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相逢》素昧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一顿饭吃下来，舒逸云的表现让两个人都心思重重。程奂之在被好好对待了一晚上之后，却觉得看着舒逸云的温柔目光就寒毛倒竖。一开始他还真觉得自己可能是错怪舒逸云了，可是很快他又想明白了，现在舒逸云给他糖吃，就意味着他正在身后准备大棒，绝对是能把他打到哭天喊地哭爹喊娘的大棒。
　　而林安阳，他看着师叔侄两人的一派和睦，与舒逸云不时投过来的挑衅目光，终于忍不住了。等待舒逸云先行去睡了，他终于拉过目送师叔远去的程奂之，问道，“你不会真和舒大侠去岚山吧？”
　　“和他去？我找死啊我！”看着舒逸云离去的方向，程奂之很是愤怒地撇了撇嘴。
　　“真的？”林安阳还有一点不相信。
　　程奂之侧过头来看了看林安阳，“你连我说的话都不信了？！”
　　林安阳赶紧摇了两下头，“当然不会。”
　　“那就行了，我们不是还要准备考试的么，去什么岚山。”程奂之伸出手来拍了拍林安阳的肩膀，还嫌不够，又把他拽过来勾肩搭背，特亲密地说，“我听说啊，陆州城外有一座观音庙可灵验着呢，人称状元庙，去拜过的可是能中状元的。过两天，咱们去吧？”
　　林安阳微笑着点了点头，“嗯”。程奂之的体温透过他们紧贴的身体传了过来，似乎也温暖了他纠结了整整一天的小心灵，那种感觉就好像大冬天泡脚一样舒坦。他也觉得自己为什么会不信任程奂之呢，在这个世上，除了他娘和程奂之，他还有什么亲人呢？

　　去拜菩萨是得挑日子的。那第二天诸事不宜，于是程奂之也只能陪着林安阳在屋里闭门苦读。不过真正苦读的人也只有林安阳，程奂之闭门是闭门，却在凭着内力不错听力很好，偷听外面人的聊天。虽然这件事也很无聊，却比子曰之乎者也有趣多了。
　　林安阳专心背了一阵书，抬头看见程奂之眉飞色舞的，心中奇怪，“你怎么了？”
　　“啊？”程奂之转头看见林安阳，赶紧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是沉浸在论语的哲理里不能自拔。”
　　此刻外面有一妻一妾炒得正热闹，小妾够彪悍啊，把正妻骂到嘴都不能还。程奂之想起自己未曾见面的娘亲，觉得他娘若是还在，也一定可以炒得那个程夫人死去活来。心中这一高兴，就喜上眉梢了。
　　林安阳觉得程奂之这话，不像是他该说的。但是考虑到他才自我反省过，应当相信程奂之说的话，所以皱了皱眉头，也就当真了。
　　林安阳又专心背了一阵书，再一抬头，却看见程奂之满脸怒气，拳头紧握，又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前朝君王对待读书人的残忍，心有不忿。”程奂之又正色说。
　　外面有武林中人大骂冥夜教，而且骂的还是星辰使，他师父。虽然他师父没对他多好，可是那毕竟是他师父啊，他生气也是难免的。
　　等林安阳再专心背起了书，一篇孟子还没记完，却见程奂之把笔一扔，推开门就把门外的人给揪了进来。
　　被揪进来的人是程羕之，他被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个讨厌鬼三哥。
　　“就凭你也称得上才子？哼，今天晚上我和林安阳就去见识见识云石镇第一才子的风度啊。”说完他手一甩，程羕之又被丢了出去。
　　关上门，程奂之走到林安阳面前一拍桌子，嘴都歪到一边去了，“林安阳，咱们今天晚上也去那万霞楼看看，看看这陆州城内才子们的聚会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去看看凭什么程羕之这样的也算个才子。”
　　林安阳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心思完全不在读书上的程奂之，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凭什么应该相信程奂之呢？

　　不过晚上林安阳还是跟着程奂之去了万霞楼，他的确是想看看陆州城才子的聚会到底是怎样的，也算是给即将到来的考试摸摸底。走之前程奂之逼林安阳换了最好的那身衣服，挂上了玉石的腰带，就连自己那把金边的扇子都塞进了林安阳手里。
　　“咱云石镇第一大才子除了你还能是谁啊，”程奂之一边给林安阳整理衣服一边说，“他程羕之凭什么狂啊，安阳，你给我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林安阳被逗笑了，“读书人的聚会，哪来什么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啊。”
　　不过很快程奂之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他和林安阳刚踏入万霞楼，就被认出来了。左边有人吆喝，“嘿，舒小侠也到这里来啦。”右边有人惊喝，“程奂之，你怎么也能来这里！”
　　程奂之左看这边江湖人士，右看那边程家兄弟和一干才子，上看万霞楼内轻纱香袖，下看佳人软香入怀，终于忍不住后退一步走，吓得面子有点挂不住。
　　程奂之当然不是第一次来风月场所，只是想当年他年纪小，哪个姑娘愿意对九岁一孩子投怀送抱啊。他那是见过，没亲身感受过，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没感觉到丝毫愉快。而在他旁边，林安阳可是见都没见过，此刻他全身僵硬，都要石化了。
　　打左边来的江湖人士笑着说，“舒小侠也想长长见识？”
　　打右边来的程泰之一脸鄙夷，“程奂之你来干什么？”
　　程奂之看看两边，心中“咯噔”了一声。心想若是自己承认他是程奂之，岂不是拆了舒逸云台，揭露他说谎？虽然程奂之对于舒逸云是没什么好感，但是他毕竟是身负冥夜教重任的，不能因为他给弄砸了。
　　所以他赶紧把林安阳往程泰之那边一推，说道，“程公子，我遇到了朋友，得过去喝两杯，你先过去我晚一步就到。”
　　林安阳这时候恨不得拔腿就跑，还聚个什么会，马上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程奂之，让他赶紧带他走。
　　“这位程公子是舒小侠的朋友？”打左边来的江湖人士比较好客，竟是连林安阳一起拽了，“跟那些读书的聚有什么意思，都来都来，咱们这边可是请来了最有名的芙香姑娘，比他们那边有趣的多。”
　　这读书人的聚会，真要变成打打杀杀了。程奂之和林安阳对看一眼，都挺无奈的，却也只能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满心要装正派大侠的舒逸云，这会儿是绝对不会来这等烟花之地的。

　　练家子的聚会倒是比读书人的聚会直接的多，先把名字出身门派一报，接着就是以武会友，看谁武功好就和芙香姑娘一渡良宵。一时间万霞楼最大的包房里使什么武器的都有，直比庙会还热闹。还好这万霞楼场子大，不然估计都得被他们弄塌了。
　　在那个所谓的天狼派弟子挥舞狼牙棒的时候，有人开始凑过来了。“这位程公子是从云石镇来的吧？”
　　“是。”林安阳硬着头皮接话。
　　“这两天可是听说了，云石镇程家人有的是钱。你看这玉腰带，值不少银子吧。”
　　“是。”林安阳越发僵硬。因为旁边那个被练武人吓得有点花容失色的小姑娘，听见这位是程家的公子，顿时把□□往他身上蹭了蹭。
　　“呵呵，没见过这么多真家伙吧，你也没让舒小侠给你演两招？”
　　“没……没有。”林安阳脸都要涨红了。
　　“我，我不会武功。”程奂之也急了，他还算记得莫乘凌离开时的嘱托。
　　“舒大侠的侄儿不会武功，谁信啊？！”
　　的确没人相信，很快有人就把剑递到程奂之面前了，非要他使个两招。万般推脱不掉，程奂之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用剑使起了当年莫乘凌教过的基本剑招。
　　那些所谓的基本剑招，只是莫乘凌随手编来糊弄程家人的，而这些年程奂之练的都是精妙的四时剑法，那些基本剑招他早忘得干净，不用刻意装都显得学艺不精武艺极差。
　　“舒小侠没跟舒大侠学武功么？”后来有人问。
　　程奂之眼珠子一转，就开始编故事。他满含感情地讲述了舒逸云怎么看重惨被灭门的师门，把他接到身边只是为了不能让自己无后，愧对父母祖先。而他自己，却是舍了命都要报师门的血仇。至于武功，他叔叔舒逸云说了，入他雪山凌风门需要拜师祖之像，若是报了仇他还有命在，才会带他入门。
　　多亏程奂之这些年书听得多，这个故事讲得侠气万股豪气千丈，周围的人对舒逸云的敬佩更深了一个层次，就连有名的芙香姑娘，都多对程奂之抛了几个媚眼。
　　这几个媚眼却没有让程奂之心情大好，反而却让他想起了江湖中的那个规矩。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赶紧拽了拽林安阳，两个人站了起来。
　　“各位，我来这里是为了陪我这位朋友，现在天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程奂之对四周拱手。
　　他想走，却没有几个人真心挽留。刚才芙香姑娘的眼神每个人都看见了，不能让头牌姑娘跟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跑了吧。
　　所以这次程奂之很顺利的拉着林安阳离开了。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万霞楼的酒绿灯红，深刻地感觉到陆州城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俺最近考期，而且小电坏了，这个用作上网机的小本实在太慢太小，写文太痛苦了，所以更新变慢了，太对不住了。
决定不再拖情节了（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