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笼》一只拿笔的咩

24、再见是为了再见

　　疼痛还在缅歧可以忍受的范围。但就连意识也在被体内的咒蚕食——他基本是强打精神，维持不多的人格和清醒以指挥柏贺开车。平安驶过月姬桥，柏贺又开出几条街才看到路边有三三两两的门店，他也顾不得许多，看到第一家破旧的小旅馆便下车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头发扎成一捆束在头后，露出一对圆滑的肉耳朵——是“人”。她似乎对这个时间还有人会来住宿感到惊讶。柏贺见到有“人”，眼睛微眯，手不自觉地想抽腰上的铁钩。好在他还是克制住悄悄放松弯曲停止的手肘：“你是旅馆老板吗？我们想借宿一晚，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间？”
　　姑娘并没有发现柏贺的异样，她笑着解释：“怎么会。我父母才是经营者。我只是帮家里的忙。空房间当然有。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又出了怪病，客人可少了。你们几位啊？”问着，她便伸头看柏贺身后。柏贺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随机胡扯地解释道：“路上出了事故。我朋友受了点伤。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先带他去休息？如果能再给我些药酒和纱布就更好了。”
　　少女一听有人受伤了，对着柏贺连连点头，立马去后台取出钥匙交给柏贺，又向他交代了房间位置，就一个人急急忙忙跑去后面的房间找急救箱。
　　柏贺打发走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便趁这个间隙把缅歧带到房间里安置到床上，去柜子里随便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盖在缅歧头上遮住了他耷拉的耳朵，顺便把他身上那些比较显眼的装备卸下来藏到了被子底下。
　　“柏……贺……”缅歧的声音非常的飘忽，几乎要听不出他的本音。
　　柏贺见缅歧现在的样子不由得叹气，脑子里想到之前的幻觉，表情阴郁了一阵又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他浅浅钩住缅歧的小指：“……放心。我一定陪你到首都。”

　　“我保证。”

　　缅歧没有再回话，似乎失去了意识。
　　小姑娘正好抱着急救箱过来敲门。一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缅歧身上两个往外飘白字的异常伤口，着实吓了一跳。柏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叫她不要告诉别人。姑娘愣愣地点点头，把手里的箱子给了柏贺，柏贺只从里面挑了酒精棉花纱布就把箱子递还回去。
　　“这怎么弄的？会不会有事啊？”这姑娘不知哪来的好心，也没有出去，反而有走过去看看的意思。
　　柏贺把东西放在床头，瞥了缅歧一眼，确定他的确是没法乱动的状态后，转身拉着姑娘出了房间。小姑娘没反应过来，等被拽出来房间才抽回自己的胳膊冲柏贺大叫道：“你突然干什么啊？不先去给人包扎吗？”
　　“有你在很碍事。”柏贺看着小姑娘，眼里无悲无喜，那决计不是看同类该有的眼神，“反正你也做了‘不能被饶恕的事’吧。”柏贺刚往房间走的时候经过柜台，看到后面收着的牌子。上面写着聆耳与宠物不得入内，还画了个扭曲的红色禁止标识框着绒毛状的耳朵。结合姑娘刚才给出的信息，这牌子出自谁手并不难想象。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姑娘害怕地向大门方向后退好几步。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身上在燃烧，手脚在不听使唤。恐惧支配了一切，恐惧在血液里游走。眼前的景象产生了重影，意识也在脑子里蒸发。
　　柏贺见她这样勾了嘴角，没有笑意的眼睛仿佛在代替嘴说“果然如此”。
　　“你们或许会被拯救。‘人’会重新获得信仰和神明。在那之前，要接受惩罚才行。”柏贺没有动，这个过程他看过好几遍了，多了也就不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刚想转身，他眨眨眼，补上一句：“你没杀过聆耳，我就不杀你了。怪物。”说完他丢下走廊里渐渐变成黑炭怪物的女孩子回到房间。

　　缅歧背靠床头的木板低头坐着，柏贺把毛巾从他头上的拽下来。聆耳的眼睛还睁着，但是没有焦点。柏贺在他面前晃晃手，缅歧也只有耳朵略微弹动，没有别的反应。柏贺有些犯难了，再拖下去恐怕要出问题。
　　但是柏贺救不了——药和咒都是他现在搞不到的东西。他只感到一阵无力——时隔多年，相同的无力感几乎要让他立刻窒息过去。
　　柏贺只能抓住缅歧的手：“我不想再看着聆耳死在我面前了。我该怎么做？”

　　唔啊——好困……不过为了柏贺和哥哥，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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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只想把脑子里的洞变现 这么低产哪辈子才能写到鳍耳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