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念成书》诀字

2、开张

　　寺鸣泉旁的凤来镇距离临江城出不二十里地，但却是周遭一带富得流油的镇子，镇子里大兴道观，香火延绵，是这师徒俩准备赚个盆满钵满的好去处。
　　莫与书假模假样的换上了一身素色广袖长袍，手执着伏羲卦，倒显得有几份仙家之气，加上莫与书张口就来的仙门道法之中的玄妙，更让人无法生疑。道观的方丈①毕恭毕敬地给师徒俩安置了住处。
　　按照隗予之的说法就是：自己的小师父不是抠门，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得了安稳，师徒两人立马开始捣鼓起来赚钱的方法。无非是两人借着每月十五的灯会打探打探哪个府邸有利可图，就去哪里搞点儿事情。
　　暮色渐渐退去暖橘色，泛白的月亮慢慢攀上了山峦顶峰，灯会的灯火从道观一直绵延到了街尾。
　　各家的姑娘都会在这天精心地打扮自己，去街口最大的花灯铺买上一盏凤凰灯拎在手里，碰见自己心仪的少年就会将凤凰灯交予他，若是少年郎也对姑娘生得几分好感，便会把自己平时束发的缎带交给姑娘。
　　莫与书打从道观的门坎踏出去时，就被姑娘们盯上了。可谓是人年才俊、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倒是有几分像她们幻想中未来丈夫的模样。
　　而隗予之宛如一个小厮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师父的身后，眼瞅着姑娘们的眼神快在莫与书的身上剜下肉来。
　　路过面具摊铺时，隗予之一眼就扫到了一张怪异的面具，一张发青的马面龇着獠牙，顶上还有一个向前撅出的赤色独角，隗予之没犹豫，拿出自己藏得私房钱买了下来。
　　莫与书只觉得自己眼前先是一黑，复又明亮，感觉到有人在将面具带在他的脸上，不用猜都知道是隗廿。
　　“你也不让我瞅瞅是个啥样的。”
　　“能是啥样，好看就对了。”隗予之胡说八道的能力倒是得了莫与书的真传。
　　“形容一下。”
　　“有个独角，看着挺帅气……”隗廿边说，莫与书边用手去摸，当他摸到独角时，立刻停下了脚步，硬是将面具取了下来，那一刻他的心中如擂鼓一样，他急不可耐地翻过面具，待看仔细后失笑起刚刚的失态。
　　“小、小师父，你怎么了？”隗予之感觉到了莫与书的情绪的变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莫与书回过神，举着面具问：“你知道这个面具的形象是什么吗？”隗廿摇摇头，莫与书接着科普道“是駮（bo），据说能食豹吞虎，虽是凶兽却能……”莫与书还没说完，就被一路小跑过来的小丫鬟给打断了，小丫鬟将手中的凤凰灯递到了莫与书的面前，说道：“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灯，还请公子收下。”
　　莫与书看了一眼凤凰灯，抬眼看见了不远处一个娴静端方的少女面露娇羞望着他。
　　隗予之紧张地看着小师父正准备过凤凰灯的手，正欲触到时，隗予之一把攥住了莫与书的手，对着小丫鬟说：“我小师父是修仙问道之人岂能谈儿女情长，如果他活得太幸福会容易变老的。”
　　这种歪理，他总是能记得最清楚。
　　小丫鬟一愣，望着这小厮一样的隗廿，立刻横眉立目道：“嗨，我说你这小厮太没规矩了，你家公子都没有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插嘴。”
　　隗廿刚准备发难，莫与书立马拦下了他，道：“姑娘，是爱徒莽撞了，在下给姑娘赔不是了。”说着，莫与书接过了凤灯，看着正在走过来的千金小姐。
　　“公子言重了，苒苒她也多有失礼，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莫与书。敢问小姐芳名。”莫与书装起少年公子到真有几份不矫揉造作的风雅之姿，加之声音好听语气温柔，可把姑娘们的心整得五迷三道。
　　一旁的姑娘们都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快看是陆府的二小姐。走吧走吧，谁能比过的人家陆府的小姐。长得再好不如投胎投得好，散了散了。
　　陆家的二小姐，垂眸微微作揖，道：“陆卿卿。公子唤我卿卿即可。”
　　卿卿你个头，不害臊，跟人家熟不熟啊，就这么主动，不要脸。隗廿拉着臭脸一顿腹诽。
　　“在下今日出门未带多余发带，他日定当送于府上答谢陆小姐的凤灯之礼。”莫与书刚一说完，陆卿卿的脸上登时一红，羞赧着让丫鬟苒苒讲陆府的信物转交给了莫与书。
　　“小师父！”
　　好一场风花雪月的‘闹剧’。
　　隗予之大抵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恼又怒了，总之一回道观便故意撞到了莫与书的身上，凤灯落在地上打翻了灯芯油，好端端的一盏灯付之一炬。
　　“可惜了可惜了。”莫与书知隗廿是故意的，但又不想拆穿他，故此打趣了一番。
　　“俗！那个什么陆卿卿的，你、你不会真的要跟她好吧，会变老的会变丑的。”隗予之看着莫与书漫不经心地将面具系在床侧。
　　“那个跟你说了我要跟她好。”
　　“那你刚刚又是发带、又是登访。”隗予之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气。
　　“那不然我怎么能是你的师父呢！”
　　“……”隗予之心里赌气，倒有些不愿理他。
　　“看到这个了吗？”莫与书举着方才从陆卿卿那里得到的信物，说：“青松瑀，这玩意儿可值不少钱啊。”
　　“就为这个？”
　　“笑话，目光短浅。我想好了，我们的生意要开张了。”莫与书笑着，干净目光中染上了一丝狡黠，在隗予之的眼里竟看出了一点可爱。

　　所谓‘生意开张’不过是，隗予之先行打探好陆府的状况，再以自己的拿手绝活‘鬼火’在人家府中制造一些恐慌。
　　隗予之藏于陆府墙头之上，看着纸符燃着幽绿的火光三三两两在其府中的后院游弋。正好撞上了夜里巡视的家丁和伙房丫头偷情，两人还没有来得及亲热，就被这诡异的鬼火吓得不行。
　　翌日，陆府就炸开了锅，陆老爷不信此等异状当晚守在后院，没想到‘鬼火’升了级，鬼火们的忽明忽暗已着实令陆老爷吃一壶的了，却没想到鬼火之间突然开始相互碰撞，轰地一声炸开了一个泛着绿光的人影，并以飞快的速度朝陆老爷的方向奔去。
　　这下，陆老爷彻底躺倒了。
　　一时间，凤来镇都知道陆府闹了鬼，却不知陆家小姐也发了痴症，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像没了自己的心智，你让她做什么，她便像重复你的口令一样地动一下。
　　“莫不是被索了魂！”陆府主母一语中的，丫鬟苒苒恍然醒悟，忙说：“难道是灯会上的公子是、是、是……”
　　“你倒是快说！”陆夫人急冲冲地吼道！
　　“是妖！”
　　而另一边的师徒俩并不知情，正准备好整以暇前去‘赴约’。
　　“看我如何？”
　　“我的小师父最是好看。”
　　莫与书看着一脸认真问他的隗廿，揉着眼睛努力地看清着隗廿，轻笑道：“还是我们二十最好。”

　　——你不管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我额上的角是不是很丑啊，是不是吓着你了，是不是……是不是你也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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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方丈：在道教中，也称方丈。后来佛教传入中原后，也沿用了方丈一词称呼寺庙的最高领导者。
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指出。
谢谢大家耐心读完本章，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