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74、第 74 章

　　到了约定的地点，要前去许州的人都已经到了，萧衍一一同他们打了招呼，最后停在了萧博裕面前，唤道：“大哥。”

　　“小九来了。”萧博裕拍了拍萧衍的肩膀，“都准备好了吗？可有落下什么东西？”

　　“多谢大哥关心，弟弟都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萧博裕笑着点头道，“那我等出发吧。”

　　说完他唤来一名侍卫，吩咐让众人出发，又令其牵来两匹马，把其中一匹的马绳交给萧衍，两人一齐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马儿跑得很快，吹得人衣袂纷飞，耳畔风声烈烈，令萧博裕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太清晰，“小九，我等先走陆路至越州，再从越州的码头走水路上至徐州，而后转至汴州，待查看完汴州的情况，最后再去许州，小九意下如何？”

　　走水路？萧衍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切听凭大哥的吩咐，大哥如何决定弟弟都无意见。”

　　“小九可别这么说，父皇既然命我们两兄弟一同前去赈灾，小九的意见自然也是极为重要的。”萧博裕温和地笑道，“小九若是有何想法都可以直接与大哥说，大哥定会尊重小九的意见。”

　　萧衍眉心稍稍一跳，忍住想要冷笑的冲动，微微一笑道：“弟弟从未参与过朝政，不如大哥深谙其法，自是该事事以大哥为主才是。”

　　萧博裕瞥了他一眼，静默了一会，才缓缓点头道：“既然小九如此说了，那大哥也不推却了，只是大哥若是有何处不妥，抑或是遗漏了什么，小九发现了定要告诉大哥。”

　　“这是自然，大哥放心好了。”

　　“嗯。”萧博裕应了一声，忽而叹气道，“近年来天灾人祸众多，前有蝗灾水洪，如今又是两州大旱，也当真是苦了北魏的子民。”

　　萧衍默了默，一时接不上话来。

　　如此大灾，又不知会饿死多少人，两州眼下定是饿殍载途、白骨盈野，那画面她都不敢去想象。

　　“本王眼下担心这旱灾若是引起蝗灾，或是引起瘟疫，那后果……”萧博裕说着停了下来，面色凝重了不少。

　　粮草无收易引来大片的蝗虫，而若饿死的百姓过多，两州的驻军处理不过来，或是处理不当，虽近段天气并不炎热，但数量庞大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就极为容易引起瘟疫，届时临近的州县都难逃厄运。

　　萧衍神色一凝，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开口宽慰道：“大哥莫着急，若是当真如此严重，颜侍郎合该会告知我等才是，既然未曾提过，那情况应当不会如此糟糕。”

　　“话虽如此，但从京城辗转至汴州少说也得半月，外加上颜侍郎从许州回京至今，差不多一月有余。而两州情况会变得如何我等一无所知，待到事态当真如本王所想时再设法应对就迟了。”

　　“大哥说得极是，若当真如此，我等该如何是好？”

　　萧博裕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队伍，拢眉道：“先派人传信去两州，先准备好大批粗布或鱼箔以防蝗虫侵袭，而不幸身殒之人，当摒弃坑埋，集中火烧，以免造成瘟疫。”

　　萧衍下意识想反驳萧博裕言语中不妥之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止住了，只捏紧了手中的麻绳，点头恭维道：“大哥思虑周全，弟弟此番随行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萧博裕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收回视线客套了几句，唤来一名副将，仔细地将告知萧衍的方法吩咐给他，命他派人快马加鞭地带着自己的信物，传口信去两州。

　　那副将一一记下转去了后面转达命令去了。很快便看见一人乘着马跑至了前方，数息间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小点了。

　　而其他人则是一路不停地行至日头西斜才找了一块空地安营扎寨，待翌日天亮了再出发。

　　萧衍坐在一个简陋的帐篷外，支着下巴望向远处忙着生火的几个士兵，手里把玩着一个随手捡来的石块，心里思忖着如何阻止传口信的人。

　　其实萧博裕的处理之法并没有问题，不妥的是他没有考虑眼下两州的情况。

　　虽不知两州灾情如何，但百姓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了，定然是无比惶恐或愤怒，这种情况下还要违背传统焚烧尸体，定会引起众怒。而两州驻军并不多，又疲于处理和防范偷砸抢盗、维持城中秩序，若是百姓暴动，必然是压制不住的，到时死伤的人比起饿死的人只会多不会少。除此之外，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去布置鱼箔式和布围式抵挡蝗虫入侵，两州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去准备所需的物什。

　　可是眼下除了温恒和伍洋，她又无人可用，若是让他们两其中一人去，先不考虑她自己的安危问题，就说她身边忽然少了个人，也会令萧博裕起疑。

　　萧衍想着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萧博裕那方，帐篷里人影闪动，应当是在与户部的官员商议赈灾之法。

　　她收回目光，倒是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反正一开始就没人相信她能做成什么事，她能参与赈灾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与颜丞相有裙带关系罢了。

　　只是萧博裕之前和她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在试探她，还是萧博裕当真打算这么做。如果是后者，她就得想办法偷偷与两州刺史联系了，不然放任萧博裕这么做，必然会出更严重的事情。

　　“温恒。”

　　温恒转过头来看向萧衍，低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晚些我写一封信予你，你让伍洋夜里赶回京城把信交给司羽，让他白日去寻胡高大人，待胡高大人看过信后司羽自会知晓当如何去做。”萧衍小声吩咐了几句，末了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此事切莫让王妃知晓了，让伍洋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温恒眼里有些不解，好像他家王爷什么事都瞒着王妃，不想让王妃知晓。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去拿了纸笔放到萧衍的帐篷里去。

　　这时有士兵端着晚膳送过来了，萧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放在一旁。

　　说是晚膳，其实就是一张烙大饼，一碟小菜和一碗飘着零星肉糜的白粥。他们是去赈灾的，自然是要带头做出个样子来，一切都是从简的。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张烙饼干巴巴的，还有点烙焦了，周围黑乎乎一圈，看着就让人觉得没胃口。

　　温恒向远处看了一眼，蹙眉唤道：“王爷。”

　　“无妨，毕竟都是大哥的人。”萧衍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把那一圈黑撕下来扔进火堆里，又撕了一块扔进口中，边嚼边道，“别忘了我等此行的目的，莫与他们起什么冲突，我不想为这些事在路上耽搁。”

　　“可他们未免太过分了些。”

　　萧衍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端起粥喝了一口，温声解释道：“京中的人大多对我不满，这下出了京都，一切又是听大哥的，自然是要借机欺负一番，而我又不能当真因为这些小事而误了大事。”

　　“且让他们得意一番吧，也不会少块肉。”萧衍笑着把另一碗粥递给温恒，“这饼不怎么样，但粥的味道还不错，清清淡淡的，你且尝尝。”

　　温恒接过那碗粥，视线还是停留在那群伙夫身上，脸色冷得都能结出冰来了。

　　“温恒，够了。”萧衍淡淡地出声道，“他们只不过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你且随他们如何。”

　　“王爷！”

　　“你逾矩了，温恒。”

　　温恒这才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垂首道：“属下知道了，还望王爷恕罪。”

　　“你今天真啰嗦，快点吃。”萧衍把另一张烙饼烙焦的部分撕下来，然后把它塞进温恒手里，“就罚你把这些吃完，一点都不准剩。”

　　那饼是真的不好吃，难吃到温恒的眼底都有些发酸。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别盯着我的，吃你自己的。”萧衍侧过身子，把手里的东西护至一旁，斜着温恒道，“觉得不够就去找他们去，要么就自己去寻些什么野味吃。”

　　温恒的嘴角微扬起一瞬，起身拱手道：“王爷，您且等属下一会，属下马上就回来。”

　　“嗯，去吧。”

　　温恒朝她行了一礼，趁无人注意时离开了营地，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萧衍勾了勾嘴角，把最后一口烙饼扔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起身回了帐篷。

　　帐篷里除了被褥枕头毯子外什么都没有，萧衍只好盘腿坐在毯子上，就着自己的大腿下笔极轻地完成了这封信，然后将它封好随意地塞到了枕头下面。

　　刚做完这一切，外面就响起了温恒的声音，“王爷。”

　　萧衍快步出了帐篷，惊讶道：“你怎么如此快？”

　　“这附近野兔极多，很容易便寻到了。”温恒一面用匀速转动着木棍，一面回答道。

　　萧衍忽然想起中秋时‘被迫’答应萧月的兔子，忍着笑道：“月儿若是看见你这么做，估摸着会想打你。”

　　说着她把温恒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那只抱进了怀里，摸着它柔软耷拉着的耳朵道：“晚些让伍洋把这只一并带回去给月儿吧，我也算是没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