着别人。”
江知安静了片刻,宋梅在那边喂了好几声,才听到他很轻的问:“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那边一下没声了,几秒后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被挂断了。
江知坐在副驾上,看着熄灭的手机出神。钟行有些担心地频频看向他,他对他笑了笑说:“没事。”
钟行说:“芯片的事性质特殊,不能公开审理,我爸已经以基地的名义向审查组提出申请对江宏超进行调查了。”
江知嗯了声,他不太关心江宏超的下场,就是想到这件事宋梅知情,觉得有点伤心。他说:“什么时候去学校?我想上学。”
钟行看了他好几眼,到了家门口停车熄火,没问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想留在A市,而是认真地问他:“怎么急着想上学?”
江知装傻,视线游移了一下:“我这个年纪当然要上学,我是高三生。”
钟行淡淡笑了,“除非有什么事,不然你不会这么有动力主动学习。”
“……”
好吧,是这样。
江知无奈地说:“我太久没学习过了,再不努力怕考不上A大。”说完他幽幽地看了钟行一眼:“不是都计划好我考上A大之后跟你同居的事了吗?”
钟行忍俊不禁:“有压力?还是没信心?”
“都有吧。”
“那……现在去剪个头发?明天去学校。”
江知懒腰伸到一半,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说回来让我补觉的!”
钟行笑了,无奈道:“那明天怎么上学?”
“要不……”江知犹豫道:“要不就还这样?”
钟行敛了笑,勾着他的颈环把他往跟前拉了拉:“这东西呢。”
“就……还戴着……吧。”
钟行的表情越来越沉,垂眼看他:“跟以前一样?继续装哑巴?”
“……啊。”江知干巴巴地说:“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我回家也不说话的,现在不是有你了嘛,不会真成哑巴的。”
钟行脸色不虞,捏着他的脸颊说:“江知。”
江知心里咯噔了一下,虚张声势道:“干嘛忽然这么凶!”
“我只是想你活得自在。”钟行说:“不需要你再照顾我的情绪,来说这种话哄我。”
江知松了口气,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指,撒娇道:“真的,我在学校憋一天正好回来跟你说话嘛。”
“而且他们都是幼稚的高中生,我都是多大的人了,说也说不到一起去的。”
“哦?”钟行面无表情地反问:“我在梅景闻时期认识你的时候也是高中生,你也觉得我很幼稚跟我无话可说咯?”
“……”江知被问到哑口无言,半晌说:“钟行,你不要无理取闹。”
钟行虽然不情愿他再男扮女装,但也不想看他为了说服自己再好言好语地哄他。钟行叹了口气,“下车,回家。”
江知几步跟上他说:“那说好了明天就还用女生的身份报到。”
钟行漫不经心地嗯了声,188的身高大长腿走的飞快。江知快走几步抓住他的胳膊,见缝插针道:“我现在觉得女装也没什么不好的,真的,至少可以在外面牵手接吻。”
钟行:“江知,闭嘴。”
“……行,我不说了。”江知拉着他的胳膊幽幽道:“那你走慢点,我追着很累。”
钟行步伐一顿,慢了下来。
江知正想评价一句这个速度还可以,就听到他低声说:“对不起。”
江知眼睛一酸,瞬间明白钟行在为什么道歉,但他说的时候是无意的,在钟行想继续说的时候他甚至想打断。
“我该慢慢地,等你,不让你累。”
江知有些不受控地红了眼睛,明明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在心里骂自己矫情。
“哎呦,我不是这意思……”
“走路也好,人生也好,你就按着自己的步调慢慢的。”钟行站在原地,垂眼认真地跟他说:“我等你。不想恢复男身、不想剪头发……”他顿了下,缓缓地说:“不想留在A市,都可以。”
他再一低头,江知已经开始安静地掉起了眼泪,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钟行怔了怔,想擦着他的眼泪逗他一句怎么感动成这样,江知忽然抬起手给了他一拳,收着劲的朝着肩膀捶了一拳。
不疼,但是把钟行打得有点懵。
“你不能这样。”江知一开口就有更多眼泪滚落,“你不能这么无所谓。”
“你要把我管得紧一点,牵得紧一点,抱得紧一点。”
“你要像早上一样跟我说,敢离开你就打断我的腿,铐在房间里。”
“我愿意说软话哄你,我高兴。”
“可我要真实地感到在你怀里,或是你牵着的风筝,线紧紧地握在你手里。”
“不要你这么大方,让我想飞多远飞多远,想断线就断线。”
钟行听明白了,把他拉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给他擦眼泪,然后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低低的,语气郑重地承诺:“我会的,会牵紧、抱紧,看紧。”
“别哭了。”钟行说完又换了个语气:“不许哭了。”
“我原来没那么爱哭。”江知自己拿着他的手帕擦眼泪,打着小小的哭嗝:“总感觉显得很娘,但在你面前总是这样。”
“刚穿到褚方身上的时候也很担心,我走路会不会很女生,性格这么别扭是不是一点也不大方。”
“但好像也还行,我其实挺糙的。”
他胡乱地擦,脸上不一会就红了一片,钟行看得直皱眉,赞同道:“不娘,是挺糙的。”
然后接过来手帕温柔地帮他沾干净眼泪。
“把自己形容得这么可怜。”钟行说:“你哪像我手里的风筝了。”
“像有自己项圈钥匙的小狗,因为还喜欢我所以心甘情愿被拴着,时不时叫几声吵着绳子拴得松了,可真要紧了说不定哪天就自己打开项圈跑了,我找谁哭去?”
江知反驳不出来,他确实像小狗,小土狗,中华犬,棕色短毛,圆溜溜的眼睛,陌生人面前叫也不叫,窝在自己的窝里放空。
喜欢的人面前就叫得欢,会摇尾巴,会眼睛水汪汪地看人。
他意有所指道:“可是就算跑了,小狗也只会有你一个主人,你却能有别的小狗。”
“不会。”
他语气笃定,江知撇嘴:“这么肯定。”
钟行浅浅地弯了弯唇,转瞬即逝:“不会让你跑掉。”
“就算没有牵引绳,不舍得把小狗的腿打断,也多的是办法让小狗跑不掉。”
江知被他的笑容吸引住了,怔怔地出神了一秒,回神的时候就看到钟行无奈地看着他,低头笑了。
江知故作镇定哦了声,“什么办法?”
钟行看他情绪稳定了,收起来帕子,揽着他回家:“比如……找座岛软禁起来?”
江知有点迷之失望:“这不是跟打断腿差不多。”
钟行挂在他身上低笑,笑够了认真道:“或者,把你带到任务世界,消除了记忆,重新追一次。”
江知掀起眼皮,骄矜道:“万一追不到呢?”
“追不到。”钟行说:“再追一次,再再追一次,或者……”
他凑到江知耳边悄悄说了几个字,江知一愣,唰地偏头,他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又在不明显地闪烁警告红灯,也许是顾忌到电梯里的监控才没发出声音。
他们一进家门立马有不知道从哪传来的系统机械声响起:“警告警告,编号A01出现反社会倾向,警告警告……”
江知皱起眉要帮他摘下来,钟行又阻止了他:“没事,让它响,一会就停了。”
江知看他好像很熟练的样子,迟疑道:“你经常被警告?”
“没有经常。”
“几次?”
钟行顿了下,说:“三次。”
江知怔住,三次,只这两天他就见了两次。
“另外那一次是……也是跟我有关?”
钟行好像有点不太想他刨根问底,只嗯了声,没有多说的意思。
江知回忆着他说过的比较能称上反社会倾向的话,“是金丰收那事的时候?”
他记得当时钟行说要把金丰收手砍了,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还被主任涨红了脸指责他‘□□’。
钟行却淡淡摇了摇头。
“系统能感知脑电波,说的话是应情景的威胁还是发自内心地想付诸行动,它是能分辨的。”
“金丰收那时候我确实觉得处理方式有点温和,不如在任务世界痛快,但远不到被系统警告的时候。”
江知啊了声,说:“知道了。”
警告声已经停止,两人站在玄关无声地对视,打哑谜似的,钟行说:“嗯。”
江知说:“我跟你说陈彦的时候。”
“嗯。”
江知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被钟行捂住了嘴巴,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地跟他说:“我说了,不要自己作为受害者,还想反过来安慰我。”
他低声说:“我够心疼了。”
“再看到你受委屈,警报又要响了。”
江知眼前又有点模糊,他点了点头答应钟行,钟行才把他放开。
江知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真的会追我吗?”
“嗯。”
“可好像一直都是我追你。”
钟行不敢苟同:“……是吗?”
“是啊。”
“……”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这么理直气壮地肯定,但钟行一语指出客观事实:“宝宝,是我先表白的,最开始。”
“……”
“让你叫哥哥,叫你宝宝。”
“说喜欢你,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江知无话可说,“好了知道了别说了。除了这个,以后都是我追你。”
钟行哼了声,慢慢回忆了下他追人的拙劣历程,要不是他也有点想法,江知那些追人手段尽多只能说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