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洗个枣子

6、江湖救急

　　十班多少也算是个高三的重点班，没有太闲，同学们吃过瓜，随意笑笑闹闹也就过去了，做试卷的做试卷，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对于新来这位疑似校霸的同学，大家也只能继续慢慢寻找双方相处的平衡点，此时此刻，还是学业要紧。

　　教室一角，陆白晒着太阳看同桌吃饭，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
　　就自己原来学校的那些同学，一个个比旧社会的少爷还少爷，哪里会沦落到这样的学校。

　　转念想到坐在这学校里的自己，陆白眼中添了一点无奈，沈睿结束午餐抬起头来，正正好好捕捉到了这份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也不爱占便宜，今天忘了带钱，明天一定给你。”

　　说完，拎起餐盒往教室外面的垃圾桶走去。

　　燕京私立一中与奉安九中之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在那里，就算哪个学生中午不想吃饭，还有下午茶供学生课间取用。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自己刚刚转来奉安也适应了好几天，所以这时候很能理解同桌的失落。

　　鲲哥好心，随口胡说一句，把陆白从负面情绪里拉出来就走，同早上如出一辙的深藏功与名。

　　他离开以后，教室中的同桌也确实不负重望，开始反思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给沈睿留下了这种小气的印象，同时对同桌明明早上还拿银子英雄救美，中午就声称自己没有带钱的行为表示谴责。

　　并且这个谴责还持续到了沈睿丢完垃圾回来，从背后腹诽搬到了正主面前。

　　“你是不是英雄救美把午饭钱搭进去了？”陆白毫不留情，一击中的。

　　“英雄救美？”沈睿深思了一会，毫不在意道：“也不算吧，我只有一张整的二十，又不能吃霸王餐，就递过去了。不过就是老板忙着跟那妹子叽叽歪歪，没功夫找我钱而已。”

　　陆白细品：你们校霸做了好事，都喜欢嘴硬的吗？

　　不过看同桌已经低下头去玩手机了，他也不好追着赶着的戳破真相，于是翻出高玉萍今早发下来的英语作业来做。

　　阳光依旧很暖地照在背上，面前的单词再次排列成一副抽象派画卷，催人入梦……

　　当学霸小白再次惊醒，化学课已经开始了好几分钟。
　　高三十班的化学老师汪海年轻而富有激情，讲到重要的地方总喜欢用教鞭在黑板上猛敲，醒神效果极佳。

　　陆白在敲击声与老师感情饱满且抑扬顿挫的讲课中缓缓抬头——
　　一大堆英文字母散乱分布在黑板上，中间带着零星几个加号等号加热符号，虽然知道化学方程式就长这样，但依旧让人看上一眼就兴致全无。

　　至少，恨急了英语的陆白现在是没有半分听课心思的，甚至目光呆滞地直视着前方，还想趴着再睡会。

　　台上老师在他发呆的时候不知道问了个什么问题，全班陷入一片死寂，寂静之中，老师环顾一圈，目光所过之处皆为低垂的头颅，颇似几百年前朝堂上准备杀几个朝臣助兴的皇帝，气派非常。

　　汪海提的问题不算太难，按理说不至于全军覆没，但是大家基本都是刚刚睡醒，还没进入状态更没法回答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东西。
　　汪先生不死心地继续扫视着台下的学生，当扫视教室某个角落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陆白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与准备点名的老师四目相对，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老师拎了起来。

　　“新同学叫陆白是吧，早就听说你成绩不错，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讲台上的年轻老师面带笑容，声音中透着隐隐约约的雀跃和期盼。

　　沈睿上午睡足了觉，现在也不算困，回想了一下汪海刚刚的问题，在本子上写了个大大的HSO4递到陆白桌上。

　　陆白低头，被这同桌情谊深深感动以后，用笔在H后面加了个小小的2以后，视死如归地看向讲台上依旧雀跃的人：“老师，刚刚的题目我没听懂。”

　　何止没听懂，是直接没听到，甚至还在考虑伴着这激情饱满的讲课声睡觉的可行性。

　　看到汪海的笑容僵在脸上，陆白决定挽救一下自己在新学校新老师眼中的形象，小声道：“老师，你再念一遍题目我八成就懂了。”

　　汪海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觉得就他这个学习态度，自己再念一遍题目能答出来的概率也不大，还是不给自己找气生的好。于是认命地挥挥手，赶苍蝇似的叫陆白坐下，继续讲课。

　　陆白坐下以后，不忘给同桌竖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就看到沈睿干脆果断地撕下那页草稿纸，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陆白忍笑：“没事，至少你字母写的挺漂亮的。”

　　沈睿继续面无表情：“上课不要讲话。”一本正经得像是能写对硫酸化学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