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84、第 84 章

　　萧衍等人所在的这艘船一共有三层，上窄下宽，第一层一半是供将士们歇息的地方，另一半堆放物资；第三层住的是萧博裕和几位户部的官员，而萧衍等人就住在二层。

　　所以颜清悦去寻碧羽无需出船舱，门口有温恒守着也没有贼人可以进来，窗外亦未再有贼人爬进船舱，倒还算是安全。

　　只是近段碧羽总是往萧衍屋里跑，让她感觉很不好，像她们这些做大夫的，自然是从来没人找才是最好的，一旦有人找，就说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碧羽轻叹一口气，跟在颜清悦身后进了隔间，先是看见站在床边如同面壁一般的伍洋，视线右转便是躺在床上右肩的衣袍都被血浸透的萧衍，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将肩上的药箱放至一旁，替萧衍诊了脉，发现脉象并不紊乱，稍放心了些，然后转头看向伍洋，“你出去吧，我要替王爷处理伤口了。”

　　伍洋摇摇头，不愿意出去，“若是又有刺客来犯怎么办？”

　　“可是你在这里，我如何替王爷处理伤口？”

　　伍洋有些不解，“我与王爷都是男子，有何不便？”

　　“……因为你在这里只会添乱！快出去！”碧羽不管他怎么想，直接推着他就往外走，在关上门前对他说，“你就在外面候着，若是有事我便叫你。”

　　“你不该与伍洋说那么多。”碧羽刚回到床边，就听见颜清悦冰冷的声音，“你与温恒就是如此替小九保守秘密的？”

　　“……奴婢是太担心王爷了，才会……”

　　碧羽只解释了一半，就被颜清悦打断了：“无论是何原因，又是对何人说的，你与温恒都不该这样。”

　　这下碧羽终于知道方才伍洋为什么如面壁思过一般站在这了，她同伍洋一样埋下了头，声音里满是歉疚：“奴婢知错了，往后奴婢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颜清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最好是如此。”

　　“是，是。”碧羽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奴婢现在替王爷处理伤口？”

　　“嗯。”

　　得到首肯，碧羽立即从药箱里翻出药粉、白纱和剪子，动作极为小心地剪下萧衍受伤处的衣裳，可因干涸的血液而粘在皮肤上的布料，还是牵动了萧衍的伤口，她虽在昏迷的状态，但眉头却随着这一下皱了起来。

　　如果人的眼神可以化作利刃，碧羽心想她和伍洋可能早就被颜清悦千刀万剐了。

　　她不敢回头去看，强迫自己无视那道冷厉的目光，手里的动作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一不小心药粉就撒多了，船外的风一吹进来，飘得到处都是，有一些还粘在了萧衍布满虚汗的脸上。

　　碧羽顿时感觉身后的眼神变得更冷了，刺得她脊背发凉，额上直冒冷汗。

　　她咽了口口水，用帕子擦掉了萧衍脸上的药粉，替她包扎好伤口，又看了一眼她额间的伤，发现已经结痂后，便把包着的那圈白纱拆掉了，重新上了些药。

　　做完这一切，碧羽把药粉等物一一收回药箱里，朝颜清悦躬身道：“王爷的刀伤并未见骨，每日换两次药，若是恢复得快，待到达徐州之时，应当就会痊愈了。”

　　“那小九为何又昏睡过去了？”

　　“王爷本就虚弱，遇刺之时为了救您，又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所以眼下才会昏睡过去，等身子恢复一些，就会醒了，您莫担心。”

　　颜清悦眸色暗了暗，颔首道：“嗯，你出去罢。”

　　“是。”碧羽简直松了一口气，但又怕颜清悦发现她着急离开这里的心思，只得尽力让自己保持正常地收拾好东西，行了一礼才离开。

　　颜清悦倒是没在意这些，看了一眼支离破碎的窗户，抿唇给萧衍掖好被子，侧坐在了她的身旁，替她挡去了吹进屋内冰凉的海风。

　　屋外纷乱嘈杂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应该是负责护卫的精兵已经将那些海寇解决掉了。

　　随后温恒进来禀告情况，颜清悦全程都没有应话，视线从未离开过萧衍略显苍白的小脸，也不知道将那些话听进去了没有。

　　温恒知道她眼下心情欠佳，没有心思顾及这些身外事，就停了下来，只问她需不需要找人来修理窗户。

　　颜清悦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温恒领命退下，再回来时除了修理的工匠，还留了一份简短的情报放在桌上。

　　工匠的动作很轻，但免不了发出一些恼人的杂声，颜清悦眉心轻拧，双手拢在了萧衍的耳侧，以免这些声音会打扰到她休息。

　　很快工匠就换好了窗户，与温恒一起离开了，屋内又归于了平静。不过深夜却也不安宁，头顶上时不时地传来细微的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见几道压低声音的怒骂声，光听就知道此次被海寇偷袭损失肯定很惨重，萧博裕为此定然十分的头疼烦躁。

　　颜清悦虚虚地拦着萧衍的腰，眸色深深地盯着上方那隔音并不好的船板，直至窗外透进来一抹光亮。忽而她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应该是要醒来了，便阖上了带着些红血丝的双眸，装作熟睡的模样。

　　萧衍醒后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右肩痛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脑袋还晕乎乎的。她想要动一动身子，可整个人都被颜清悦圈在怀里，若是动了肯定会把眼前这人吵醒，可是不动又觉得全身僵硬得很不舒服。

　　稍纠结了一会后，她决定还是暂且忍忍吧，笙儿这几日为了照顾她都没怎么合眼，昨夜又受了惊，眼下好不容易能睡会，就让她多睡会吧。

　　可是萧衍睡不着又不能动，躺了一会便觉得无聊，睁开眼开始数颜清悦微翘的长睫。

　　数着数着心间有些发痒，她仰起头凑近了些，吻了一下颜清悦的嘴角，又觉得不满足，正想再深入一点，额头却被人抵住了。她抬眸向上看，正好对上了颜清悦漆黑如墨的眼眸。

　　做‘坏事’被抓包的萧衍下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尴尬地笑道：“笙儿，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醒来的。”颜清悦的神色温柔依旧，也没提萧衍方才做的事情，只柔声问她，“眼下时辰尚早，小九不多睡会么？”

　　“我都睡了好几日了，怎么还能……”萧衍本是条件反射地回答颜清悦，可瞧见她面上的愧疚之色，声音越说越小，‘睡得着’三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颜清悦垂着眼脸，抬手细细地摩挲着萧衍额间已结痂的伤口，低喃道：“我好像总是害小九受伤。”

　　“没有，没有，这些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不关笙儿的事。”萧衍连忙摇头否认，“笙儿待我可好了，反倒是我一直让笙儿担心费神，害笙儿时常不能好好休息。”

　　“傻。”颜清悦眼底含着心疼与无奈，捧着萧衍的脸亲了亲她的额上的伤口，声音低柔地说，“这些于小九而言都是无妄之灾，受伤难受的都是小九，小九怎地还帮着我说话。”

　　微凉的唇轻触着伤口有些痒痒的，萧衍往下缩了缩脖子，细声应道：“我可不是帮笙儿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我能多小心些，便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那小九往后多小心些也不算迟。”颜清悦温柔地顺着萧衍睡了一夜有些毛躁的墨发，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后怕，“昨夜小九替我挡下那飞刀时，可把我吓坏了，以后小九可不能这样了。”

　　萧衍听着颜清悦的情绪不太对劲，想要抬头去看她，却莫名地抵不过那双看似柔若无骨的手的力气，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温言道：“我若不挡下那飞刀，受伤的岂不是变成了笙儿？那我会比受伤更加难受的。”

　　“那小九可曾想过，我也是如此觉得的呢？”颜清悦搂着她的后颈往怀里靠了些，低声问道。

　　萧衍紧贴着那柔软，脸色瞬间爆红，耳畔还能听见颜清悦不太平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她的耳膜，连带着她的心跳也逐渐过速，声音也跟着变得有些不自然，“这岂能一样？我是笙儿的夫君，自然是该保护笙儿的，可不能让笙儿受伤。”

　　颜清悦清浅地笑了笑，低下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小九说这些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萧衍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个浪荡的登徒子，明明是在说很正经的话题，可她的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去。她想要抬起头逃开眼下这有些危险的姿势，脑后却有一股力量阻止了她。

　　“笙儿？”

　　“小九曾问我可否能感受到你的心跳，那小九呢？又能否听见我心里的声音？”

　　那声音温柔缱绻，夹杂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哄得萧衍放松下来，贴近了那温热柔软的地方。

　　一下下强有劲的声音，快得让人无法细数，无一不在无言地告诉萧衍……

　　她，爱她。

　　“小九，若是哪日你不在了，它便不会再跳动了。”

　　“所以小九，你一定要护好自己，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