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有夜

4、喜欢

　　01
　　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他突然对我讲：“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谁？我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现在还有心思想这？”我心虚，又违心地加上了一句，“早恋影响成绩哦。”

　　“你没喜欢的人？”他反问道，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他的脸色很苍白，计程车里灯光微弱，昏暗的环境下，反而显得更加虚弱。

　　我没有说话，我怕我一张嘴，就说出了我的秘密。
　　他攀上我的肩膀，抵在我耳边说了那个人的名字，然后又靠了回去。
　　是个女生。

　　我偏头去看他，他靠在窗户上，窗外是不停歇的路灯和行道树，照在他的脸上，嘴角是一抹看不清含义的笑容。
　　好像马上就要随着那些路灯和行道树离我远去。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嘴唇惨白，虚弱无助，眼神中却透着锋芒，有种不一样的美。
　　好像之前见到的那个唯唯诺诺、乖巧的他都是假的，只有现在眼前这个慵懒的、桀骜不驯的他，才是真的。

　　我慌张地伸出手，但立刻又收了回来，我怕他真得离我而去，却不敢抓住已经有心慕之人的他。

　　02
　　他变了。
　　也许早就变了，只是我没有发觉而已，一直到他突然从我身边离开，有了足够的距离让我观察，我才后知后觉。

　　我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我好像变成了他，他却变成了我。

　　是的，那天在计程车上，那个慵懒的、桀骜不驯的，才是真正的他。
　　而我唯唯诺诺，不敢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也没再找我，我甚至荒唐地认为，自己是被他耍了。

　　03
　　男厕。
　　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而上课铃已经敲过了。
　　所以我并不需要担心会有其他人来。

　　他歪着头，朝我笑了笑。

　　我讨厌起他温柔的笑容来，之前他只会对我笑的，现在却学会对其他人笑了，说话也是铿锵有力，再没有之前软糯的口音。

　　我甚至憎恨那天咬伤他的野狗来，就是从那之后，他开始变了。

　　仗着比他高五公分的优势，我突然上前，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探究里面的情绪是如何波动，果然，那双荡水的眼睛中出现了意料之中的迷茫和错愕。

　　美么？
　　只可恨，这美丽来源于我，却不属于我。

　　他闭上眼睛，用力推开我，抹了把嘴就走了，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想必是厌恶极了我。

　　我舔舐着唇瓣，可悲地想：他再也忘不掉我了。
　　做出这种事，我可真是个小人。

　　04
　　我不知道那个女生有哪里好。
　　成绩也不算好，长相也不如我，难道只是因为我不是女生么？
　　不甘的情绪在我心里滋生。
　　那种微痒的感觉变成了刀割。

　　我寻了隔壁班的一个朋友，打了个赌。
　　最后朋友有了新女朋友，我只不过是输了一顿饭而已。
　　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个女生有没有男朋友，看到了也和没看到一样。
　　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05
　　这也只能算是饮鸩止渴。

　　自从他变了之后，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我已经被挤到了外围，最外围，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他了。
　　现在的他，成绩优秀长相不错身材修长，乖巧中还带着痞气，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呢？

　　看着他给一个女生讲解题目，我扭头趴在桌子上，不争气地落了泪。
　　因此也没有看到他越过旁人，投到我身上的目光。

　　06
　　妈妈来看我了。

　　他们离婚了，我并不觉得意外，对于即将到来的高考，他们并不在意。

　　我甚至还抱着可笑的幻想，他们会因为担心影响我的高考，而把这件事拖到六月后。

　　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
　　我想到那天夜里，他拉住我，结果被野狗咬伤……
　　他是为了保护我，虽然不掺情爱。
　　我却做出了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无耻了，我还想到，我接近他和他做朋友的目的就是不纯的。
　　我根本不配让他喜欢。

　　等到妈妈走了，我趴在床上号啕大哭了半晚上，第二天早上只能盯着红肿的核桃大的眼睛去上学。

　　我去了他说常去的早餐店，一如既往没有遇上他。

　　习惯多于失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