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85、第 85 章

　　窗外天光渐渐亮了，打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落下一层淡淡的白光。

　　颜清悦抚着已然睡着的萧衍，悄然将放于枕下的香囊重新系回腰间，又吻了一下怀中人儿的发顶，小心地扶她躺好，穿上衣物起身下了床。

　　出了船舱，甲板上覆着秋日的露水，四处都能看见被刀砍过后留下的痕迹，却没有见着一丝血迹，应当是昨夜或是清晨被船上的士兵清理过了。

　　比起前几日，甲板上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而这个时辰会出现在船头的萧博裕却不见踪影，再看看每个人脸上严肃森然的表情，结合温恒留下的那张宣纸，想来每艘船上缺失的物资并不会少，船角那未干的渔网应当是昨夜打捞落水的物资后，不便收起来便摆在了那里。

　　颜清悦收回睃巡的目光，面色自然地在船舱一侧洗漱完后，又去一层取了早膳，才回到屋内。

　　她没有叫醒萧衍，只把食案摆在桌上，取了一本书端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无声地翻动着那本已然看过许多遍的书。

　　直至日头高悬，熟睡的人才悠然转醒。

　　萧衍眯了眯不适强光的眸子，侧身望着神情专注的颜清悦，轻声唤道：“笙儿。”

　　颜清悦闻声放下手中的书，走至床边扶起她半坐起身，柔声问道：“小九饿不饿？可要用些早膳？”

　　“这都快午时了吧？不是应当用午膳了吗？”萧衍揉了揉眼睛，似是埋冤地说，“我都睡了这么久吗？笙儿为何都不叫我？”

　　“小九方才那般胡闹，难道不觉得累吗？左右都无事，多睡会又有何妨？”颜清悦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温和地笑着反问道。

　　想到清晨时分在最后一步被制止了的事情，萧衍瘪了瘪嘴，嘟哝道：“笙儿明明就什么都没让我做。”

　　“小色鬼。”颜清悦轻弹了一下萧衍的额头，无奈地嗔道，“小九肩上的伤都还没好，还想做什么呢？”

　　萧衍伸出手环住颜清悦的腰，把她搂进了怀里，头挨着头，声音有些低哑：“因为我的夫人太迷人了啊，而且受了伤，夫人不是应该安抚我一下吗？”

　　腰间的手不停地来回摩挲着，从腰侧慢慢地挪到脊背处，顺着那凹陷突起一路往上，带来阵阵痒意和颤栗。

　　颜清悦反手捉住那使坏的左手拉至身前，耳根红红地伏下身，吻住了那有些发白的唇瓣，温柔地厮磨啃咬，而后加深了这一吻。

　　直至身前的人呼吸变得粗重紊乱，她才退开了些身子，声音低柔地问道：“这安抚可够了？”

　　萧衍的小脸因为缺氧变成了绯红色，那双澄澈的墨眸也覆了一层春意，浅粉的双唇微肿着，上面还微微泛着光。

　　她凑近了一些，显然是不满足的模样，可未来得及做什么，屋外突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还有一道陌生的男声：“福王殿下，您醒了吗？”

　　萧衍瞧着近在咫尺的薄唇，想要无视这恼人的声音，可那敲门声又重了一些，“福王殿下，安王殿下请您去三层的船舱议事。”

　　这下萧衍可不能当没听见了，她十分不爽地拢起双眉，冷声回道：“本王知晓了，你且先去大哥那复命罢。”

　　士兵似是犹豫了片刻，才应道：“……是。”

　　那脚步声渐渐远去，萧衍还想继续，可颜清悦已经完全退开了，纤长的手指轻抵着她的额头，柔声浅笑道：“小九乖，安王殿下唤你，定是有要事相商。”

　　萧衍虽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个大概，而且数日未与颜清悦亲近，方才气氛正好却被人打断，让她心情十分的不好。

　　“大哥能有什么要事，无非就是昨夜被海寇偷袭损失惨重，再假意关心几句我有没有事罢了。”

　　“乖，待你处理完正事，我再补偿你可好？”

　　萧衍的眸子一亮，“当真？”

　　颜清悦无奈又好笑地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颔首肯定道：“自然是真的，小九快去吧，可别让安王殿下等急了。”

　　“笙儿可不许骗我。”

　　“我何时骗过小九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萧衍这才从床上爬起，颜清悦替她穿上外衫，从下至上一颗颗扣好暗扣，将外翻的衣领整好，又抚顺那微皱的衣袖，微微一笑道：“去吧，小心些。”

　　萧衍知道颜清悦指的是什么，扬起嘴角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笙儿放心”，又飞速得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转身出去了。

　　颜清悦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脸颊，眼底的笑意逐渐敛去，在萧衍离开后不久也跟着出了隔间。

　　正在整理颜清悦明日易容所需之物的洗砚见她来了，忙站起身将桌椅上腾空，为她留出了一个位置，躬身唤道：“小姐。”

　　“影子可有传信来？”颜清悦坐下后才开口问道。

　　“有。”洗砚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颜清悦快速地扫视完那封信，又问：“昨夜的刺客是怎么回事？”

　　说起此事，原本颜梁博定下的路线是走陆路直至许州，也请示皇上调派了军队在沿途暗中保护，可出发那日萧博裕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若不是随行的户部官员急忙传信回京，并一路都留了口信，颜家两兄妹怕是都不知道萧博裕会走哪条路去许州，更别说上船后每日前行的方向都是他当天一早才吩咐的。若不是萧博裕的心腹中出了细作，应当是没人能提前安排才是。

　　“此事奴婢已经传信给各个茶馆的管事了。”洗砚垂首回答道。

　　“他们可真是不死心。”颜清悦冷着脸低哼一声，吩咐道，“上次让薛掌柜查的事情要加紧些办了，他们如此等不及了，便送份大礼给他们。”

　　“是。”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颜清悦面色一凝，蹙眉道：“让温恒想办法上去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

　　“是。”洗砚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出去找温恒了。

　　而正处于三层船舱里的萧衍，也被萧博裕这愤怒地摔茶杯的举动吓了一跳，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身子向后挪了一些，看着入口处跪在木板上抖得如筛子的副将。

　　“你再把方才的话同本王说一遍！”萧博裕压抑着怒气道。

　　那副将的头紧贴在木板上，脸上还因为被四溅的茶杯碎片划破而流着血，磕磕巴巴地说：“回，回禀安王殿下，清点完后发现赈，赈灾的物资，已，已损失了大半。”

　　“废物！”萧博裕气得拿起一旁萧衍的茶杯又要往他身上砸，却被萧衍拉住了。

　　“大哥……”萧衍一副怕极了的模样，舔了舔下唇道，“这，这茶弟弟还要喝的。”

　　萧博裕的眉心皱了一下又立马松开，眼底闪过几分嫌恶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他放下那差点四分五裂的茶杯，坐回了椅子上，摆摆手道：“还不快滚。”

　　“是，是。”那副将赶忙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船舱。

　　萧博裕脸色极其难看地扫了一圈船舱里的官员，沉声问道：“诸位大人以为眼下该如何是好？”

　　“下官以为，如今只能让临近许、汴两州的州城刺史发动富户商贾捐钱捐物，用来赈济灾民，而吾等被海寇袭击一事……”户部右侍郎说着看了一眼萧衍，犹疑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萧博裕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意有所指地说：“靳大人但说无妨，小九与吾等同行自然也该知晓的。”

　　这不就是在说他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不管做了什么决定，后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都脱不了干系吗？

　　萧衍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脸上却还要挂着得体的笑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这让心里本就不舒服的她更加不爽。

　　靳侍郎见他表情无异，便继续道：“若是被知晓吾等护送物资不利，定会被责罚，所以此事定要让将士们守口如瓶。”

　　“再者这几日下官见越临近徐州，船吃水便越浅，恐徐州近地早因前几日的暴雨发了大水，而汴州与徐州接壤，怕是……由旱灾转为了洪灾。”

　　这一点虽没有确切的情报，但众人心里都隐隐猜到了，听了靳侍郎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许、汴两州地势偏低四面环山，患了洪灾连引流都极其困难，且徐州若是涨水，那水怕是会顺着两条水渠去往汴州，严重的话汴州可能已从旱地变成了水城。

　　“那靳大人可有何解决之法？”萧博裕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问道。

　　靳大人沉吟道：“此时再开渠引流已经来不及了，这些物资带去汴州怕是也无法设棚施粥，暂且只能让汴州刺史将难民都引至临州的各个主城去，待吾等到达后再设法开渠引流至别处。”

　　“这开渠引流说得简单，但如何做得到呢？”有官员表示不赞同，“且听闻汴州眼下混乱不堪，百姓哀声载道，如何说服伊等去往别州？再说数十万流民大肆入城，若是发生暴动，驻城的守军如何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