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50、第 50 章

　　颜清悦端着汤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温恒守在门外，奇怪道：“温大人为何不进去？”

　　温恒也奇怪萧衍为何不让他候在屋里，但被她问起，还是猜测着萧衍的心思答道：“王爷不想属下打扰她歇息。”

　　颜清悦颔首，“即是如此温大人不妨去休息吧，小九这里我候着就好。”

　　温恒想着之前颜清悦一个人呆在屋里的时候，他家王爷也没说什么，于是拱了拱手，说了句若是有事就唤他，便离开了。

　　颜清悦吩咐洗砚在外面候着，独自进了屋内，坐在床边轻声道：“小九，起来喝点汤再睡可好？”

　　萧衍转眸看向颜清悦，瞧见她眼底的血丝和面上的疲惫之色，眼神微暗地蹙起眉头。

　　颜清悦见他皱眉，便问道：“小九可是不喜欢这山药肉丸汤？那我去给你换成别的？”

　　傻子。萧衍叹息一声，手指努力地挪了挪，握住了颜清悦搭在腿上的手，想与她说话，可是说话实在是太累了，只好捏了捏她的掌心。

　　只是那力道实在是太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拂过，挠动了颜清悦的心弦。她微怔地垂下双眸，便看见了萧衍眼底浅藏着的心疼与怜惜。

　　那是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神色，可她对那个眼神却一点都不陌生，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期盼了九年的事情终于成真，颜清悦眸间涌上一股热意，看向萧衍的目光更加的柔和。

　　萧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撇开了视线，轻咳一声道：“饿……”

　　颜清悦眉眼含笑地扶他坐起，在他身后垫了一个软垫好让他靠着能舒服些，才端起汤盅舀了一勺汤喂到他嘴边。

　　一抹绯意悄悄爬上耳根，萧衍低垂着眼眸不敢去看颜清悦，小口小口地喝着那碗汤。

　　虽不是第一次尝颜清悦的手艺了，但再次吃到还是让萧衍小小地惊讶了一番，山药软而不烂，肉丸里加了几种蔬菜，弹而不腻咸淡适中，吃起来还有股淡淡的甜味。

　　不得不说颜清悦的手艺是真得很好，若不是温恒说她这几日的吃食都是颜清悦独自一人在厨房做的，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她亲手做的。更难想象她这样的大家小姐竟然会亲自下厨，别家的小姐若是能在菜下锅前认出它来，都算是不错了。

　　感觉自己许久未曾进食的萧衍，逐渐沉迷于美味之中，忘记了方才的尴尬与不自在。

　　颜清悦见他如小猫贪食一般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渐深，眸光也愈发温柔。

　　萧衍吃完一碗还有些不太满足地舔了舔唇，眨了眨眼盯着那个已经空了的碗。

　　颜清悦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浅笑道：“小九，你才刚醒不能贪食。”

　　萧衍不甚高兴地瘪了瘪嘴，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她眼下什么都做不了，颜清悦不准她吃了，她也没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洗砚拿着一碗隔得老远都能闻见苦味的药进了屋，萧衍的嘴瘪得更厉害了，几乎能挂上一个茶壶，五官也随着那苦味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颜清悦，就像是在问她能不能不喝这药？

　　颜清悦虽有些心软，但还是拒绝了他，“不行，小九的身子还没痊愈，喝了药才能好得快些。”

　　萧衍皱着鼻子斜着那碗药，满脸都写着苦大仇深。宫里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太医院的御医，他们成日在太医院里捣鼓那些不知名的草药，难道就不能研制一些喝着不苦的药方吗？

　　“小九乖，我给你备了些蜜饯，吃完便含着就不会觉着苦了。”颜清悦从洗砚手中接过药碗，柔声哄道。

　　萧衍闻着那离得更近的药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便屏住了呼吸，憋得整张小脸都红了。

　　“小九。”颜清悦无奈地唤了一声。

　　萧衍只坚持了一会，便在颜清悦的眼神下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勉强喝完了那碗药。

　　颜清悦立即递了一块桂花糖到他嘴边，萧衍皱着眉眼含了好一会，口中的苦味才渐渐散去，胃里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才喝了药，她就有些困了，眯着眼睛打了个哈切。

　　“小九若是困了就早些歇息吧。”颜清悦细声道。

　　那你呢？萧衍用眼神问她。

　　“我就在这守着小九。”

　　不行。萧衍摇了摇头。

　　颜清悦温声安抚他，“待小九睡着了，我自然会去休息的。”

　　听温恒说这段时日颜清悦都是这般打发他们的，后来他们才发现其实她压根就没出过这间屋子，哪怕是困极了也只是靠坐在床边小憩一会。所以听她这么说，萧衍自然是不相信的。

　　萧衍垂眸想了想，拉着她的袖子往床上扯了扯。

　　颜清悦眼含惊讶地唤道：“小九？”

　　“怕，睡。”萧衍红着脸道。

　　颜清悦愣了片刻，才理解他的意思，我怕，你陪我睡。

　　洗砚倒是不明白两位主子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屋里少了个人，只是感觉这本就闷热的夏夜，更加得燥热了。

　　颜清悦抿了抿唇，扶着萧衍躺好，起身去吹熄了蜡烛，才小心地躺在了萧衍的身旁。

　　目不能视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便被无限地放大，除了一旁清浅的呼吸声，萧衍还能听到自己鼓噪地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一声大过一声。

　　萧衍放缓了呼吸，希望能借此让自己的心脏安分一些。片刻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那心跳声不仅是源自于她自己，身旁那离她仅有两拳之遥的人，也如她一般紧张。

　　萧衍想要偷偷偏头去看她，却被一只微凉的柔荑遮住了双眼。

　　“小九不是困了吗？快些睡吧。”颜清悦的声音很轻，听着有些不太自然。

　　萧衍本还觉得有点不自在和羞赧，但听得她的声音后，突然起了些坏心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又长又密的睫毛轻扫着颜清悦的掌心。

　　颜清悦有些受不住痒，收回了手，无奈地开口道：“小九，莫胡闹了。”

　　萧衍感觉到眼前一空，没忍住地低低笑了起来，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小九，你若是再胡闹我便不陪你了。”颜清悦微嗔他道，只是那声音太轻，听着一点都不像威胁。

　　萧衍听得她恼了，便不再逗她了，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她听见颜清悦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才重新睁开眼，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侧目看着颜清悦的睡颜。

　　熟睡中的颜清悦没了平日颇为冷淡的气场，多了几分恬静淡雅，只是那眼下的乌青之色实在有些刺眼。

　　萧衍低叹一声，想起自己在昏睡时远远瞧见的那张青涩稚嫩的小脸，与眼前的俏颜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她记不太清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好像那时也忘了问颜清悦的名字，和她为什么会一个人躲在宫里哭。

　　不过想来生在丞相府，定然是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又无可奈何。

　　只是她不管不顾地等她这么多年，仅仅是因为年幼不知事的她安慰了她吗？

　　若是那时的她能知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定然不会闯入颜清悦的生命里，这样也许她们之间的交集最多就是每次宫宴上，她按照礼数唤她一声皇嫂。这样颜清悦也不用为了救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

　　温恒其实也没说他们具体和怪医说了什么，又答应了怪医什么。只是她隐约记得，有谁问过颜清悦当真要去找怪医以命换命吗。

　　她从未在什么杂闻秘史上见过这种事，更不知道这以命换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虽颜清悦暂时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她身旁，可是这种无恙又能维持多久？或者说……她还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那个不辞而别的怪医才能回答她。

　　只是北魏国土如此之大，去寻一个会易容、行踪不定又刻意躲着她们的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不过再难她都要想办法找到怪医问个清楚，不然她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直至得到答案前都会寝食难安。

　　想着想着萧衍重新有了困意，没过一会便不敌睡意地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萧衍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颜清悦还会抱她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一开始萧衍还惊讶于她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后来她费劲地给自己沐浴时才发现，原来是她自己在这短短的半月之间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

　　不过瘦归瘦，也不能这么被当成小猪仔养吧？

　　虽每一顿颜清悦给她盛的量并不多，只有没到两个拳头大的一小碗罢了，可是耐不住一天有六、七顿吧？
　　更别说颜清悦每天还给她准备了不少她喜欢的水果。尽管不让她吃冰镇的，但好歹能解解馋。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值得烦恼的事情，因为颜清悦不准温恒他们来找她议事，更不准府上的人把每日京中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她虽想知道大理寺和京兆府查得怎么样了，但也挺享受这种可以光明正大不想那些劳神之事的感觉。

　　哦，不对，还是有一件事让萧衍觉得非常烦的。就是她身上留下的那些刀疤，歪歪扭扭地像一群蜈蚣攀附在她的身上，让原本光洁的身子显得十分的丑陋。

　　她问过碧羽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除这些疤痕，但碧羽说这疤太深了，加上天热又被白纱包裹着闷了太久，怕是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