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情绪的波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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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冰冰凉凉的，痒痒的……什么东西贴着脸流下去了？
川子抬手触碰自己脸上的水滴相似的东西，她的指尖沾上了液体，没有等她过多的观察，第二颗水滴穿过乌云落到了女孩的脸颊。
她抬头看去，乌云压在天空，像极了电影里随时都会把人压成肉泥的机关墙，黑压压的乌云让人喘不上气。
夏天是多雨的季节。
等川子把注意拉回刚才，就在她的面前……
刻着“小河家”的墓碑，就在她的面前。
啊……
川子反应过来了。
那是奶奶。
为什么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可这偏偏是现实。
周围的大人传来时有时无的哽咽，川子站在自己的爷爷身边，爷爷的声音本该听最清楚，可是从葬礼到现在，她没有听到爷爷讲过一句话。
1993年的夏天，一个不被神明垂怜的夏天。
川子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墓碑，上面的纹理是如此清晰，她甚至可以看到雨水落在上面顺着滑下来的轨道，看的十分清楚。
这次，她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苍白公园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那天不断重复着【奶奶去哪了】的苍白公园，一句一字只有她自己听见，每一次重复都是刀子在她的心脏上切下一片又一片的组织。
直到最后心脏成为薄薄的切片，它们还在跳动，再输送着血液，提供着生命所需的活动。
所以她这次没有允许苍白公园的出现。
可是为什么，就算没有苍白公园不断重复的询问，那种几乎把她撕开的感觉从未停止过。
死亡是什么，那是一种永远无法相见的别离。
川子无数次幻想过若是死亡降临到自己身上会如何，那时她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凝视着镜影许久，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的冷意。
不，她没办法在活着的时候亲身去体会。
可是，她从没想过，奶奶会以这种连告别都来不及说的方式离开。
因为奶奶的离世，父亲和母亲终于也是在奶奶下葬的前一天从意大利飞了回来参加奶奶的葬礼。
相比之下，甚至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的父亲，更为可怜吧。
不知道这样的气氛会持续多久，奶奶的葬礼就和天气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家里的人，也有爷爷警局里的朋友，还有邻居东方家的三个人。
是的，仗助也在，就在东方朋子的身边。
川子能感觉到仗助对自己的注视，那是担忧。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仗助的身影在一群大人中间很难被发现，但是从这个角度，川子正好可以和那个男孩对上视线。
对上的一瞬，仗助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没来由的，川子本就不轻的心脏，被加上了新的重量。
她抬起手轻轻覆住自己的胸口。
川子……
仗助在本能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后悔，这种躲避算什么事啊？果不其然，当他再看回去的时候，原本和他对视的川子正失落的看着小河奶奶的墓碑。
旁边小河爷爷撑起的伞为她遮去淅淅沥沥的雨，仗助本该还能听到其他人偶尔发出的声音，可他只听到了雨水打在地面的声音。
葬礼持续了一阵子，结束的时候雨恰好也停了下来，好像在故意戏弄人，川子很不喜欢这种天气。
“走吧，苏拉。”奇埃罗·罗西把手轻轻放到了自己女儿的肩膀上，本该熟悉的意大利语，川子听起来却显得有些陌生，她多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见女儿抬起头看着自己，奇埃罗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得很高了。
她错过了川子的成长，转眼间，原本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已经长到了她的胸口。
小河仁古原本想去把自己在墓碑前依然撑着伞的父亲带走，奈何老人并没有要随他一起回家的意思，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倔强，小河仁古也没有做过多的劝说。
如果换成他，妻子死去的话，也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吧。
夫妻两人只好先带着女儿一起先回家，但是没走几步，川子就停了下来。
“我想先陪着爷爷。”
小姑娘的意大利语略显生涩，面对父母，她果然还是喜欢用母亲的母语。
陪伴了几十年的枕边人在一夜之间已然安息于冰冷的地中，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突然有一天这种习惯被人夺走，小河伍德在自己妻子的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他收起了黑伞，也没管上面还没甩下去的水珠，就直接夹在了胳膊间。然后从包里拿出来了香烟和打火机，咬着烟嘴尝试打了几次火，他的手指才准确的按在了打火的开关上。
就在小河伍德打起火准备点燃香烟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自己孙女的声音。
“奶奶会生气的。”
川子站在自己爷爷的身后，在对方即将点起烟的时候还是出声提醒了对方。
小河伍德的手顿了顿，最后依旧给自己点上了烟。
确实，如果妻子还在，绝对会被教训说吸烟的危害，自从自己的儿子去意大利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抽烟了。
老是被说吸烟有害健康，最后因病走掉的人，是那个总是盯着他不准吸烟的人。
香烟从口入肺，辗转又从口中慢慢呼出。
他把伞递给了走到身边的川子。
“去玩吧，川子，等会爷爷带你回家。”
“让爷爷和奶奶单独相处一会。”
川子的性格，是随爷爷的。
小河伍德和小河川子一样，什么事都会憋在心里不肯说，即使愿意倾诉，现在已无处倾诉了。
杜王町的墓园构造很简单，就算想独自去哪里打发时间，川子也找不到地方，好在墓园外面有个还在建造的小屋，也不知道建在墓园外面是要做什么。
那里成了川子等待自己爷爷的暂时休息的地方。
她抱着伞，目光放到了地面，安安静静的等爷爷出来吧。
没等多久，川子感觉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顶，刚要抬手就看到有水滴落在了手腕上。
刚停的雨，又开始下了。
好想吃奶奶做的饼干……
再配上一杯甜甜的热牛奶。
要是这个时候，都有就好了。
先打伞吧，然后去找爷爷，爷爷那里没有伞。
淋感冒就不好了。
川子的手刚放到伞上，雨滴打在头上的感觉就消失了。
雨停了？
川子刚要抬头，就看到地面上就在自己的身边多出来了一个撑着伞的影子，她先是愣了愣，心里大抵知道是谁了，可又不敢确定，所以她还是转头看了过去。
仗助拿着伞，站在川子旁边，把伞挪到了女孩的头上为她挡住了冰凉的雨水。
“别难过了，川子。”仗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女孩，在之前，他还说过小河奶奶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没过几天就……
他该怎么安慰川子。
她的脸上除了迷茫，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仗助就是感觉到了，川子从内散发出来的情绪。
也许是没想到仗助还会出现在这里，原本以为他已经回家的川子在哽了片刻后，出声询问对方，
“仗助……不回家吗？”
“不放心你，你不也没和阿姨他们回去吗。”川子没有回应仗助之前的安慰，男孩心里顿时没了地，他担心自己的安慰会起反效果。
更何况刚才在小河奶奶的葬礼上，他好像让川子更不开心了……
“……谢谢。”大概是知道了仗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就和她之前选择留下来陪着爷爷一样，川子抱住了自己的屈起的腿坐在原地，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早点回去比较好，朋子阿姨会担心的。”
川子不肯说。
如果什么都不说，仗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梅竹马的这种状态，仗助也不常见，毕竟在之前川子从未有过这么让人头疼的表现。
她永远都是一副不需要人担心的模样，可川子也只比他大两岁，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憋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着急之时，仗助突然想起来了被他忘记的事情。
对了，苍白公园！
他想起来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苍白公园似乎可以把川子内心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
虽然这么搞有些对不起川子，但是总比让这个女孩把所有东西憋在肚子里腐烂好多了。
“川子，能让苍白公园出来一下吗？”仗助小心翼翼的询问川子。
“怎么了？”川子是不会拒绝仗助，可是他突然让苍白公园出来做什么，“什么东西不见了？”
苍白公园的能力在寻找遗失的东西时十分方便，因为不管丢在那，只要川子本人记得，都可以从苍白公园肚子上的黑洞里拿出来。
之前仗助没少忘记过东西，应该是仗着川子的苍白公园所以有恃无恐，后来被川子教育了一顿才稍微改了改心态。
但是改掉丢三落四的毛病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啊对对对，我把我东西忘记了，能先让苍白公园出来一下吗？我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应该一会就想起来了。”仗助正愁该怎么解释，结果川子就接着后面一起说了，省去了他找借口的精力。
great，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让苍白公园出来了。
熟悉的人形从模糊到具现化，出现在两人中间，苍白公园正面对着川子的方向。
“你忘记了什么？”一边问着，川子正要把手伸到苍白公园腹部的黑洞里，却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细微的哭声。
什么……？
成功了！仗助握了握拳，他朝着苍白公园和川子询问。
“川子，你在难过，对吧？”
“我……”川子张了张口，本想否认仗助，可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吊着千斤重的东西一样，原本可以干脆说出的话堵在胸口出不来。
【难过哦。】就在川子因心里的沉重而犹豫的时间，在她身边的苍白公园替她回答了。
【难过的好想哭出来，但是不行呢，至少在仗助面前不可以哭出来。】
【不仅是在仗助面前，在爷爷面前，在爸爸妈妈面前也不可以。】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仗助抿起嘴唇看着一言不发的川子。
【但是，真的好想吃奶奶做的饼干，然后还有一杯热牛奶，甜甜的那种，在下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吃着最开心了。】
别说了……
【现在见不到她了，见不到了。】
【奶奶留下的毛衣还没有织完，还有一半没有织起来。】
【那天晚上爷爷哭的好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想和爷爷一样。】
别再说了……
【我问了好几遍医生，可只有我听得见。】
【仗助，奶奶不见了啊仗助。】
不似雨滴冰凉的滚烫水珠落在了川子抱着伞的拇指上。
“川子……”
越来越多的水珠，好烫。
伞坏掉了吗？为什么会漏雨。
“川子？”
等会要和仗助说一下，必须换伞才行。
淋雨会感冒的，是要去医院的。
“川子！！”
伴随着有些震耳的声音，川子突然被按到了不大，但还算温暖的怀中。
是仗助。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情绪的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