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人》奋斗的小仓鼠2

14、第 14 章

　　初秋的天儿湛蓝清亮，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徐子恒一出门，整个徐府的气氛顿时变了个样儿，从上到下都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仿佛套在身上的枷锁卸了下来，从内而外轻松了不少，欢喜居又开始了莺歌燕舞，锦绣阁也有了‘吟诗作对’···。
　　若说最高兴的还要属得儿，毕竟徐子恒在府里，旁人还可以偷偷摸摸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儿，但他就在人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被人盯得死死的，这人一走，可是真真乐开了花了。
　　得儿自行梳洗打扮，以前含翠来服侍他的日常起居，但渐渐发现两人实在相处不来，得儿也就自力更生，更衣、梳头、化妆也有模有样的，含翠更乐的当个甩手掌柜。
　　两人相互看不惯对方，谁也不愿搭理谁，可今儿一早含翠就进了内室，站在旁边看着得儿化妆打扮，得儿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开了口，“今儿又是哪位奶奶有什么吩咐？”
　　得儿在徐府，不过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有个大事小情的绝不会想起府上还有这么个主子，也就另外两房的正经夫人闲了，把人叫过去费一番口舌后再打发回来，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近来那两位夫人着急给小五徐子禄说门亲事，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也会要他过去瞧瞧，走走过场，毕竟他也是正经的三房奶奶。
　　含翠听到得儿问话，只回道：“两位夫人，只说请三夫人赏菊”，其他的事儿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却不多说一个字。
　　得儿心里纳闷，今儿这个‘请’字很是怪异，徐子恒不在的时候，别人绝不会特意来请他，此次前往欢喜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心下这么合计着，缓步到了欢喜居。进了门见一屋子人，大夫人坐在正南的黄花梨椅子上，身后站着平日伺候的折柳，次座的二夫人，半夏正给她端茶，看样子也是刚来没多一会儿。
　　得儿给两位嫂子行了礼，起身就见含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二夫人身后了，虽说他与含翠这对主仆关系不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再怎么样含翠也是要站在他身边伺候的，刚想叫含翠过来，门口就有人通传四小姐回来了。
　　徐琳到了屋里，众人又是一番礼数客套，好一会儿才都落了座，得儿心里暗想，角儿都到齐了，好戏终于可以开演了吧，自打听到徐琳回来，他就猜到这一屋子都是什么心思了。
　　那日徐琳回门，家宴上就曾提到让徐子恒收房的事儿，徐子恒当着妹夫的面儿用了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溜之大吉了，现在这几人竟把主意打到得儿头上来。
　　三爷徐子恒不在，三夫人得儿可是在的，收个房而已，只要人收进了三房屋里，谁收的不是一样嘛，更何况，比起三爷，三夫人可是容易操控的多。
　　二夫人率先开了口，在徐子恒纳妾这件事儿上，一直都是她最为迫切，毕竟她的那盘棋，这可是关键一步，“小五的亲事总算有个着落了，许是这些日子忙惯了，这突然一闲下来，总还不习惯呢。”
　　大夫人会意一笑，接话道：“我也知道你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既是习惯了，不如给子恒也张罗张罗。”
　　“子恒哪里用的着咱们费心，眼前儿不就有个现成的嘛。”二夫人拉过含翠的手，将人轻轻往前推了一下，正好站在得儿跟前，“我也算见了不少大家闺秀，仔细想来，能跟含翠一样出类拔萃的还真是寥寥无几，她在府上年头也多，家事务料理上又是一把好手，咱们知根知底的，就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得儿低着头听着，不发一语，大夫人轻咳一声，帮腔问道：“得儿，含翠这姑娘不错，收进了房里，以后家里的事务就不用你跟着操劳了，你可愿意？”
　　话都问到了自己头上，得儿自然不能再继续装哑巴，且不论他与含翠两人关系如何，就单明知徐子恒是要将含翠指给藏宝的，他怎能把人收了呢。
　　“大嫂，子恒收房原不是我能左右的，他想收，我愿意不愿意这人都进得了风吟小筑，他不想收，就是住在风吟小筑他也不会碰一下。”得儿说的很明白，要往三房塞人，去找徐子恒，找他没用。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老三是男人，当家做主的都是外面生意场上的事儿，你是老三选的夫人，屋里的事儿自然是你可以说了算的。”二夫人昧着良心说话，徐子恒在外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可他白得儿在内却连个说得上话的主子都算不上，哪里就轮到他来决定是否收人了。
　　得儿刚想反驳曹若兰，一边坐着的徐琳款款站起身来，走到曹若兰身边也出声说道：“三哥素来严苛，若是房里多个人，他就不会总管着你，你们两人也能少了不少争吵，要我看，含翠儿收进房，得利最大的三嫂子你才是。”
　　徐琳一句话让得儿醍醐灌顶，刚刚不知不觉中就站在徐子恒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他不收含翠，自己就不收，怎么就不想想收了含翠自己来说是件好事儿呢？
　　得儿心下正有些松动，曹若兰赶紧趁热打铁，“琳琳说的对，以后你们院儿多个主子，这有个大事小情的你也能偷个懒，伺候老三的活儿也有人帮你分担。”
　　一人劝说，得儿还能有点立场，三人围攻，又涉及到自己利益，三两句话，得儿就动摇了，迷迷糊糊答应收人，待他回了自己小院儿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是后悔，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曹若兰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上午点头，下午就把人塞进了风吟小筑。
　　直到院里的人叫“翠儿姨娘”，得儿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听信几人的游说，犯了大错，这人啊，一旦犯了一个错误就很容易再犯下个错误来弥补之前的失误，既然怎样都躲不掉一场风波，索性连同徐子恒常捧的一个戏子也一并收进了房，反正虱子多了也不怕咬得慌，与其惴惴不安等待着暴风雨，不如舒舒服服享受难得的平静日子。
　　得儿想开了，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爽，才十多天，脸上就圆润了不少，只是也就十多天，徐子恒回了徐府，得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徐子恒出门不过半个月，刚一回府下人就纷纷道喜，问喜从何来，原是他不在的日子，三夫人就先后多了两房小妾，他怎会不知始作俑者是谁，可对别人的所为也就冷着张脸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但对得儿，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摆臭脸了。
　　徐子恒狠狠折腾了得儿三天，得儿身子跟要散架子了似的，期间得儿不停解释那是他大嫂二嫂的主意，他不过是一时没了主见，被人说服了。
　　徐子恒完全不听得儿的辩解，仍旧变着花样操弄他，“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何时要你来决定了，日后只管在床上供我享乐罢了，其他的排面就让新进来的两个姨太太代劳。”
　　其实得儿收人进门的心思，徐子恒也能猜到七八分，他知道得儿不喜欢他在床上的粗暴索取无度，想找两个人来分担一下，可自己平日在外人面前装的太久，在得儿面前总是不自觉就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来，更何况只有对着得儿，他才能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
　　“既然都有两个姨太太了，那也请三爷去那两边儿坐坐···。”得儿话还没说完，左脸就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徐子恒的这巴掌可是半点余力都没舍得留，打的他耳朵嗡嗡地响。
　　得儿捂着红肿的脸，眼泪噗簌噗簌地往下掉，心里憋着气，嘴唇直哆嗦，正在他思忖着是要跟徐子恒硬碰硬还是就此认错赔罪之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三爷，偏院儿的圆姨娘过来给三爷三夫人请安。”说话的小丫头是园姨娘的使唤丫鬟瓶儿，这位圆姨娘正是得儿收进门来的二姨太太---徐子恒在外常捧的戏子，康圆圆。
　　得儿此时听到这个声音，只在心底松了口气，就要捡起地上的袄子要去开门，只是他刚一有动作，就被徐子恒用被子裹住，将人严严实实地捆成个粽子，低声警告道，“这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
　　徐子恒整理了一下玄色长袍，起身开门出去。一见来人便黑着脸训斥道，“不是告诫过你们，没我的吩咐，外人不得踏进这个院子半步。”
　　瓶儿被徐子恒铁青的怒脸吓得退后几步，以前在戏园子见到的徐三爷永远都是春风和煦，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如今这幅严肃冷酷的面孔倒是第一次见到，不由为刚刚的鲁莽而后怕。
　　到底是戏子出身康圆圆，素日就见惯了各色人物，面对徐子恒的变脸心下也是一阵惊诧，但仍先是媚若无骨地行了个礼，“三爷回来也有几日了，还不曾吃过我和含翠儿姐姐的茶，现在人都进了门，怎么也要按照祖宗规矩给爷行礼才不会被下人笑话。”
　　纵使徐子恒再不愿意，这进了门的人也有了名分，名门大户人家，上面有祖宗家规约束着，下面有百十号下人看着，怎的财大气粗也不能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