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83、第 83 章

　　萧衍不会水性，晕船也十分厉害，哪怕船是平稳前行的，但她还是每日都吐得厉害。

　　在船上待了两日，她整个人吐得都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十分虚弱地趴在床榻上，什么胃口都没有，甚至喝口水都反胃。

　　颜清悦着急得不行，给萧衍熬药、针灸，她甚至去碧羽那专门学了按摩穴位的手法，仍不见成效。只见萧衍的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好不容易养得那二两肉都没了，本就不太合身的衣袍更是显得宽大，像是瘦弱的少年偷穿了自家爹爹的衣裳。

　　碧羽照旧熬好了药送到船舱里，颜清悦正坐在床边轻柔地替萧衍按揉着太阳穴。

　　而萧衍躺在她的大腿上，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唇瓣白得如冬日的雪花，双眸紧阖着，一看睡得就十分不踏实，嘴里还在低喃着呓语。

　　萧衍幼时发生的事情，碧羽曾听纤云宫的宫人说过，但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她并不知道情况竟如此严重。

　　这几日她也重新钻研过医书，书上大致说得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导致萧衍有心结，见到有关的人或物就会想起那时发生的一切，包括溺水时快要窒息的感觉，但这其实是心中的郁结之症，所有的感觉只是其臆想出来的罢了。

　　可医书上只说了病症，并没说该怎么治这种情况。

　　不过她倒是听过一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萧衍这心病与萧承德、溺水、被人谋害都有关，除非能让萧衍相信这些都不会再发生了，不然怕是这种症状会伴随她一生。只是这谈何容易啊！

　　碧羽小声地把这几日得出的结论和解决之法告诉了颜清悦。

　　颜清悦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碧羽知晓她心里既担心又不好受，也不再打扰，躬身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颜清悦取了一旁濡湿的布巾替萧衍擦了擦脸，手上的动作温柔，脸上的表情却极其冷冽。

　　谋其位者，其上论才，其次论贤，再次论德，最下才论诡。而且若不是她不想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然她就应该用他们对待萧衍的方式，去对付他们。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劝告自己，再耐心等等，总有人会比她更沉不住气的。

　　又过了两日，颜清悦心想的事情当真发生了。她刚喂萧衍喝完药，船身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怎么了？”萧衍边问，边挣扎着想要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颜清悦忙按住她的肩膀，扶着她重新躺下，微微摇头道：“小九好生歇着，无论发生了什么，安王他们都会处理的。”

　　萧衍还未来得及说话，外面忽地传来一阵厮杀声，她面色一凝，大致猜到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而后跑来禀告的伍洋印证了她的猜测，“王爷，我等遇见海寇了，温大人让属下来保护您和王妃，还让我等千万不要出这船舱。”

　　“温恒人呢？”

　　“回王爷的话，温大人守在船舱外防止那些海寇进来。”

　　“那方才的巨响又是为何？”

　　伍洋三言两语地把方才在甲板上看见的一切告诉了萧衍。

　　大概半炷香之前，船夫发现远处有一艘大船直直地向他们驶来，船夫大声呼喊让那艘船避让，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甚至也没看见船板上有什么人在。

　　船夫只好急忙调转船头想要避开，却还是晚了一点，那艘船狠狠地撞上了萧衍所在的船的侧面，同时突然有十几只铁爪勾在了船的护栏上，从水里冒出十几个打扮像是海寇的人，个个背着大刀速度飞快地爬上了甲板，二话不说就拔刀砍向船上的人。

　　伍洋在进船舱前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其他几艘船的情况也是如此，不过他没心思顾及旁人如何，匆匆进了船舱。

　　萧衍听完眉头拧做一处，沉声问道：“确定这些贼人都是附近的海寇吗？”

　　“船夫是如此喊的，属下也未来得及确认。”伍洋摇头回答道。

　　“看来皇兄们不想我等去汴州啊。”萧衍低哼了一声，又问伍洋道，“大哥呢？”

　　“安王殿下与户部的几位大人在三层的船舱里，外面守卫的士兵不少，应当不会有何事。”

　　萧衍垂眸想了片刻，吩咐道：“你告诉温恒，让他留几个活口，问问到底是谁派伊等来的。”

　　伍洋有些为难，“可是王爷，您……”

　　“只这小一会罢了，本王不会有何事的。”萧衍打断他道，“你快些去，再耽搁就晚了。”

　　伍洋不敢抗命，却也很不放心，几乎是三步一回头的往外走，希望他家王爷能改变心意，毕竟外面混乱不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快去！”被萧衍低声呵斥了一句，伍洋才加快了步伐出去了。

　　萧衍无奈地摇了摇头，温恒和伍洋他们哪都好，就是不太‘听话’。而且她先还当伍洋他们能改改温恒的性子，结果他们反倒是越来越像温恒了。

　　“伍洋如此也是担心小九。”颜清悦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般，温声替伍洋解释了一句。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萧衍的头靠在床头，微阖着双眸轻声道，“笙儿，你说这些贼人是冲着大哥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或者……两者皆是？”

　　“应当是为了船上的物资而来，他们已经知晓皇上绝不会姑息手足相残之事，便不会再行那般阴诡之事了。”

　　萧衍的神情有些激动，“来抢赈灾之物难道就不阴诡了吗？两州的百姓还指着这批粮食救命呢！”

　　“他们眼下被那个位置冲昏了头，满心满眼只有如何争权夺位，哪还会顾及这些？”颜清悦安抚般地轻拍着萧衍的手背，浅声道，“若是此次安王殿下不能妥善处理两州的灾情，先不说皇上会如何处罚他，至少往后都不会再重用他了，如此机会他们怎会放过呢？”

　　萧衍还未接话，倏地听见窗外有细微的响动，她忙坐起身把颜清悦护在身后，左手拿起床边的碗，紧张地盯着紧闭的窗户。

　　颜清悦见萧衍这般反应，也握紧了袖袋里的匕首，若是有人闯进来，她就会同萧衍一样，把手里的东西扔向那个人。

　　几息后并没有人闯进来，但有一支细管戳破了窗纸探进屋内，从管口冒出了缕缕白烟。

　　萧衍立马抬起左手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遮在了颜清悦面前，边慢慢地朝床沿移动，想要下床带颜清悦离开隔间。

　　这时伍洋已经将萧衍的吩咐转告给了温恒，折返回来推开门唤道：“王爷……”

　　窗外的人听见这声，立即破窗而入，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直往萧衍的面门而去。

　　一只碗和一把匕首，一前一后地飞向那个刺客，刺客的手腕左右晃动了一下，拨开了碗和匕首。与此同时萧衍抱着颜清悦从床上跳下，在地上滚了两圈，躲过了刺客的攻击。

　　伍洋愣了数息才反应过来，拔出剑冲向刺客，与其缠斗在一起，边招呼道：“笛先生，您快带王爷离开这里去找温大人。”

　　颜清悦并未多言，扶起因着刚才爆发得那一下而更加虚弱的萧衍，迅速往外走。

　　刺客见二人要逃，用剑挑开伍洋的攻击，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三把飞刀，使足了劲甩向二人。

　　萧衍听见身后的破风声，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将颜清悦护在怀里扑倒在地，速度虽快，但还是有一把飞刀刺进了她的肩膀里。

　　萧衍闷哼一声，咬着牙将肩上的飞刀拔下，滚至一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飞刀甩向那名刺客。

　　刺客在与红了眼的伍洋对招，无暇顾及这边，待他反应过来时，飞刀已经没入了他的腹部。他一手捂着伤口，抬脚踹向伍洋，趁着伍洋躲避之时，飞快地向后退，背身从窗户翻下，“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见刺客逃走了，伍洋想要去追，可又担心受伤的萧衍，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放弃了去追刺客，帮着颜清悦将萧衍扶到床上后，跪在两人面前，垂下头满是自责与歉意地说：“是属下失职，没有保护好王爷和王妃，还请王妃责罚。”

　　颜清悦的脸色极其难看，冷得仿佛能结冰，语调一丝起伏都没有地说：“眼下说这些有何用？你在这里护着小九，我去寻碧医女过来。”

　　“是。”伍洋垂首应下，依然跪在原地没有起来。

　　“你跪在那里，若是刺客再来，你如何反应得过来？！”颜清悦斜了他一眼，冷斥道。

　　“是，是。”伍洋赶忙站起身，头埋得更低，“属下愚钝，还请王妃恕罪。”

　　颜清悦眉心轻拧，什么都没有说便出去了。

　　伍洋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也不敢抬头，余光偷瞄着萧衍，还有他肩上刺目的红色，心里愈发愧疚，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那讨厌的道长明明说了，不能再让他家王爷受伤了，不然，不然……可他还是失职了。

　　他这么笨，武功兴许还敌不过他家王爷，他真的能……胜任这份差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