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解甲归田》妖都某腐

50、番外 少爷（二）

　　十四岁，修愿第一次出现梦遗，梦里有他的少爷。
　　修愿并不慌张，他平日里并不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暗暗处理了痕迹，修愿把一切都掩埋在心底。
　　这份感情是数年的形影不离沉淀出来的，在自己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存在了，他并不为之羞愧，把一个人放在心里那么久，会变成这样也很自然吧。
　　还在人牙子手里时，他也听过一些“同伴”幻想爬上主子的床，从此翻身变成半个主子，摆脱下人的身份，但他清楚自己没有那样的想法。他每日里只想着让少爷健康、开心。
　　少爷很脆弱，他要保护好。少爷还不知人事，他要隐藏好。
　　十四岁的少爷，看起来跟其他人没有太多不同，只要不过量运动，便是翩翩公子哥一枚，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修愿问过定期来把脉的郎中，禀过府里老爷夫人，去学了一套简单的拳法来，教少爷每日定量运动，同时逐步减少温补的汤药。
　　这府里上下，没人比修愿更清楚大少爷的身体状况了。
　　“少爷，时间到了。”修愿看着香炉中那香燃尽，立刻拿着布巾上前去，帮少爷把满头的汗擦了，然后拉人进屋，端给他一碗温着的糖水。
　　章谦益瞧着那碗里清灵灵的，闻了闻，笑着道：“冰糖雪莉羹。”刚运动完的脸庞红扑扑的，贴近了能感受到一股蒸腾的热气。
　　章谦益站着，小口小口地喝完，头上又冒出一层细汗，修愿又给他擦了一遍，瞧着差不多了，才道：“我去放水，少爷你就在屋里慢慢走动，不要出去。”
　　章谦益点头，“知道啦。”看着修愿走开，低声嘀咕，“不就出去过一回，用不着每回都要叮嘱吧。”
　　修愿放好了水，调了正合适的水温，旁边再放一冷一热两桶可随意添加，才过来领少爷。人领到，门窗尽关严实，然后替少爷除衣。这事他做了几年，闭着眼都能干。
　　把少爷脱得光溜溜，衣服挂到屏风上，然后拿热毛巾把少爷身上的汗先擦了，再让少爷进浴桶。水影晃荡，一股淡淡的药材味四散。
　　修愿拿着毛巾和胰子，尽量摒除杂念，细细地帮少爷擦洗身子，并隔一会加一瓢热水，保持水温。
　　清洁之后，修愿再帮少爷轻轻按摩头部的穴位，手法娴熟。站在少爷的身后，无人能知的地方，这才放纵自己去欣赏少爷漂亮的脖子、稚嫩的肩膀、小巧的锁骨，和被热水染成粉色的肌肤。
　　洗到最后，少爷一如既往地困了。修愿早收束了心神，唤醒少爷，“少爷，出浴了。”
　　章谦益“嗯”了一声，眼只稍睁一条缝，两手撑着浴桶边缘站起来。
　　少爷一出浴桶，修愿立刻用大毛巾把他包裹了，稍一动作，全身的水便擦了去，然后快速递过亵衣亵裤。等少爷穿好亵衣裤，再拿件外套给他披着，扶着回了里屋榻上，剩下的自有底下的丫鬟收拾。
　　修愿让少爷在榻上躺下，身上盖了薄被，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手里给他解开发束，轻拭沾湿的部分。若是洗了发，便全部一一擦干，然后散开。待少爷睡熟，再挪开大腿，给他调整个更舒服的睡姿，加一层毛毯。
　　日间小憩不宜久，一个时辰后就该唤醒少爷。不过趁这个时候，修愿可以上街去搜罗些有趣的东西回来给少爷玩新鲜，或者去捣腾点好吃又有益身体的。
　　修愿叫了个丫鬟站在门口守着，防备少爷中途醒来有需，自己则往东南角的小门去。
　　服侍少爷的日子是充实的，不觉便是一日又过一日。

　　半年后某日，午膳之后，章老爷把章谦益和修愿叫去了书房。
　　老爷先是询问了一番大儿的身体状况，修愿毫无滞碍地细细道来。老爷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话锋一转，问儿子：“益儿，你……对男女之事可有想法了？”
　　修愿一怔，老爷难道要给少爷找通房了？他心里不由有些厌恶。
　　少爷略茫然，“孩儿不是很懂爹的意思。”
　　老爷观察了一会，轻笑，“不懂就不懂吧，你还小，以后若是有想法了，直接跟爹讲。”
　　少爷是孝顺孩子，即使不懂也点头答应了。然而回了自己的小院，少爷还是忍不住拉着修愿议论，“我知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但是感觉跟爹说的‘男女之事’不是一个意思，修愿你知道爹的意思吗？”
　　修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少爷略瞪大眼睛，“你知道？那你快说说。”
　　修愿为难了一下，架不住少爷期盼的眼神，只好问了两个问题：“少爷你知道男人跟女人的身体不一样吗？你知道怎么样才会生孩子吗？”
　　少爷略脸红，“男女有别我还是知道的，至于要怎么生孩子，那肯定是要成亲啊。”
　　“成亲之后具体做了什么，女子才会有孕，少爷知道吗？”至于未婚先孕这种事，还是不要说来污了少爷的耳朵。
　　少爷一脸茫然。
　　修愿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压低声音，凑到少爷耳边嘀嘀咕咕，把少爷的耳朵都染红了。
　　少爷一脸震惊。
　　“咳，”修愿轻咳一声，“我问过郎中，这种感觉是正常的，十几岁这个年纪便自然而然产生了，有的人早些有的人晚些，少爷你过几年就会有想法了。”到时候，或许老爷夫人会想要少爷你留下子嗣……
　　少爷咽下心里的古怪后，看着修愿的脸，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所以，修愿你已经有这种感觉了？你喜欢女孩子了？”
　　“呃……没有，我这都是听郎中说的。”修愿当然是要否认啦。
　　少爷有些怀疑，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比别人要虚弱的事实，尤其是跟同龄的修愿对比，或许这种感觉他也要比别人来得晚。
　　修愿自然又是好一番宽慰。

　　跨入十五岁，少爷活泼了不少，偶尔还会与同窗出游，只是比起其他人，行动间还是多了些顾忌。
　　郎中再一次把脉之后，便向章老爷建议，以后无事可不必定期把脉了，章大少爷现在的身体被照顾得很好，而且修愿小哥这些年也学到了一点医术，加上又是贴身伺候的，足以判断其状况好歹。
　　章老爷接受了这个建议，夫妇俩一方面为大儿子的日渐健康而欣喜，另一方面又为当初老御医的预言之准而忧虑。
　　修愿的心情简直与老爷夫人一般无二，倒是少爷最看得开，反过来安慰所有人。
　　修愿自然知道少爷心里多想好好活着，好好享受生命，这种渴望常在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上表现出来。
　　一回在街上看见了人骑马，少爷虽然没说，但是那眼神很是期盼。然而骑马这种事，少爷自然是被禁止的。马背上颠簸，容易让少爷咳喘
　　于是修愿便去学了骑马，然后把少爷带到了城外，给少爷表演了一场马术，看得少爷喜笑连连。修愿把少爷抱到马背上，带着他漫步林间。
　　“少爷想做的事，我来做。我就是少爷的眼睛、少爷的手脚、少爷的身体。”修愿如是说。
　　少爷被他逗笑了，“虽然咱们两个是最亲近的，但你是你、我是我，如何你就能成为我的眼睛、手脚跟身体？你看，学会骑马的是你，我还是不会。”
　　“我是少爷的人，全身心都属于少爷，我的整个人生都是少爷的，少爷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影子，影子学会了骑马，就是少爷学会了骑马。”
　　章谦益觉得脸上莫名有点烫，但他们一向亲密，这话似乎也没太大毛病，当下就过去了。后来他又想了一阵，忽然想到，修愿以后难道不成亲生子吗？修愿会跟什么样的女子成亲？不知为何，他完全无法想象修愿成亲的样子，并且对那个他自己虚构出来的女子有点反感。
　　修愿是他的贴身仆人，他是能够左右其婚娶的，如果他让修愿不要成亲……可是为什么他会不想要修愿成亲呢？
　　少年少爷难得有了烦恼，埋在心里许久不得解。往常他都是跟修愿讨论的，偏偏这事还不能找他讨论，更不敢找其他人讨论。
　　修愿发现了少爷的异样，然后第一次被拒绝得知少爷的秘密，修愿略伤心。
　　章谦益无法，只好让这个问题不了了之。
　　数月之后，棘阳城中举办灯会，章谦益与修愿逛着街，觉得人流密集了些，便想从小巷穿过回府，结果撞见了两个男子在搂抱亲嘴，这下尴尬了。
　　趁着人家没发现，章谦益拉着修愿就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回了府，章谦益兀自摸着胸口深呼吸，太刺激了。虽然知道历史上也有断袖、分桃之人，但耳闻与眼见到底不一样。“修愿，两个男子也可以做那种事？”
　　没有听到修愿的回答，章谦益抬头看他，“怎么？”
　　修愿声音有些犹豫，“少爷对于……男子相恋，是怎样看的呢？”
　　“我？”少爷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想过这个。”
　　修愿蹲下来与他对视，“那现在想一想。”
　　章谦益觉得修愿有点古怪，“你到底怎么了？”
　　修愿没有得到回答，也并不纠缠，站起身来，“没什么，就是刚才看到那情景，突然想问一问罢了。少爷，刚才走得太急流汗了，我去准备热水，洗过之后再歇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