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九殿下实录》羊阿白

104、第 104 章

　　一整天萧衍什么都没做，就坐在帐篷外发呆，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会长叹一口气，或是远望着城门处在忙碌的士兵和百姓那方。

　　颜清悦也没打扰她，只寻了一本书，安静地陪着满是困惑的萧衍在一旁看着。

　　一直至日头渐渐落下，那方的百姓都往粥棚的方向走了，萧衍才像回过神来一般，起身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筋骨。

　　颜清悦随着她的动作抬眸瞧了一眼，见她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不少，稍安心了些，又垂下眸子继续看手中的书。

　　“阿笛在看什么呢？”萧衍将头凑到颜清悦的脸颊边，好奇地去看那马上就要翻完的书，粗略地扫完几行，令她有些惊讶，“阿笛看这兵书做什么？”

　　“王爷，这是在外面呢。”颜清悦抬手轻轻推开萧衍的头，眉目间含着无奈地提醒道。

　　“这有何关系啊？”被推开的萧衍十分不满地嘟嚷道。

　　“自然是有关系的。”颜清悦合上书，偏过头仰望着她，声音温润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若是多事之人，怕是都要写信回京同王妃告状了。”

　　“我看谁敢！”萧衍双手背在身后，眉心微拢着，看着倒像一只不怒自威的……纸老虎。

　　颜清悦眉眼含笑，配合地问道：“王爷不怕王妃吗？”

　　“怕？”萧衍低声跟着念了一句，似是不敢置信地说，“本王为何要怕她？”

　　说完她偷偷瞄了一眼颜清悦，见她面上没有不悦的神情，才壮着胆子肯定了自己一句：“本王才不怕她。”

　　颜清悦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抬头回视着她，轻声反问道：“是吗？”

　　那目光怎么看都有点危险，萧衍瞬间就怂了，乖巧地坐在颜清悦旁边，小声道：“我怕的，怕我家夫人不高兴。”

　　“王爷若当真怕，那在外面时合该多注意些才是。”颜清悦拉开了一点与她的距离，声音清浅地说。

　　“是是是。”萧衍点头如捣蒜般地应了一声，见颜清悦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心里忽地升起了几分坏心思，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偷偷牵住了她的手，小声念道，“阿笛说得是。”

　　颜清悦想抽回手，却因被萧衍紧紧握住而挣脱不开，有些无奈地唤道：“王爷。”

　　萧衍歪头瞧着她，笑眯眯地应着：“诶，阿笛有什么事吗？”

　　颜清悦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低声问道：“王爷是不是该松开了？”

　　“这怎么了吗？为何要松开？”萧衍装作不解地反问道。

　　“王爷方才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了阿笛什么？”萧衍歪头想了想，恍然想起一般眯着眼笑道，“噢，我答应了阿笛在外面要注意些是吧？”

　　“那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牵着阿笛啊，阿笛看不出来么？”

　　那双凤眸微微眯起，两根带着凉意的手指捏住了萧衍光滑白皙的脸颊，稍用力地往旁边一拧，疼得她立马哀嚎了一声，“疼！疼！阿笛，我错了，我错了，我不逗你了。”

　　偏生那人就像没听见一般，反而勾唇问她：“王爷觉得好玩吗？”

　　“不好玩不好玩。”萧衍下意识想要摇头，可是一动又扯到了自己的脸，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嘶……阿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松手好不好？”

　　“王爷方才不还玩得很开心吗？”颜清悦像是不解般地说，“怎地忽然就觉得不好玩了呢？”

　　“笙儿，我真的知错了，也不逗你了，你且松手好不好？”萧衍压低了声音恳求道，“我晚上还要去寻人呢，若是脸又青又肿可不好看呢。”

　　颜清悦这才松开了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那被捏红的脸蛋，轻声叹道：“我每每与小九说正事，小九怎地总是喜欢逗我？”

　　萧衍可不敢把实话告诉她，不然这脸估摸着是别想好了，只得半真半假地说：“因为我贪玩啊，所以时常喜欢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就算小九贪玩，也该注意场合才是。”颜清悦收回手，眼含无奈地说，“若一些对小九不利的流言蜚语传入了宫中，该如何是好？”

　　萧衍轻柔着脸上发疼的那处，耸了耸肩道：“就算当真有，也不会比曾经那些更难听了。”

　　“小九若是能顺利赈灾，定能积攒些名声，可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将它都给败坏了。”颜清悦声音低柔地劝说道。

　　“阿笛，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喜欢多事的人啊？”萧衍只手撑在膝盖上，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满地说。

　　颜清悦轻轻摇了摇头，“许是他们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些。”

　　萧衍撇了撇嘴，细声埋怨道：“像这种人官府就应该将他们统统抓起来，好生整治一番，这样他们就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王爷也说了他们是在背后议论的，那被议论的人又如何知晓呢？”颜清悦轻声回应着，但那双凤眸微垂着，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萧衍也只是抱怨，心里还是清楚要是当真这么做了，怕是整个官府都被塞满了，也无法把那些人都装下。

　　“人言可畏啊……”她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巧舌如簧者，怕是都能将那黑的说成白的。”

　　“王爷若当真想要整治这种不良风气，不如在上朝时提议此事。”颜清悦目光平和地看向她，轻声提议道。

　　“如今是多事之秋，文武百官都不够忙的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管这些。”萧衍想到胡高告诉她边境又开始打仗了，就有些愁眉不展。

　　颜清悦习惯性地想抚平她的眉头，可手抬至一半又收了回来，“王爷指得是秋收之战吗？”

　　“是啊。”萧衍叹息着点了点头，“不过西南有二哥镇守，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漠北……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颜清悦静静地看着她，眉目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心之色，“王爷莫不是想要参与此事？”

　　萧衍先是一怔，而后缓过神来，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这两州的灾情还未解决呢，我如何抽身前往边境？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后，战事怕是早就结束了。”

　　颜清悦眉间阴云未消，但也没有反驳她，只是声音极轻地念了一句：“那就好……”

　　“阿笛好像不想我去边境？”萧衍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战争不比赈灾，战场上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颜清悦稍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此，我如何放心王爷前去？”

　　“嗐，阿笛多虑了。”萧衍摆了摆手，“我武艺没有其他的皇兄好，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事情，哪怕我眼下不在汴州，父皇和众朝臣都不可能让我去边境参与战事的。”

　　“王爷怎能如此肯定呢？”颜清悦轻声细语地说，“倘若没有合适的皇子，说不定就会有人推举王爷前去边境。”

　　“父皇有九子，怎会没有……”萧衍忽地停住了，脸色也变得有些沉重。

　　她好像的确说得太过笃定了。她父皇有九子没错，但她大哥和五哥是文官，二哥已在西南，三哥又被幽禁与宫中，四哥身子向来不好，别说上战场打仗了，就算是平日里都极少会出府。而她六哥前段时日被三哥所伤，如今情况如何了都尚且不知，但绝不可能参与战事的，那余下的就只剩她七哥、八哥还有她三个人了。

　　若是战事紧张到朝廷需要派皇子前往，那仅派一人是绝对不够的，如此想来，她当真极有可能被派遣至边境的军营。

　　如颜清悦所说，打仗与赈灾不同，那真的是只要在战场上一天，过得就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稍有不慎就殒命在那了。生活艰苦、心惊胆战什么的都暂且不提，就光这一条，连她自己都不太愿意去。

　　从前她是不想参与任何朝廷之上的事，而如今她是有了一个会无时无刻等着她回家的人，她不能也不敢再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她不想令她空等，她不想她某日等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或是有人告诉她，她再也回不来了。

　　如此想着，萧衍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颜清悦，不管会不会被别人看见，也不管那些人又会如何乱说，她只想抱着她，因为那场景她光想想都觉得心疼。

　　“王……小九？”颜清悦抬手回抱住身子紧绷的萧衍，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小九？”

　　萧衍的声音有几分低哑，“笙儿，我不想去，我不想……你空等我一场。”

　　我怕我若是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傻小九，说什么傻话呢。”颜清悦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道，“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又不会成真，小九怎么就开始担心起来了？而且小九不也说了吗，我们眼下还在赈灾呢，待我们回京后那战事怕是早就结束了，怎么会轮到小九呢？”

　　“可若是战事吃紧，一直拖延至冬季怎么办？”

　　“就算当真如此，若小九不想去，我便不会让小九去的。”颜清悦柔声承诺道，那不大的声音满是坚定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