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之序》未及

4、第 4 章

　　主题帖：求问今天新生发言的同学是谁QAQ
　　如题。
　　一开始没仔细听！后面慢慢听了一会儿，才觉得他讲得很好诶，跟一般的发言都不太一样。而且整个人仪态、语气都把握的好好，挥洒自如，落落大方，自然又亲和，超想知道他是谁！有他的初中同学来po一下吗？

　　1L:同楼主。另外，如果是个帅哥那就完美了。

　　2L:楼上的重点在哪啊23333(偷笑.jpg)

　　5L:他讲的啥？原谅我没怎么听。这种场合的讲话我一般都听不进去，从开场就自动进入冥想状态。

　　6L:哈哈哈哈我也是，不过后来周围忽然笑起来了，我就回过神了。反正也没事，我就听了一下，讲得确实不错。

　　7L: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吗？不也就是喊喊口号灌灌鸡汤，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建议你们多去听听名人演讲，省的老在这里拿着鱼目当珍珠。

　　8L:呵呵，好大的酸味。

　　9L:你行你上啊，别的不说，他讲话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你做得到吗？全校师生都看着你呢，只怕你上去一开口就得结巴吧。

　　10L:开始了开始了，评价冰箱制冷又得要求自己先会造冰箱了。

　　12L:楼上的某几层，建议你们左转去隔壁工地，几吨铁杠等着你们抬。

　　13L:所以他到底讲了什么？有人来告诉一下抓心挠肝的我吗。（流泪猫猫头.jpg）

　　15L:哈哈哈，心疼你，问了半天最后歪楼了。不过这个也不好总结啊，其实主题就是“理想”而已。但具体他讲的怎么样，你得自己听了才知道。

　　17L:总结：我们可以飞天遁地，同时也要脚踏实地。(深藏功与名.jpg)

　　18L:卧槽，楼上阅读理解满分！

　　20L:他这个风格确实和一般人讲的不太一样，其实我感觉有点像命题作文。

　　21L:我倒觉得像某种开放式访谈节目的自述环节，或者说文艺类脱口秀？

　　22L:我觉得像自传之类的。(笑哭.jpg)

　　23L:所以我还是抓心挠肝啊，更想听一遍原版了！好想把时间倒回去啊。

　　24L(楼主)：我也想，那样我一定会记住他的名字。（小黄人叹气.jpg）

　　25L:哈哈哈，楼主问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好惨一楼主。

　　26L(楼主)：QAQ

　　27L:楼主别怕！我记得一点儿，他好像是姓韩。

　　29L:不是“韩”，是“寒”。姓比较少见吧？他叫寒烨，是我们初中隔壁四班的班长。我们和他们是同一个英语老师，他的作文经常被当做范文给我们展阅。他成绩很好，字写得很好，听隔壁班同学说人也很好。另外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他长得也很好。

　　30L:终于来了一个知情人士！

　　32L:有照片吗？

　　33L:没图你说个(萌萌小黄鸡.jpg)

　　34L:我只有一张全校大合影，他就在后排露出一个小头，看不清脸呀。（爱莫能助摊手手.jpg）

　　尹子璟刷着学校论坛，看着讨论寒烨的帖子下面五花八门的流泪表情包，忍不住笑了笑。最新一层的回复是八分钟前，依然是吃瓜群众没有瓜的哀嚎。他顺手往下拉了一下，刷新了界面。
　　突然，屏幕上弹出来一张蓝底登记照。他愣了一下，就见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微笑着看着他。
　　回复已经更新了，一行字写着：如图不谢。ps：真人比照片更帅哦。
　　男生头发不长不短，干净利落，额前飘着几丝刘海。他的眉眼和他的声音给人的感觉高度一致，温润而明朗，自信却不张扬，如春风如冬阳。
　　底下有手快的同学开始了土拨鼠尖叫。

　　45L：啊啊啊啊我宣布从今天起，这就是我新男神了！（疯狂打call.gif）

　　46L：人如其声啊，果然声音那么苏的男生一定是帅哥！证件照都拍得这么好看。

　　47L：其实没我想得那么帅，不过毕竟是照片，想看看真人呀。

　　尹子璟看着这张陌生而精致的面孔，试图将他与脑中那个夺目的身影对应起来，融合出一个完整的寒烨。
　　这样贴出照片的楼层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论坛管理员删除，他默默思索着，突然，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菜单。
　　分享；保存。
　　大概是拇指停留在屏幕上太久了吧？
　　他有点发怔地看着这两个意外弹出的选项，三秒后，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保存。
　　屏幕上的男生依然笑着望向他，尹子璟仿佛听见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问：此刻的你有答案吗？
　　已经有了。
　　他对着照片轻声说，我会努力的。
　　不过是走歪了一段路，重新绕回来好好走就是了，落空的理想有实验中学一个就足够了。
　　他翻开崭新的日记本，写下一句话。
　　“目标第一步：在高一结束的分班考试中考上二中的重点班。”
　　他看了看这行字，笑了笑，而后把日记本放到一边，打开书本开始预习第二天的内容。
　　标杆已经躺在了他的手机里，当他痛苦、犹豫、倦怠时，那张照片会重新提示他自己现在该做什么的。
　　加油，尹子璟。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这场考试结束后学校就会进行文理分科，然后重新排一下班级。1－9班是理科班，10－14班是文科班。”秦老师喝了一口茶，和蔼地说，“不过也不必太紧张，我看了你们的意向表，咱们班大部分同学填的都是理科。一般情况下学校不会把你们拆开，除非你们自己有要求，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同学。”
　　“想换班的同学呢，学校也会根据你们的成绩进行安排，所以你们一定要加油啦。不过不管之后换不换班，读文还是读理，老师都希望你们所有人，能在这次考试中取得理想成绩。以后去了文科和新班级也不要懈怠，最终的战场还在两年后呢。要是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可以随时来找我，秦老师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尹子璟觉得自己的境遇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触底反弹，初中倒霉透顶，高中却幸运值狂飙，遇到的第一个班主任就是这么好的秦老师。他轻轻握了握拳，所以安心吧，上天并没有针对你，它对你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放榜的时候尹子璟紧张得一手心汗，也顾不上什么扎堆挤来挤去了。虽然凭感觉他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但万一感觉不准呢？
　　哪怕知道最后的分班结果会印在即将发放的报道册上，他还是忍不住过来，凑这种以前的自己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热闹。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心中有种奇异的焦灼。尽管清楚自己进入高中以来的努力，但这个写在日记本第一页的目标，它的实现与否，却仿佛才能对这一年的时光所拥有的价值盖棺定论。
　　以此证明，他确实走在成为更好的自己的路上。
　　身体随着拥挤的人群左右晃动着，尹子璟只目光专注地盯着榜单。二中最好的理科班是一班和二班，二班已经看完，他皱着眉，从一班最后一个名字向上一一看过去。
　　终于，他眼前一亮。
　　“尹子璟”三个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一班的列表下。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悄悄在心里“耶”了一声，抬头再次确认了一遍，这才放下心，微微笑着，顺便扫视了一眼自己未来同学们的名字。
　　忽然，名单正数第二排出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名字——寒烨。
　　寒烨？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一班是最好的班之一，寒烨在里面再正常不过了。虽然这在他意料之外，但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以后就是寒烨的同班同学了？他走出人群，一时间还有点懵。
　　寒烨与其说是他心中的标杆，不如说更像一个象征符号。这符合代表着优秀，代表着理想化的美好，代表着尹子璟对自身的向往。那是一个路标，朝它而去的时候，尹子璟能清楚得感觉到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做什么。
　　他是尹子璟自我救赎的缩影。
　　但正因如此，“寒烨”本身于他而言反而没有那么鲜活，他甚至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他看着寒烨，像看着一张纸上的名字，一个论坛故事里的主人公，他们中间隔着一个次元。
　　而现在，他们要同班了。
　　尹子璟颇感新奇地想，从此“寒烨”两个字会拥有生命，它会生出骨骼、肌肉、血液，长成手机相册里那个男孩的模样，会在他面前露出笑容，对他说话。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这种新奇感一直活蹦乱跳到分班完毕，去新班级报道的时候。他背着书包轻轻推开一班的后门，教室里的景象和他原来的班级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整体安静一点。
　　此时还未到下午的上课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聊天，有的在讨论题目，也有人正独自自习。
　　只是到底一切都是陌生的。
　　尹子璟默默走进来，教室后方大概有五分之一的位子是空着的，他随便挑了个倒数第二排，过去放下东西。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寒烨！”
　　他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个的男生笑容肆意地走向前排。他头发偏短，小刺猥一样的竖起来，整个人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得像一颗耀眼的小太阳。
　　“怎么样？这次我可是第一了。”男生昂了昂下巴，说着似乎有些挑衅的话，但他那明亮的笑容却昭示着他并不是想炫耀什么。
　　尹子璟的目光顺着男孩问话的目标，移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上。那就是寒烨？
　　寒烨轻轻笑了笑，“嗯”了一声。
　　小太阳遗憾道，“哎，你好歹给点反应，这就没了？那我多没意思啊。”
　　旁边有个同学隔着走道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怎么，你们还打赌了？”
　　小太阳哼了一声，熟稔地靠在问话的男生桌边，“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他把手插进裤兜，用手肘怼了怼那男生，“陈泽，你说你，但凡你能拿这爱凑热闹的精神多做几道题，你爸也不至于在家长会上当众揪你的耳朵了。不过，说起打赌，你与其问我，不如去问问文嘉？”他说着露出一种“大家都懂的”贼兮兮的笑容，和陈泽一起乐了起来。
　　“我可听见了啊。”前边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转过头来，皱着眉盯着他们，应该就是文嘉了。
　　“你敢说你没打赌，对自己也没有？比如考到多少分，就去……”小太阳没说完，只冲他吹了个暧昧的口哨。
　　文嘉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你别瞎说！”他紧张地侧头看了一眼。
　　“嚷什么？放心，人没来，我看着呢。”小太阳一脸看好戏地调侃。
　　“就是，嘉嘉啊，不是我说你，你一定要拿出点实际行动呀。总是这么默默地憋在心里，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呀？”陈泽语重心长地在一边帮腔，脸上的表情却和小太阳如出一辙。
　　文嘉脸红彤彤地瞪着他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这时，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插话道，“你们别逗他了。”
　　尹子璟整理背包的手顿了顿。这个声音，是寒烨？听起来跟记忆里新生发言时有一点微妙的相似和差别……似乎是更低了。
　　文嘉仿佛终于找到了靠山，用力点点头，羞恼地看着旁边两个调戏自己调戏得不亦乐乎的坏家伙，谁知寒夜冷不丁地补了一句，“惹急了说不定他明天就去告白给你看看。”
　　小太阳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文嘉已经怒而回头，不打算理这群无聊的人了。
　　尹子璟看着前排说说笑笑的场景，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产生了一种难以磨灭的隔阂感。
　　那是一个和他无关的世界，他与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他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外来者。
　　这时，侧坐的陈泽无意间看到了教室的后方，“咦，新来的同学？刚进来的吗？”
　　忽然，那一个世界的人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