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丫鬟后我绿了自己》宁负

14、第 14 章

　　小顺子双臂被擒着，脸贴在地上，沾染了不少泥土，口中还塞了一团布，挣扎中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没有。我是自己来的。”安瑾的目光停在傅怀脸上，未有一丝游移。

　　“那他怎么在这儿？”傅怀的反问毫无停顿，隐隐散着怒气。

　　无需多想，安瑾自是明白，小顺子已经倒戈，此番百口莫辩。而他怎么这儿？受人唆使来的罢了。安瑾干脆不回答，也反问了一句，“王爷呢，怎么在这儿？还带着这么多人。”

　　安丞相的嫡女，做不出此等荒唐之事。傅怀心中是相信安瑾的，否则也不会直接堵了小顺子的嘴。他敛了怒意，如实告知，“来寻狗。”

　　“是呀，这一大早，广陵院负责养狗的小厮来报，说狗不见了。娘娘莫怪，因我管着内务，又知王爷爱犬，就让府上没急活的下人都跟着找。这循着狗叫声，就都来了这……”吕氏帮着打圆场，把一切都归咎于不会说话的狗。

　　闻言，安瑾扭头看着吕氏，可不是大阵仗吗，她身后各院的下人少说有三十了，还打着找狗的旗号一起来看戏。

　　“吕夫人真是爱屋及乌。”安瑾暗讽了一句。

　　吕氏却毫不在意，她往前一步欲拉着安瑾，“娘娘快回府吧，别在这冻着了。”

　　安瑾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怕是吐沫星子都可以淹死她。她抬手拒了吕氏，“谢过吕夫人美意。有些事儿，还是说清楚的好。”

　　既要堵住悠悠众口，自得逻辑畅通，于是安瑾朝着吕氏和她身后的众人，半真半假地编起话来，“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爹爹，他叮嘱我要学会泅水，小心小人算计。我便找了会水的小顺子教了我动作。今日是我擅自出府，想自己个儿下水练习。至于小顺子为什么在此处，我并不知。不过……”

　　安瑾把目光停在吕氏身上，“王爷为什么会来，吕夫人为什么会来，这诸多下人为什么会来，你们想过吗？”

　　“娘娘，我们来寻狗啊。”吕氏一脸委屈，哽咽的声音仿佛是安瑾污蔑了自己。

　　安瑾：“王爷的狗，不应在王府内寻吗？你们在府内花了多少工夫？”

　　吕氏：“我怕狗从狗洞出了府，现下府内也是有人在寻的。”

　　安瑾：“明王府，有多少下人？除去在干活走不开的，和在府上寻狗的，还有多少是出府来寻的？”

　　吕氏回身看了看乌泱泱的人，小声回道，“出府的，都在此了。”

　　安瑾莞尔一笑，“吕夫人您没告诉他们，这狗不会叫吗？你们怎么都循狗叫声来找？”

　　吕氏哑口，带了这么多人，出府就听着了狗叫，还一路追过来一起看了场戏。这本是她局中的锦上添花的一环，却不想在此被安瑾寻着了破绽，眼下便只能将错就错。

　　吕氏立马梨花带雨，朝着傅怀哭诉，“王爷，我听说狗不见了，心里急得紧，没想那么多。这带着人在府外听着了狗叫声，也忘了它素来不叫，便招呼着出来的下人都在这片寻，您要相信我啊。”

　　傅怀揉了揉太阳穴，半闭着眼没有回应。

　　小顺子却在地上挣扎起来，像是提醒众人他的存在。

　　吕氏灵机一动，得找个法子让小顺子有说话的机会，于是她指着小顺子问，“是不是你偷了狗，逃走之时遇到王妃泅水，便心生歹意？”

　　众人的目光被带回小顺子身上。

　　小顺子却依然“呜呜呜”。

　　“让他说话。”傅怀朝着家仆抬了抬手。

　　小顺子口中的布团被拿了去，他却没有立刻开口，像是思虑了片刻才说，“我不知道什么狗，是王妃约我来这儿的。”

　　安瑾眼睛一闭，这是死局啊。

　　小顺子继续道，“王妃想学泅水，我便每日去教。王妃说王爷冷漠，内心孤单，我也不敢接话。”

　　听闻此句，安瑾凛冽地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小顺子。傅怀是冷漠，但除了醉酒之时，安瑾可从未在下人面前说过一句他的不是。

　　对上安瑾的目光，小顺子怔了一下，他迅速移开眼神，垂目继续说道，“后来，王妃就约我今日来此处。还说，还说……”

　　“住口。”吕氏一句呵斥，生怕小顺子半路泄了气。

　　小顺子眼睛一闭，大声脱口而出，“要和我在一起。”

　　安瑾脑中一嗡，从小顺子突然出现，她在心中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真的听闻此话，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释然。

　　这话污蔑的不仅是安瑾，更是明王。所有在场之人都心中一惊，大气不敢喘。

　　四下寂静，只听得到树上的鸟儿不时叫一声。

　　傅怀背靠在树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假的真不了，谎言是一定有破绽的。安瑾定了定神，转身对着小顺子，竭力维持着冷静的状态，“你说，我喜欢你？要与你在一起？那我今日约你出来，是要干嘛？”

　　“我……不知道，许是以解相思之苦。”小顺子准备的台词中没这么细腻的部分，只得现编一套。

　　安瑾笑起来，“在王府，除了王爷和那条狗，我想见谁，还不就是一声传唤的事吗？”

　　傅怀睁眼看了看安瑾，竟是把他与狗放在一起。

　　小顺子磕磕巴巴答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要与我私奔。对，前几日就说想离开王府。”

　　“私奔？”安瑾俯视的眼神带着审慎的威严，“这么说，你也喜欢我了，所以才来应约？”

　　小顺子：“我……我不喜欢。”

　　安瑾：“那你干嘛来？”

　　小顺子答不上来，临时又改口，“我喜欢，但不敢承认。王妃生得美貌，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傅怀闻言，又睁了眼。

　　“你说，我生得美貌，你喜欢我。所以你来赴约，是准备跟我走？”安瑾语速不快，抑扬顿挫间充满着压迫感。

　　小顺子没想过传说中的软柿子王妃竟如此难缠，不知所措间看了一眼吕氏。

　　安瑾一步挡在小顺子和吕氏之间，“我若要与你私奔，好歹要带点银两吧。我穿个丫鬟衣服和你去喝西北风吗？”

　　安瑾的身边没有任何行李，这一身湿透的丫鬟衣服，也一看就是都没藏匿。安瑾微微倾身，把主子的压迫感施到最极之处，“我乃当朝皇长子明王的嫡妻，和你私奔？攀诬他人也要想好了说辞吧。”

　　看小顺子答不上话，围观的下人们心中也有了分辨。他们多是穷苦出身，心中知晓银钱的重要，亦更愿意相信安瑾的说辞。毕竟能成为偌大明王府的主子，是他们一辈子都奢望不来的。

　　吕氏眼看此局要破，指着小顺子道，“你这个攀诬主子的贱蹄子，娘娘锦衣玉食，怎会与你私奔？她能贪图你什么？”

　　“自是图我的爱，谁让王爷待她冷漠。”

　　小顺子一经点拨，就想到了此点。王爷常年住在兰院，独守空房的王妃为了爱情舍弃一切，也不是不可能。

　　围观的下人们小声议论起来，王爷和王妃常年分居之事是摆在明面上的。经过这番提示，他们觉得小顺子的话又多了几分可信。

　　“你怕是不知道，近来我和王爷，感情好着呢。”安瑾朝着傅怀望了望，见他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大胆地添油加醋起来，“也不怕说与你们听，我在兰院歇了几夜，王爷呢，又总是想陪着我，怕我沐浴水凉了，怕我逗狗走丢了，还怕我赏湖着凉了。就连这禁足令，也是怕我总爱乱逛，惹他担心。”

　　安瑾的话中带着恃宠而骄的意味，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信了。

　　兰院的下人们多少看见了一二，纷纷点头表示王妃说得对。

　　安瑾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对着小顺子道，“不信你问王爷，我说得对不对？”

　　此话一出，安瑾不免有几分懊悔，若是傅怀答一句“不对”，岂非又给自己挖了坑。

　　众人也是将信将疑，毕竟王爷冷了王妃七年，怎地突然热络起来了。

　　于是湖边几十道目光都投到了傅怀身上。

　　傅怀清了清嗓子，为了王府颜面，他不能否认安瑾的说辞。可是他心中有人，若是认下安瑾的话，不知那人在天之灵会不会听了信了，又会不会伤心难过。

　　——“我就说嘛，王爷和王妃好着呢。”

　　——“对对对，王妃在兰院住了好几夜了。动静我都听着好几回了。”

　　“娘娘！”一阵呼唤把众人期待的目光从傅怀身上吸引走。

　　只见折枝往湖边小跑来，手中还拿着安瑾的红绒缎面披风。她挤过人群，把披风搭在安瑾身上，才朝着傅怀行了礼。

　　安瑾的心随着披风的包裹松弛了半分。她拢了拢披风，垂目看了看手中，是折枝刚才塞给她的一只木簪子。

　　安瑾微微松了口气，而后转身蹲在小顺子面前，借着披风的遮挡，让他看清自己手中的簪子，“小顺子，若你是受了他人指使，现下供出来，我再替你向王爷讨个恩典，从轻发落。否则，怕你是没命从王府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