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72、第 72 章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颜梁博出列拱手道。

　　遂帝颔首，“允。”

　　“臣半月余前，前往许、汴两州清查缴税一事时，发现两州因天气炎热，旱情严重，水渠干涸，良田干枯，粮草颗粒无收，两州街头涌现了数以十万计的灾民，还望皇上能开仓放粮，免除两州赋税，并派人前去赈灾。”

　　“两州灾情如此严重，为何今日才禀告于朕！”遂帝拍着龙案怒道。

　　“皇上息怒！”颜梁博俯身叩首道，“臣回京后一直在整理两州的情报，前几日因休沐未能上朝，这才拖至了今日，还请皇上恕罪。”

　　遂帝脸色极差地盯着下方，大臣们纷纷跪下，嘴里喊着“皇上息怒”云云。

　　遂帝拢眉不语许久，才很是烦怒地摆了摆手，“都起来罢。”

　　“谢皇上。”大臣们站起身后，都静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声音，更怕触怒遂帝。

　　“关于此事，众卿家有何看法？”遂帝轻敲着案面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眼下国库空虚，然京中富商众多，只要允诺伊等一些好处，伊等必然愿意赠粮交银，以助两州度过灾情。”

　　“启禀皇上，近年西南、漠北战事连绵不断，关中诸仓粮秣已然见底，眼下就快到秋收之际，外蛮定会再次发起战争前来抢粮，届时战事又将持续数月，此时实在不宜开仓放粮。”

　　“启禀皇上，许、汴两州地形特殊，四面环山并无河流，水源问题年深岁久，若是不解决水源问题，就算眼下平复了灾情，恐也只是扬汤止沸。”

　　“启禀皇上，两州大旱，定会发生□□盗之事，应派遣临近的驻军前往两州维持秩序，保护百姓的利益与安危。”

　　大臣们众说纷纭，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这个觉得那个不合理，那个觉得另一个不仁道，一番唇枪舌战，整个大殿宛如一个菜市场，只差没有抡起袖子打起来了。

　　萧衍偷瞄着龙椅之上脸色铁青的遂帝，觉得做皇帝真的也太难了，每日不仅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还要听一众文官如街边妇人一般吵架，换做是她，想想就觉得头疼，而且长此以往肯定会折寿。

　　也不知道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瞧瞧一有什么事，户部尚书就先出来说国库空虚，然后仓部郎中又接着出来说粮仓空匮，意思就是赈灾只能靠赈灾的官员自己想办法。

　　萧衍默默地在心里同情了一下她父皇，这时遂帝突然冷喝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吵够了没有！”

　　这声冷喝也把一众大臣吓了一跳，本还吵吵闹闹的大臣们瞬间个个安静如鸡，纷纷看向遂帝。

　　“朕已明了此事，众卿家不必再议，只说可有何合适的赈灾之人便是。”

　　“皇上，臣以为安王殿下曾多次参与赈灾一事，且将州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是为合适的人选。”

　　“皇上，臣以为楚王殿下任金部郎中一职，与京中商贾往来众多，定能说服商贾捐赠钱粮，是最为合适之人。”

　　有了人开头，朝臣们的心思重新活泛起来，一个接一个地举荐自己心目中合适的人选，其中最多的自然是支持大皇子萧博裕和五皇子萧景铄的人，也有少部分支持七皇子萧乐成的。

　　直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颜丞相站了出来，朝遂帝拱手道：“皇上，老臣以为赈灾一事，滋事重大，仅凭一人怕是无法妥善处理此事，理当加派一人一同前往。”

　　“颜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是如此认为。”遂帝颔首道，“那不知颜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颜丞相垂眸淡声道：“老臣以为安王殿下处理赈灾之事数次，应熟谙处理之法，然楚王殿下常年留于京中，并不熟悉京外之事，恐是无法胜任此职，但可令楚王殿下游说众商捐赠钱粮，其中捐赠最多者可封为皇商三年，减免余下商贾赋税三成，以助伊等参与捐赠一事之情。”

　　遂帝沉吟片刻，才缓缓点头同意，“允。”而后又问，“那还有一人，颜爱卿以为应当选谁？”

　　“臣以为可命福王殿下从旁辅佐。”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太傅立刻站出躬身道：“皇上，福王殿下虽然聪慧，但从未参与过朝堂之事，且其平日所行之事……怕是无法服众，也无法胜任此职，还望皇上三思。”

　　颜丞相冷眼瞥着太傅问道：“太傅之意是说本相识人不清吗？”

　　太傅摇了摇头，“丞相此话严重了，本阁并无此意，只是赈灾一事并非儿戏，丞相也当多思量思量才是。”

　　颜丞相拢着袖子，冷脸沉声道：“本相已思量数日，从诸方来看，安王殿下和福王殿下都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若是太傅觉得本相所言有何不妥之处，大可以指出来，咱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好生论道论道。”

　　太傅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丞相，我等是依照能力举荐，可不是依照旁的。”

　　“太傅这是何意？！”

　　遂帝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摆了摆手道：“好了，诸位卿家的意思朕已经知晓了，那此事就依照丞相的意思办吧，由户部尚书钦点随行官员，另从朕的私库拨十万银两赈灾，后续之事则由安王和福王自行定夺、设法处理，明日便启程前往许州，若有何异议下朝后再来御书房同朕说，退朝。”

　　皇帝亲自决定的事谁敢有异议？百官只能伏倒齐声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之后萧衍整个人还有点懵，她原本以为商议赈灾人选时，应当是颜梁博举荐她才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颜丞相？

　　因为她与笙儿说仅凭颜梁博一人之言怕是不行，所以笙儿去同颜丞相说了吗？

　　那颜丞相为什么又同意了？

　　萧衍远远地看着与颜家两兄弟同行的颜丞相，心里奇怪得紧，又不敢上前去问。最后只得应付了那些与她客套的官员，又与萧博裕商量了一下明日出发的时辰，才匆匆回了王府。

　　颜清悦见她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取了帕子细细地替她擦着脸上的汗珠，浅笑道：“何事令小九如此着急？”

　　萧衍三言两语地把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末了疑惑地问道：“此事是笙儿同颜丞相说的吗？”

　　颜清悦微微摇头道：“此事我并未与父亲提起过。”

　　“那就奇怪了。”萧衍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迟疑着对颜清悦说，“笙儿，我有一个疑问，说出来你别介意……”

　　“傻。”颜清悦轻轻地刮了一下萧衍的鼻子，“小九想与我说什么，直接同我说便是，无需先问过我。”

　　“就是……颜丞相明明不喜欢我，为何还会帮我呢？还为此差点和太傅吵起来了。”

　　“父亲或许有自己的考量，抑或是二哥把此事与父亲说了，至于太傅……”颜清悦稍停了一下，眼底飞速地闪过了什么，“父亲只是不喜别人忤逆他罢了。”

　　说完她的神情和语调又恢复了如常的温柔，“这对小九来说并非是件坏事，小九不必放在心上，更无需为此烦恼。”

　　萧衍心里还在纠结别的事情，没注意到她那一瞬的反常，“笙儿为何如此觉得？”

　　“小九现在是颜府的姑爷，而我是颜家的嫡女，若是父亲不为小九说话，反倒是帮着旁人诋毁小九，岂不是让外人觉着小九与颜府不合？抑或是与我不和？”颜清悦声音清润地回答道，“无论今日父亲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朝堂上举荐了小九，但在旁人看来父亲已经认可了小九，如此一来，某些人若还想对小九不利，也得多思量一番了，毕竟小九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小九的身后有颜府，有我。”颜清悦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萧衍面前，温柔地笑道，“小九明白了吗？”

　　“嗯……”萧衍点了点头，端着茶杯抿了几口，看起来依旧是恹恹的模样。

　　“小九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颜清悦说着伸出手探了探萧衍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有些奇怪地轻声道，“小九看起来并没有生病啊，也没有发热。”

　　萧衍放下手中的茶杯，握住颜清悦的手低声道：“我的确没有生病，不过马上就要生病了。”

　　颜清悦轻笑一声道：“这会不会生病还能预料得到不成？”

　　“旁的病我不知道能不能，但这个病我知道。”萧衍垂着眸子，声音里带着些许低落与不舍，“我已与大哥说好，明日辰时便出发前往许州，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数月不能看见笙儿……我会得病的。”

　　“原来小九担心的是这个吗？”颜清悦嘴角微微上扬，凑近了些轻吻了一下萧衍的唇，柔声细语道，“我也舍不得小九，不如我陪小九一起去许州如何？”

　　萧衍听着有点心动，但嘴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岂能带家眷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