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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常黎 ...

  •   “舅舅,客人来了。”
      “知道了,不急。”
      常黎将手中的小米放在窗户边,看着麻雀扑腾地翅膀落在他的手边。麻雀嘴里叼着竹叶放在了常黎摊开的掌心中,然后用胖乎乎的身体蹭了蹭他,常黎用指尖挠了挠它的脑袋,麻雀一幅餍足的样子蹦跶着两条小短腿去觅食了。
      常黎趴在窗台前,对着小麻雀说:“一会儿,还要麻烦你接个人。”麻雀像听懂似的,吱了一声。

      晌午的阳光刺得莫与书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没有睡好,还是早上的饭不够香,总觉得自己一直迷迷糊糊。
      刚入夏的蝉鸣虽然没那么嘈杂,但是叫唤地让人心烦,加之身边还有一个不停问你问题的傻徒弟。
      “别问了?距离我上次见他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莫与书看着隗予之牵着那匹他死活不肯卖掉的马。
      隗予之不想卖,说是都处七八天了,都处出感情了。
      莫与书不想骑,当师父的不骑他个徒弟更不敢骑了。
      为此两个人还吵了一架,“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陆老爷把这畜生换成银子。”“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你别吃,你别住,你别穿。毛都没长齐全,真把自个当圣人了!欠骂!”
      “小师父,你确定往这个方向走吗?这都走多久了,还没走出这片竹林呢?”隗予之碎碎念着。
      莫与书不耐烦地把束发的簪子拍在了隗廿怀里,“要不你自己问问它。”
      隗廿看着莫与书垂落的头发,心里不禁感叹,‘好顺啊,想、摸。’
      “问啊!”莫与书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心里不免有点搓火。
      隗廿拿过发簪,绕到小师父的背后,说:“蹲下。”
      “干嘛。”又开始莫名其妙了,孩子大了是不是都这么不好管,在莫与书的养成经验中隗廿就是个奇葩。
      隗廿见自己的小师父可能有一些些生气,便改了口气,“小师父,你蹲下一点点嘛,徒儿帮你束发够不着。”
      莫与书转过身从隗廿的手一把夺过发簪,说:“再用这个语调跟我说话,我就送你回老家。”
      “别啊,我老家那么远,小师父你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儿。”隗廿瞪圆了他的眼睛,用乌溜溜的眼珠锁定了莫与书。
      “直接打死,送回娘胎。”莫与书扬手就要揍他,隗廿也是下意识用手去挡,也是没少挨打。
      莫与书看到隗廿可怜巴巴缩着身体,忍不住笑出了声。
      隗廿见小师父笑了,直起身将莫与书的头发拢在了手心里,:“我抓住了你的命脉(gen)了,往前走一步你就会变成那只麂子。”
      “皮怎么这么痒!”莫与书抬腿照着隗廿的屁|股就是小脚。隗廿怕真的拽疼了小师父,舍不得闪躲,硬生生挨了一脚。
      莫与书没想到他不躲,刚想伸手给他揉揉,又觉得不对,只能一个假动作后把簪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小师父,你不生我的气了吧?你都一个早上没跟我笑过了?”隗廿用手指作梳子,拢起小师父的头发,忽然他手指一顿,一根银发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打从他跟着小师父起,小师父的容颜就没有变过,他知道他的小师父是修仙的大能,所以不老是自然的。可这也是他为小师父梳头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发间的白发,“小师父?”
      “嗯?”莫与书半依着马身,侧头望他。
      “有根白发,我帮你拔了?”
      莫与书也是一愣,他的容貌自弱冠之年起便再没有变过,这怎么突然生了白发,难道真的老,按着凡人来说他可能都死了两三回了,莫与书心里有些感叹,为自己束发的少年都已快弱冠,而他都已经忘了自己活了多少岁了,莫与书摆了摆手说“拔了,影响我的形象。”
      隗廿拔了白发,问:“要留吗?”
      “留什么留?扔了,碍眼。”
      隗廿应了一声,却绕了指尖缠了圈放入了怀里,然后很踏实的拍了拍。
      莫与书本来倚着马休息,谁想没人引它它却往前走去,隗予之一手扶着踉跄的莫与书,一手拽住了缰绳,却见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莫与书示意隗予之,不用管跟着它,“看到,那马的脑袋上落的麻雀了吗?”
      “带路的啊?”
      莫与书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夸道:“嘿哟,长能耐了。”
      隗廿嘿嘿一笑,拉住了莫与书的手。
      “干嘛?大热天的?”莫与书甩了甩手,却始终甩不掉隗廿这个癞皮狗。
      “这马走那么快,我怕我丢了。”
      “你都多大了。”
      “还不及小师父一个零头。”

      两人一马一鸟,大概走了一炷香不到时间,便走到了绿色的雾气墙前。
      “小师父,这有毒吧?”
      莫与书指了指麻雀扑腾着翅膀飞向绿雾之中,说:“他不会用毒,不会弄哪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说完,莫与书从怀里摸出空白咒符抛至空中,默念咒术化乾元扇落入手中,只是轻轻一扇雾气便散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青石板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竹屋。门口的石桌旁,轮椅上的青年正在沏茶。
      “师兄,别来无恙。”青年放下茶壶,麻雀落在了他的肩上。
      “不敢当,劳常宗主挂念了。”
      莫与书朝着青年走去,手上轻摇着的纸扇在距离青年十步的地方向他飞了过去,扇骨锋利的划破空气带着摩擦的火星直逼他的脖颈。
      就在乾元扇快削到青年的脖子时,突然从屋内闪出两个十来岁的男孩挡在了青年的面前,其中靠前的孩子的脖颈已经被削开了口。
      莫与书连忙收力,乾元扇顺势回转反噬,扇尾连着扇坠上的玉骰子一起砸在了莫与书的身上,逼得他连连后退。
      莫与书忍着满嘴的血腥味,硬是咽了口水忍了下去。隗予之扶着他,赶紧从拿出调伤的要往他的嘴里塞。
      莫与书抬眼看着那两个孩子,心中满是疑惑: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哎呀,让你俩瞎操心。”青年说着,招呼受伤的男孩坐下,指尖在流出‘绿血’的伤口上
      轻轻一抹,绿色的灵力像丝线一样注入进了伤口中,不多时一朵红色的花开了出来,又在一瞬间枯萎,而伤口也随之消失。
      隗予之见过的小师父就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人外有人,这一套操作下来,隗予之已经不知不觉的退到了小师父的身后。
      莫与书沉默了好久之后,开口说:“他们不是钟齐和钟溯。”
      青年回望他,“他们是。”
      “这就是你做的傀儡?”
      “这是姜箬给我留的念想。”青年的语气非常笃定。
      莫与书嘱咐隗予之去把马拴好,然后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喝了口放在茶台上的茶,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姜箬在制作他两时,设定的就是照顾你、保护你、听从你的吩咐?”
      “还有陪伴,只要我不死,他们就可以一直活着?”
      “这也叫活着?”两具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的‘行尸走肉’?
      “总比……挫骨扬灰来的好。”青年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激起了莫与书的情绪,“常黎!”莫与书手中的杯子被捏的粉碎。
      ‘挫骨扬灰’这个词对莫与书来说是背在背上的债,没有那个人他才是那个灰飞烟灭的人,然而这个人却因为自己三番四次遭劫难焚身。
      “师兄,你看你又急了?这茶杯值不少钱呢。”常黎的语速比较慢,听得到让莫与书有些着急。
      莫与书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问:“找我来干嘛?”
      常黎看着莫与书笑了笑,伸出了手。
      莫与书一脸疑问望着他的手,这个动作异常熟悉,这不是平时莫与书训隗廿的动作吗?——搭手。莫与书也没有思考就放了上去。
      “师兄这些年的生活过得可真是天真烂漫。”说完,偏头看了看莫与书身拴马的隗廿,又回眸看了莫与书一眼,“这论做躯壳的本身天玄门门人都比不上戌吴子的关门弟子。”
      “你想都别想。”
      “我哪里敢想,也不是谁都能从管耳那里要来结因珠。”
      “你哪儿来的消息。”
      “万子规。”
      常黎说完,莫与书从常黎的口中能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着实有些惊讶。
      常黎见莫与书今天第二次的哑然,笑意在嘴边马上就要溢出来了,“还麻烦师兄,把我的吞梦萤火还我。”
      “还你可以,你得先告诉我,陆一菡尸变和苏府幻觉是不是你让这个小玩意搞的鬼?”莫与书摘下发簪放在了桌子上。
      “我的吞梦萤火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稍稍抽取点儿陆小姐的魂魄,第二个事是有人嘱托我让苏二公子醒来,我让吞梦萤火给他过了点儿碎魂。”
      “那……”
      “别急嘛,我没说完,尸变和幻觉是这个……魇梦虫做的,当然确实是我干的。”常黎说着勾了勾手指,从一旁的土壤里,莹白的小虫破土而出,这么一比莫与书发现魇梦虫比吞梦萤火的个头大一些。
      “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莫与书说着看了身后喂马的隗廿,“找壳儿?”
      “不,我要铸魂。”说完,常黎从袖中取出了封魂铃交给了莫与书。莫与书接过铃铛摇了摇,内里空乏,魂魄碎得可怜。
      “太少了。”
      “所以才要先铸魂,我知道,你可以。”常黎看着莫与书笃定的说道,“只要你能铸魂,我就能把零碎的魂识碎片连接在一起,这样你不是也可以轻松一点嘛。”
      “……我答应你。”

      ——别怕,我护着你。
      ——没事,有我在呢。
      ——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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