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将破碎的镜拼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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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歧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溶解的意识中包裹着他的自我，准确的说连感觉这件事本身都变得暧昧。有些像在做梦。温暖的、柔软的、亲近的、明亮的，什么东西在围绕着谁……自我？记忆？月亮？血缘？神明？
各种概念混杂在一起，能被称为缅歧的存在下一秒就要被咒蚕食殆尽一般。
“歧……”一个幼小男孩子的声音突兀地在躯壳内部响起，声音将聆耳四散消逝中的灵魂、意识全部抓了回来，拼凑回到原本的样子。
你是谁？刚刚被重构出来的缅歧只能稍微产生一些念头。他好像看见巨大的太阳在被月亮渐渐挡住——他看到一个拥有巨大羽毛翅膀状耳朵的红发聆耳族蜷缩在日蚀的阴影中，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
缅歧努力地睁开眼睛——自己在陌生的房间的床上背靠床头维持坐着的姿势，柏贺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缅歧动了动嘴，用声带挤出微弱的声音唤面前人的名字。
柏贺突然冲缅歧笑了，这让缅歧察觉到一种异样。指尖的触觉渐渐恢复，缅歧发现手正被紧紧握着，有一点点咒的流动的痕迹。
柏贺声音柔和着，有些不似他的声音：“现在请好好休息吧。”
“……谁？”缅歧试探地发声，只能问出一个字来。
“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从出生就知道。”柏贺突然府身靠近，和动弹不得的缅歧抵住额头，发自内心地笑了，“终于见面了。哪怕以这样的形式，我也很开心。”
说着他稍微后退一点，和缅歧的眼睛对视：“我没法经常出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逞强。有柏贺在，就算我不希望他也肯定会想办法帮你的。虽然对你来说我的话可能没有说服力……即便如此，也请……”
“好好活下去。不管是你……还是柏贺……”
声音断了，柏贺整个人侧倒下去。缅歧愣愣地看着——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很奇妙的，心脏像被人揪紧了，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聆耳又低头去看柏贺。说起来这算他第一次仔细打量柏贺的样貌——他见到过不少“人”，每一个都有他看不见的自我，单从外表去判断毫无意义，所以渐渐的，他也就不再去注意“人”的外表了。
房间里很暗，这让柏贺的头发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的黑色。但是缅歧还记得，他的头发是十分惹眼的红。因为这个颜色对于聆耳族太特别了，看到的第一眼缅歧就深深地将其印在了脑子里。
缅歧又想起了之前意识模糊间看到的，长有巨大翅膀耳朵的红发聆耳族。两人长得并不像，只是一种独特的气质将他们俩在缅歧的脑子里联系了起来。只是这种联系的究竟是什么，缅歧还看不透。
身上重量一轻，柏贺撑着床的边缘坐了起来。
“缅歧？你醒了？咒呢？”柏贺抓住缅歧的肩膀焦急地询问着，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缅歧这才想起来，用自己的咒检查了一遍身体，[白]的蚕食咒全都一点不留的消失了，身体里根本找不到咒存在过的痕迹。
是被借用柏贺身体的孩子给清除了吗？那孩子究竟是谁？
能确定的只有他是聆耳族——说不定真如宁雀猜测的那样，是死去的“神子”。因为他对于咒的造诣实在高的离谱了，否则不可能消除[白]的咒。
但是……借咒复活？这种事情可能吗？
“解了。”缅歧回答完，见柏贺虽仍感到疑惑但依然松了口气。
“柏贺……你希望我问你吗？”他看向柏贺，柏贺也看向他。柏贺当然知道缅歧指的是什么。
最后是柏贺先避开了视线，但是他说出的话并没有逃避的意思：“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能知道的部分。毕竟是你自己的事，你有知道的权力。”
那确实有点，至少……缅歧想了想，问道：“那个孩子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孩子？”柏贺似乎依然感到奇怪，“是说小弛吗？你看到我的幻觉了？”
缅歧自然摇头：“刚刚，他救了我。”
柏贺听到愣住了：“但是他已经……”
“不在了？”
“啊……嗯。是的。”柏贺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才转回视角，却看到缅歧平静的目光。他的纠结显得根本没有意义，“他本名是缅弛。他说他有个从小分开的双胞胎哥哥。”
缅歧皱眉：“但我一直被告知是孤儿，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说的肯定是你！我不会认错！你们两个都是灰蓝发色的平耳！他要是……还活着……”肯定和你长得很像——甚至是一样。
剩下的话柏贺说不出。痛苦和悔恨自他的心脏由内而外地溢出。
缅歧第一次看见柏贺外露出这样的情绪。他试了试，还是不太能控制身体动作。不过他还是尽力把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搭在柏贺头上揉了揉：“我没在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