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51、第 51 章

　　萧衍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撸起衣袖盯着那一条从手肘一直蜿蜒至肩膀的刀疤，十分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王爷。”温恒走到她身边禀告道，“肃王殿下求见。”

　　萧衍怔了一下，点头道：“快请八哥过来。”

　　“是。”

　　萧衍放下衣袖，望着院门的方向抿了抿唇。

　　从她醒来到今天已经三天了，这三天府上来了许多人，无一不是来关心她状况怎么样的，连身子不好极少出府的她四哥萧浩初都来过，但奇怪的是与她关系最好的萧文翰反倒是最后一个来的。

　　她倒不是觉得别人非要亲自来看看她如何了，反正还能喘气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不太符合她八哥的性格。

　　换作从前她连感染个风寒，她八哥都会特地跑到宫里去看她，现在她出宫入了府，还差点没了命，她八哥居然没有来，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不过疑惑归疑惑，不解归不解，真当萧文翰到她院子里来的时候，萧衍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甚至还对萧文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八哥今日怎么来了？”

　　“八哥来看看你。”萧文翰神色不太自然地说，“小九身子如何了？可有好些？”

　　“多谢八哥关心，弟弟的身子好多了，府上的医女说只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便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那就好。”萧文翰神情放松了不少，“八哥这几日忙着府上的事情，今日方才得闲，这才一直没空过来看望你，小九可不要怪八哥。”

　　“八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八哥能来看弟弟，弟弟就很开心了。”

　　这倒是萧衍的真心话，这几日她应付那些访客就够麻烦了，颜清悦还不允许别人来陪她闲聊，说是打扰她养伤，害的她成日就是躺着，无聊得都要长毛了。

　　这也就算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从她昨夜能说话开始，颜清悦就好像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她，除了用膳和喝药的时候外，极难看见她的身影，生怕她会问她什么一样。

　　难不成颜清悦知道温恒把一切都告诉她了？不可能啊，温恒不是那种喜欢多嘴的人。

　　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萧衍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小九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萧文翰见他这般问道。

　　萧衍回过神来，轻叹着答道：“弟弟在这院里躺了十几日，都有些闲得发慌了。”

　　“那待你身子痊愈了，八哥陪你出城转转如何？”萧文翰提议道。

　　萧衍眼前一亮，“当真？”

　　萧文翰笑了笑，“八哥何时骗过你？”

　　“那我们说好了，八哥可不许食言。”

　　“这是自然。”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萧文翰才低声对萧衍道：“小九，八哥有一事想与你说。”

　　萧衍见他神色严肃，点头正色道：“八哥请讲。”

　　“小九，你在玄武街遇刺一事，不是四哥与八哥派人做的，此事你要相信八哥。”

　　萧衍愣了片刻，淡笑道：“八哥待弟弟这般好，又怎么会害弟弟？弟弟自然是相信八哥的。”

　　萧文翰像是松了一口气，又与他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萧衍看着萧文翰的背影，眯着眼睛想了想，命婢女去唤来了温恒。

　　“温恒，这段时日各府可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的话，并无异常。”

　　“这几日八哥可有出过府？又有何人去过肃王府？”

　　“这几日肃王殿下并未出过府，但每日夜里都有马车从肃王府驶出，属下派人去察看过，那马车中仅有几只箱子，并无其他。此外只有怀王殿下前日去过肃王府。”温恒禀告完，低声问道，“王爷可是在怀疑肃王殿下？”

　　“只是问问罢了。”萧衍摆了摆手，又问道，“大理寺和京兆府可有查出什么？”

　　温恒摇头。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萧衍也没觉得失落，反倒是玩笑道：“胡大人和辛大人怕是愁得寝食难安了。”

　　温恒看见她的笑，心里有点难受，低声唤道：“王爷……”

　　“不必担心，我没事的。”萧衍打断了温恒，揶揄他道，“温恒，我发现你近日同碧羽和伍洋呆久了，话都多了不少。”说完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挺好的，终于不是那副木头德性了。”

　　温恒听她同自己说笑，心里更加难受了。虽然他家王爷没有说过，但是每每他来禀告之时，他家王爷听见前来看望的人中没有圣上和肃王，那眼底的失落他都能看见。

　　而且尽管眼下查不到是谁派人下的手，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某一个王爷做的。被自己的亲兄弟加害，心里得有难过，身为孤儿的温恒没办法感同身受，可依着他家王爷心软的性子，他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

　　他也想安慰安慰她，却因着自己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他只能和她保证，“王爷，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那个谋害您的人。”

　　“他们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自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连锦衣卫都查不到，你又如何能查到？”萧衍低叹着摇了摇头，“可怜辛大人和胡大人了，过了明日这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是属下无能。”温恒低垂着头道。

　　“你已然尽力了，不必自责。”萧衍反倒是安慰起了温恒，“此次不成，必然还会有下次，留心观察狐狸总是会不小心露出尾巴的，你做好此事就好。”

　　“……是。”

　　“还有一事。”萧衍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在他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说完又不太放心地叮嘱温恒道：“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秘密去办，记住了吗？”

　　“是。”

　　说了这么久萧衍有些累了，她阖着双眸，轻声问道：“她去哪了？”

　　自从醒来后萧衍就不叫颜清悦的大名了，也不叫她颜三小姐了，因为这么叫心里总是有些别扭。但她又不好意思唤颜清悦乳名，或者唤她字号，只好暂且用‘她’来代替。

　　不过温恒知道她说的是谁，回答道：“颜三小姐在厨房给您准备晚膳。”

　　萧衍看了一眼还未西斜的太阳，微讶道：“这么早？”

　　她转眸一想觉得也是，颜清悦每次待在厨房，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这个点了还在准备晚膳，估摸着要天黑才会弄好。

　　于是她对温恒说：“温恒，扶我去厨房看看。”

　　“王爷，颜三小姐说让您在院子里休息，若是乏了就回屋休息。”

　　“嗯？”萧衍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何时这么听她的话了？！究竟谁才是你主子！”

　　“自然王爷才是属下的主子，只是颜三小姐也是为了您好，您眼下实在不宜多走动，恐伤口会再次崩开。”温恒低声劝道。

　　萧衍本来还只是觉得无聊得紧，颜清悦不让她出院子，那她去看她，她总不会说什么了吧？

　　可眼下听温恒这么说了，萧衍骨子里那股反叛偏执的性子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别人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本王要去！你不扶本王去，本王就自己想办法去！”

　　正当温恒为难之时，院门处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小九想要去哪？”

　　上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萧衍瞬间噤了声，缩在躺椅里垂下头，想要把自己的脸埋进怀里。她感觉再也没有比当场被抓包更尴尬的事情了。

　　温恒见颜清悦来了，松了一口气，躬身唤道：“颜三小姐。”

　　颜清悦颔首，朝他使了个眼色。温恒会意，欠了欠身一声不吭地退出了院子。

　　颜清悦这才走到萧衍身旁，柔声问道：“小九这是怎么了？”

　　“这院子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萧衍埋着头闷声道。

　　“可是小九的身子还未痊愈，碧医女说还是少走动为好。”颜清悦声音轻柔地哄道，“待小九伤养好了，小九想要去哪，我都陪你去可好？”

　　“可谁知道这伤什么时候才会养好？”萧衍嘟嚷道。

　　“只要小九听话，伤自然好得快些。”颜清悦柔和地笑道。

　　萧衍怎么听都觉得颜清悦像是在哄孩子，瘪了瘪嘴控诉道：“你都不许我出这院子，又不许别人陪我说话，我成天被闷在这院子里，伤怎么会好？”

　　“不是我不许小九出去，只是眼下外头正乱，小九出府怕是不太安全。”颜清悦嗓音轻柔地安抚道，“小九若是执意要出府，我又能拿小九怎么办呢？”

　　“你怎么说得我好像蛮不讲理一样？”萧衍小声嘟哝道，“我也不是非要出去，可你不让别人陪我说话，自己也不陪我说话，我每日能做的事除了躺着还是躺着，这就算是没病也躺出病来了。”

　　“那小九想要与我说什么？”

　　“我……”萧衍本来是有话想要说的，可是突然被她这么一问，那些话就堵在了嘴边，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颜清悦嘴角噙着笑，也不催促他，只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萧衍才鼓起一点勇气，握住了颜清悦垂在她面前的手，小声唤了一句：“姐姐。”

　　颜清悦身子微微一颤，眼底有欣喜也有些无措。她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向萧衍确认，“小九可是想起我是谁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覆上一层薄薄的金光，徐徐的夏风扬起散落一地的花瓣，那带着暖意的味道一如多年前那个盛夏的午后。

　　一道极轻的声音随着暖风与花香，飘向了院外。

　　“伊人倾心如此，瑾瑜生莫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