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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火光 ...
疯马折断了腿,在坡底的石滩上哀鸣,盛长安浑身被雨水浇透,躺在不远处,疼得呻吟都发不出来。
断崖不高,又有坡度,他撞着许多树滚下来摔到了草窠里,还不致死。但他身子骨弱,疼痛过于惨烈,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浑身骨头都断了。
但也不至于。
盛长安翻过身,手抓着满地泥壤草石试图努力爬起来,没能成功,反而跌的更加狼狈。
他只得蜷缩着,用蓑衣遮挡了暴虐的冷雨,满心冷漠地听着断崖上魏王撕心裂肺的喊。
“长安!长安!”
这大概比他危急关头,推的那一把还要用力。
季准纵了那匹马冲过来,盛长安本是躲得过的,或者是有躲过的可能。但魏王推了他一把,在他旧伤复发的那个位置,狠狠一下。
堂堂王爷,谋杀了正妻之后,作戏给谁看呢?
真是好笑的紧。
但盛长安知道,异位而处,若是魏王今天真的死了,他大概也会哭得分外悲切,无甚区别。
他只是没想到,季准崇拜魏王到有了替魏王清扫障碍的心思,而他就是那个障碍。
季准找到了机会,就瞬间算计好了一切,引开谢传,再诱他过来,天时是暴雨深夜,地利是窄道断崖,人和仅五个禁军还要带着许多累赘,兼魏王一瞬读懂了他献媚讨好的心思,配合的那一下。
那么些人见证着,盛长安他就是死于疯马的一下冲撞,时运不济,怪不到还在遭了刺客还在搭救贺追的魏王身上,谋杀者一下子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便是盛长安现在侥幸没有死,又能得救回营,暴雨之下,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季准要杀他。
就算别人信他,也没法给季准定罪,更不要说他那个名声,谁会信,谁会站在他一边?
这件事追究到最后,就是要问谁对马做了手脚,以及谁蠢得把猎场安在山里,有阴雨征兆了也不肯召回。
后者,根源在于皇帝。
好快速的应对,好漂亮的谋算,若目标不是他盛长安的话,他简直能写一篇锦绣文章去赞颂。
唯一的缺陷也就是雨真的太大,天色昏沉,他们都没想到这片断崖不够陡,也不够高。
“长安——”魏王还在动情地喊,喊到了嗓音嘶哑,和马的嘶鸣交相呼应。
别的一群人在劝他。
“想来正君也不希望王爷有危险。”
“贺追贺小公子还等着救呢。”
三劝三拒,套路演齐,魏王最终还是被拖走了,盛长安落得清净,想这些人明天看着他活着回去,又该是什么神色。
他终于艰难地半跪起来,只觉脚上的痛尖锐爆发,瞬间动弹不得。
脚踝扭了。
好在穿的厚,别的擦伤划伤没有,没见血,只有些撞狠了的痛楚。
可同样因为穿的厚,此时被雨水浸透,湿冷地沾在身上,沉甸甸一片几乎要让他动弹不得,像背了个人。
他这样体格哪里背的动人?
更何况现在他但凡稍微动一下,就觉得身上各处都在痛,相较起来,原本是重灾区的左腿旧伤,都不再那么难过了。
上天留给他一线,又灭绝了他的活路。
这个样子,他怎么活着一个人走回去?
盛长安试着高喊求救,可远没有那不知道还疯不疯的马声音大,连雨声都穿不透。
他想跌坐在地,干脆放弃,可还是卖力忍痛,单薄的脊背顶着暴雨挺直,站了起来。
他不想放弃。
他想活着。
所以,当有人出现在雨幕中的时候,他先是爆发出巨大的惊喜,甚至生出力气快走两步。
可当看清了来人是谢随,盛长安错愕了。
他怎么在做梦啊?
谢随是冲过了雨幕,奔到他面前,然后将他揽在怀里,问:“你怎么在这儿?”
盛长安贪恋那一点活着的温度,将脸颊贴在谢随湿透的胸膛上,也顾不得什么分寸,恍恍惚惚地说:“真好啊。”
是真的,活的谢随。
令他提了很久的一颗心放下,感到了安宁。
然后一下子失了力气。
“盛长安!”
*
等盛长安再醒过来,感觉热源变大了,他晕晕乎乎地伸手要靠近,却被拦住。
“正君!”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别叫我正君!”盛长安声音沙哑虚弱,却很急促。
“好好好,那我称呼您什么?”谢随下了床,在他面前蹲下了。
盛长安终于睁开了眼,视野变得清晰,看到了横放的谢随,和他身后可以用只徒四壁形容的房间,雨声敲打在瓦片上,愈发清晰猛烈。
房间中央烧着一团火,几根铁棍支起半个瓦瓮,烧着水,高处悬着他的斗篷,一点点水汽蒸腾起来。
而他蜷缩在冷硬的床上,大抵有些发热,一只脚踝赤/裸着,能感受到凉丝丝的潮气,是已经正过位了。
谢随看着他探究视线,道:“这是昔日山中猎人留下的屋子,简陋,只能委屈您这样稍安置一下了。”
“长安,在这里,你就称呼我长安罢。”盛长安艰难地略抬起头,勉强与谢随平视着,笑一下,“这里没有皇帝,没有魏王,没有世俗礼教……也没有愤恨。”
“长安。”谢随轻轻咬着这两个字,一下子讷讷,“您知道啦?”
还能有什么别的愤恨?
“是啊,我知道了,你要行刺我的夫君,行刺大虞的王爷,还险些得手。”盛长安觉得谢随念着他的名字特别好听,这两个字从未那样好听过。
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羞赧,这情绪青涩得可怕,和心动一起藏在心底。
却忍不住调笑他,“你不怕么?”
谢随摇摇头,道:“不怕的,我已经有把柄在您手上了,不怕多一个。”
他倒坦荡,让盛长安笑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牵涉甚广的痛,笑容一皱。
谢随连忙抬起手,却讪讪地悬在半空,犹豫不敢前。
盛长安干脆大胆地凑近去蹭他,看着谢随仿佛“腾”一下子红了脸,忙不迭收手的模样,再痛也笑得开怀。
“抱都抱过了,还怕这一下亲近?”
“因为您冷的发抖……”谢随看左右,一点理由都咬着牙说得无比纠结,最后乱转的视线停在了床边。
盛长安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从床沿落下去,像柔滑的锦缎,在火光下泛着点温和的光泽。
谢随咽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
个中心思,其实早就藏不住了,从……那因看见他而喝酒失了度量,又醉了酒晕乎乎又看见他的一刻起。
偏盛长安接近他,又远离他。
可不论是接近还是远离,他的言行,他的想法,他整个人温和的气质,都在吸引着他。
他也想避开,甚至逃开,可关于他的一切还是撞入他的脑海。
盛长安名声不好。
是因为魏王高衔声望太高,所以颇多民间甚至官场的骂名与偏见,加注在他这个被视为枷锁、负累、污点的魏王正君身上。
茶室的文人雅客,酒馆的贩夫走卒,乃至太学的士子生员……总有人在骂他。
仿佛朝廷在北疆连年的不利,都是盛长安的错,只要没有他,魏王就可以上战场,只要魏王上了战场,大虞就能获胜。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谢随一开始就知道魏王声名里掺了多少水,或者说血,也看得到那些人刻意忽略的另一面。
圣旨一下,不论盛长安愿不愿,都无法抗拒。
为何只骂他?还不是因为圣上不能骂?
所有的怨愤,都被强行安在了他一个分明无辜的人身上。
他又做错了什么?无非倒霉了点被圣旨选中,而能抗旨的魏王高衔,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妥协罢了。
在秋日楼那一见之前,谢随就觉得盛长安身上的骂名太可笑。可在那一见之后,再听见那些不负责的言论,他就为盛长安委屈。
他曾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曾也有一杆笔写就锦绣文章,曾也是榜首的解元……受万人称颂。
可他还是少年,却要被一个分明满手血腥的人辱没;可他困在深宅三年,还有那般见识与妙语连珠,却要在鄙夷轻蔑的视线里住了嘴;可他有一颗旁人都没有的,悲悯又谦卑的心。
他从不后悔那得罪了魏王与许多人的冲动一问。
他问流民。
“若草芥尘埃,虽如此,仍立于天地之间,不可忽,不会无。”
那个被强权折了腰的单薄少年,言说他从未见过的北疆流民,依然郑重。
那时盛长安眼中一瞬的华彩光亮,让谢随懂得,在他眼里,不止流民——而是天地之间所有人,包括他身后的魏王,都是一般的。
谢随忘不掉那一句。
他在一次又一次与盛长安共情的时候,觉得虽然身远,但心近。
只是他怯。
他怎么敢生了那样的心思,怎么敢第二次见面就轻薄他。
偏生盛长安要提及他不敢回首的那一刻难堪与悸动。
他说:“哦,可那夜我不冷,你也抱过了。”
那夜!那糟糕的醉酒的一夜!
谢随咬着牙,却把头低低埋下,他的脸那么烫,不敢想自己已经脸红成了什么模样。
分明有些背德……可也难掩欢愉,那时抱着盛长安躲避府兵,他心跳得那样快,愧疚与紧张并没有把一切掩盖。
“现在我也冷。”盛长安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可谢随偏生听出了委屈,然后他见着床边的头发动了一下。
许是动作又牵动了伤,盛长安轻轻吸着气,是真的委屈了。
谢随不得不抬头,就看他烧红着脸,眼中噙着湿润,映着火光点点盈动,伸出一双手。
“我冷,你能再抱一下我么?”
轰——
谢随感觉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老谢,你纯情过头了喂!!!
(用力摇肩膀!!
——
下章长安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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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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