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眼泪》予谌

8、chapter 7

　　很快，已经晚上十点了，冰雨冰露都是好孩子，明天还要上课，虽然她们平时很能玩很能闹，但是都很拿学习当回事的，更何况不想让妈妈担心，于是她们就想着赶快回家，刘纯已经走了，她们又和中秋月不和，玩不到一块，还不如回家复习一下功课，偏偏这个雨就是不停。李寒绚对宋远杉说：“你叫一下你们家司机，让他送送她们俩吧。”宋远杉点点头，把冰雨冰露送出门外，然后又不放心的对司机说：“雨下的挺大，你开车小心点，不要出事。”这句话被冰雨骂了半天，怪他说话不吉利，孟越还在屋里没有出来，冰雨伏到李寒绚耳边说：“你还要继续玩很久吗？”
　　“还要再呆一会，你先回去吧。”李寒绚对她笑笑。
　　“那你过一会告诉孟越，刘纯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如果他对她没有兴趣的话就不要给她希望，然后再拒绝她。”冰雨面容有些担心。刘纯过于单纯，像长不大的小孩子，虽然脆弱，但是同时也坚持她自己想要得到的感情。冰雨害怕等到她陷入其中时，才发现其实是自己完全想错了，自己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现实存在的那个样子。
　　“恩。你们回去吧，回去早点睡。我会对他说的。”李寒绚催促着，帮她撑起伞。
　　冰雨冰露刚刚打伞走出宋远杉家的别墅，宋远杉又不放心急急的追出来，连伞也忘了打，拉住冰露又重复了一遍：“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我干吗要给你打电话啊？”冰露不屑的翻了翻眼睛。
　　“你……”宋远杉气的卡壳，这个死女人，自己好心好意冒雨出来提醒她，她反而大呼小叫。
　　“哎呀这还不简单，宋远杉是担心你，所以才让你打电话给他，好让他知道你已经平安到家了。没想到他表面粗枝大叶的，其实对女朋友也不错嘛。”冰雨也过来凑热闹，她拍着冰露的肩膀，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可是这些话倒是让还在雨里的宋远杉闹了个大红脸，他结巴的反驳着：“才，才不是咧！谁担心她啊。”
　　“哦，这样啊，”冰雨继续说，“可是如果你不担心她，干吗冒雨连伞都不打就跑出来，目的只是为了要告诉她记得给你打个电话呢？”冰露此时也抬起头看着宋远杉，他的短发上正在往下滴水，外套上也满是水痕，不知道为什么，冰露的心里突然袭来一阵暖流，她声音还是很平静，但是还融合着一些歉意在其中：“远杉，你回去吧。不然这么淋下去明天非要挂水不可。还有，那个……谢谢你。我会给你电话的。”冰露庆幸这些话是在浓郁的夜色中说出口的，也就没有人看出自己脸红了。
　　“唉，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你们两个就是天生的情侣。”冰雨煞有介事。
　　宋远杉瞪了她一眼，拉开车门，对她们说：“快走吧。”
　　又叮嘱司机：“小心开车。”
　　这才回屋去了。
　　“宋远杉这样的眼神，表情，小心翼翼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他那么无法无天，嚣张邪恶的感觉那么酷，可是在你面前似乎全部瓦解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今天他还告诉我他有别的喜欢的人。”话一说出口蓝冰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她在说什么啊！她不是正在和宋远杉‘谈恋爱’么？怎么这么快就自己揭穿自己啦？她闭上眼都可以想象接下来蓝冰雨的反应。
　　“等等，什么叫他告诉你他有别的喜欢的人？也就是说，你们才交往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和你提出分手了？是真的吗？是这样的吗？宋远杉太过分了！难怪我觉得你们一点也不象情侣，连约会都很少有，原来他心里早就这么背叛你了！他喜欢的那个，是不是那个中秋月啊？这怎么可以呢？你哪一点输给她啊！怪不得今天晚上他那么温柔，原来全是假的，是歉意的表现！我当时还那么调侃你们……我……不过冰露，你要明白，不论你发生什么，姐姐永远都挺你的。你想哭现在也可以哭，不用怕羞，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是宋远杉这个王八蛋甩你的。不过没什么了不起，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冰雨竟然好象忘记了自己还坐着宋远杉家的车似的，就当着宋远杉家司机的面把宋远杉骂的一文不值的。冰露偷偷的瞄了眼前面，发现司机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大概第一次见到这种心直口快的女孩子吧。
　　为了挽回自己刚才说的话，冰露忙打了冰雨一下：“姐你的嘴可真够快的，估计你参加演讲一定比我厉害，你说的这么快害我这么半天都没有插上嘴。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哭啊。”
　　“你不用压抑自己啊。他背叛你是他有眼无珠。”冰雨愤愤的说，她还在为冰露打抱不平。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听完我说的话啊，其实我想说的是他今天告诉我他有喜欢的别的女孩子才怪。可是你没等我说完你就……”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过关，冰露心下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可是，不管了啦，事到如今只能这么说了。
　　“好啊你，现在连你老姐你也耍啦，还怪我说话快，是我应该怪你好不好啊？哪有人说话大喘气的！”冰雨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到家了，两姐妹笑着走到了家里，却发现放在家里的各自的手机里有许多未接来电，号码很陌生，但是都是一个人打来的。不是宋远杉，那是谁呢？冰雨的心里突然划过一丝不安的念头。
　　“我打过去试试。”冰雨看着冰露说。
　　“恩。”冰露点点头。
　　“喂，请问是你找我吗？我是蓝冰雨。”电话通了之后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冰雨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阴沉，而且脸上还有些难以遏止的心疼和悲伤，同时还有些焦虑，这些心情全部都反映在她的脸上，冰露知道冰雨的脸上藏不住事，所以她隐隐的感觉到：出事了。
　　“恩，好，好，我知道了，我和冰露马上就来。”冰雨说完挂了电话。
　　“怎么了，姐？”冰露着急的问道。
　　“冰露，妈出事了。”冰雨刚刚说完，冰露突然眼前一晕，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她工作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医生说贫血，血压偏低，现在还在昏迷过程中，刚才是张婶婶打来的，她正在第一医院陪着她。我们赶快过去。带上钱和手机。立刻过去陪她。”
　　说完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就向第一医院赶去。
　　病房里，张大婶轻声对两姐妹说：“她现在还没有醒，最近好象听说她天天赶工，所以应该只是劳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就是要小心注意休息。还好你们姐妹都这么懂事，给你妈妈省了不少事，那你们来了我就先走了。”
　　“谢谢张婶婶把我妈妈送过来，您回去休息吧。”冰露笑着说，可是那笑的确很牵强。
　　“好，那我走了，蓝心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乖女儿。”张婶婶又寒暄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当张婶婶的身影从走廊上离开后，冰露就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靠在走廊上抽泣起来，身体慢慢滑到了地上。什么乖女儿啊，自己怎么配被别人这么说！妈妈贫血，自己竟然不知道！对于妈妈，又有多少了解呢？她每天工作到半夜，白天还要忙着照顾自己和冰雨，而自己从来没有安慰过她，也从来没有好好的尽一个做女儿的义务。每一次帮妈妈做家务，妈妈都说：“不用麻烦你们俩，好好学习，这些活妈妈来做就好。”从来都是这样。自从5岁时妈妈和爸爸离婚后，她就一个人负担家庭的重压，从来都没有说过苦，妈妈长的非常美丽，同时性格又坚强不服输，有什么事情都自己咬着牙解决，从来不向别人低头，她知道自己和冰雨的学费是妈妈面临的一个大问题，为了这个，妈妈管别人借钱也要维持她们的学费，她们要买的书，要学的资料，从来都是说买就买的，而妈妈自己的生活却非常节俭。现在竟然因为劳累而病倒，冰露的心忍不住抽搐起来。
　　过了好久，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关掉了手机，走进病房。对旁边的冰雨说：“我坐计程车回去取一些洗刷用品，你先在这里陪着妈，把手机都关了吧。今天晚上我们轮流守着妈，明天上午我去一趟学校，给老师请几天假，我们好好陪妈呆几天。还好最近的课程我们都学的差不多，所以不会落下功课。”冰雨点点头。冰露随即转身轻轻的把房门关上，走出了医院。

　　第二天。
　　走到学校交了请假条，老师也明白了原因，就笑着说：“好吧。你们功课都不错，这几天先照顾妈妈吧，只要别落下就行了。我也知道你们家里的情况，我会向主任反映根据你们的成绩发奖学金的。”老师拍拍冰露的头，“放心，一切会好的。”
　　“恩，谢谢老师。”冰露终于流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收拾了几本书带回去，却想不到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宋远杉，他看起来不怎么好，脸色苍白，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疲惫，看到冰露之后，他眼睛突然仿佛要喷火似的，不由分说的就把冰露拉到了寂静的小道上。
　　“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虽然声音很平静，但是谁都听的出来那个平静的声音下面有许多危险的味道。
　　“忘了。”冰露因为还惦记着妈妈，再加上一晚上都在熬夜照顾妈妈，所以脸色也很差。
　　“忘了？！我为了等你的电话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宋远杉叫嚷着。
　　“对不起。我很累，以后再向你解释行吗？”冰露推开他想要走。
　　“什么叫你很累？那我呢？我就注定要像个傻瓜一样吗？打你手机你也不开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害我真的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今天你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忘了！蓝冰露，你太过分了！”宋远杉生气的瞪着她。
　　“是我错了，我从头到尾都错了！”蓝冰露抬起头，宋远杉居然惊讶的发现她满脸都是泪水，顿时慌了神。他心里一直觉得，蓝冰露和普通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她是坚强的，虽然被李寒绚拒绝很伤心，可是还尽量在人前强颜欢笑，即使面对那么多流言蜚语也装做毫不在意，而现在她满脸的泪真的击垮了宋远杉的所有神经，他居然情不自禁的忘了生气，走上前去搂住了冰露因为哭泣而不停颤抖的肩膀，安慰她说：“冰露，不哭了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吗？不哭了，慢慢说。”他小心呵护的表情，真的像是对待一个恋人，而冰露在他的怀里，居然有种塌实的感觉，她没有挣扎着拒绝。
　　“今天我是从医院回来的，过来请几天假，顺便拿些书回去。我妈妈生病住院了，我和冰雨要去照顾她。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关系，休息就会好，但是我还是很难过，我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我和冰雨的学费才累病了的。她为了我们，就这么委屈她自己，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天天加班……”
　　“你和冰雨照顾你妈？那你爸爸呢？”宋远杉不解。
　　“爸爸？我爸爸在我们5岁的时候就和我妈离婚了，原因是他爱上了别人，就这么丢下我们消失了，当时上幼儿园，许多小孩都笑话我和冰雨是没爹的孩子，你一定想象不到那种感觉，因为当时我和冰雨都很皮，不听话，所以我们两个都觉得一定是因为我们总是不听话爸爸才不要我们的。于是我们就拼命学习，努力做个好孩子，从来都不让妈妈在学习上为我们操心，直到后来我们明白爸妈离婚的原因，可是那个原因只会让我们更加努力变的更好。或许这也是一种潜意识的报复吧。我和冰雨总是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爸爸回来了，我们一定毫不客气的把他赶走，然后对他说，没有他我们一样生活的很好，而且，比以前更好。而且从爸妈离婚之后，我和冰雨就讨厌一切花心的男生，所以对于孟越我们的反应才那么强烈，那么生气。”冰露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讲着自己的经历，可是这些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却让宋远杉听的很心痛。
　　“或许我可以帮你，你也知道，我们家还是有钱的。”宋远杉说。虽然他不太愿意与老爸和解，但是为了帮冰雨，他愿意试试。
　　“拜托你不要那样，除非你承认你现在已经看不起我了，否则你就不要那样做。拜托你。这件事除了李寒绚和刘纯以外不要告诉别人，我和冰雨自己会想办法的。”冰露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宋远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她那份独有的倔强才更让人觉得心痛。
　　回到病房的时候，妈妈已经醒了，冰雨正在喂她喝粥，妈妈看到了冰露，身子向前倾倾，“冰露也来啦？真是，这次都怪妈妈，本来想多挣点钱的，没想到这一病反而花了这么多钱，而且还要你们俩个休假来照顾我，其实我这边是不要紧的，你们应该回去上课，你们张婶婶还有妈的几个好朋友有空就会来看我，病房这里还有护士，根本不要紧，贫血是小病，休息就会好的。”
　　“妈，拜托你别这么说，你有贫血和低血压的毛病，可是我和冰露都没有好好去注意，是我们的不好，如果我们真正去关心你，你也不会病倒。都是我们的错，所以，趁这几天我们两个休假在家，好好给你做点好吃的，来尽尽孝道。妈，你说好不好？冰露这次还把课本带回家了，所以我们在家也可以一样学习的啊。”冰雨放下手中的碗，笑眯眯的说：“我和冰露都长大了，节省些没什么的，倒是您，千万不能光拼命工作，不顾身体啊。”
　　蓝心听了这话，心里的确非常舒服，她笑着说：“不会的。”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冰露突然说：“妈，如果我们的家庭实在不能承担学费的话，我和姐可以不念弘德，那里太贵了。在别的学校，成绩好也是一样的啊！虽然今天班主任对我说会帮我和姐申请奖学金试试看，但是我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奖学金对于我们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想，等您好了我们就转校。”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允许！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你们，你们不行！你们是我的希望啊，现在我活着为了什么，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看着你们好好的，好好的学习，考上好的大学，拥有好的工作，找一个好的男朋友，和他平静的恋爱，结婚，我才放心，弘德是重点高中，我相信那里的老师会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的！”蓝心急切的起身说道。
　　“那您要不要试着再婚？”冰雨也说。
　　“对啊妈，小时侯我们太不懂事了，当时您明明有好的人选，可是我和姐都害怕你结婚后又不要我们两个了，所以极力反对……但是我们希望您现在考虑一下，毕竟结婚后两个人一起分担总比一个人要好过些。”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吧。我都快五十的人了，人老珠黄，是嫁不出去了，而且有你们两个‘拖油瓶’，咱家条件又不怎么好，想要有人娶我，真是难呦！你们不用瞎操心了，你们两个好好的，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沉默。
　　大段的沉默，两姐妹都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姐，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商量。”冰露对冰雨小声的说。
　　“妈，您先休息，我们出去透透气，一会回来。”冰雨说完，和冰露一前一后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