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眼泪》予谌

9、chapter 8

　　“我想去打工。”冰露开门见山。她一向是个爽快的人。
　　“打工？拜托了，你还是个学生啊，现在哪有地方招学生？这招是行不通了，妈妈又坚决不同意转学，那只有平时的开支方面省省了，零用钱就别总是向妈要了。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不然……算了，你也不会答应。”冰雨思索着，慢吞吞的说了这么一句。
　　“除非什么？”
　　“你想想办法，去找宋远杉。”冰雨抬起眼睛看看妹妹，“不过我知道你不肯的。”一起长这么大，冰雨不可能不知道，冰露身上是有傲骨的，越是难过，越是不堪的时候，越是倔强，越排斥别人给的一切帮助。她把那些善意的帮助当作“同情”。
　　“姐你也这么想？……让我去找远杉？”冰露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当她觉得做某件事情特别困难，近乎不可能的时候，她就喜欢做这个动作。
　　“不用勉强了，知道你不会答应，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觉得，找宋远杉，最快，最方便，现在即使去打工的话，短期内也不太可能拿到工钱。所以……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冰雨补充着。
　　“那……给我一天时间想想吧。今天你帮我陪妈，我四处逛逛，行吗？”冰露把手放到口袋里想走。
　　“也好，我知道你从昨天开始心情就不好，散散心也好。”冰雨宽容的笑笑，像看一个小孩子一样宠溺的看着冰露，“妈妈这边你放心吧。”

　　等冰露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时，冰雨才忍不住倚着墙悄悄的叹了口气。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看似无意的刺激冰露，无非还是为了妈妈的病。如果冰露肯放下自己的自尊和那些看似重要的一切，去找宋远杉，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宋远杉应该也不是太介意究竟那笔钱要什么时候还，只要去试试，他一定会帮忙吧。毕竟，他是喜欢冰露的，怎么会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难过伤心呢？
　　寒绚那边……
　　天！她居然刚刚才想到寒绚！如果寒绚知道的话……冰雨低下了头，她实在是不愿意寒绚再为她操心。她觉得自己在寒绚过分的娇纵下，已经迷失了自我，她开始不自觉的依赖寒绚：记得有一天早上，她起晚了。离上课还有15分钟才刚刚穿好衣服，冰露早已经收拾好先走了，她迟到实在是不好意思拖妹妹下水，吃早饭已经是不可能了，更加要命的是她不会骑脚踏车。是的，从来不会。
　　把包甩到身后，冰雨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狂奔的速度，感觉好像在飞，但是不能停下来，不能让自己已经疲惫不堪的双腿歇一歇，她怕自己停下来就会瘫到地上，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嘴里还在小声叨念着：“不怕不怕，没事，有寒绚呢，有寒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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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绚或许比宋远杉要有钱吧，她隐隐的想到，因为刚刚开学的时候他是直接把私家车开到学校来的。
　　但是不行，这不是自尊的问题，她只是不想让寒绚再这么宠着她了，她要自己坚强起来，虽然她现在已经够强了，但是不能一直被寒绚呵护着，那样的话，如果有一天失去寒绚，或许她连怎么活着的力量都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到时候怎么办？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是李寒绚。
　　“喂？”冰雨平静的接起，稳定着自己刚才慌乱的思绪。
　　“冰雨，你安全到家了。”那边穿来李寒绚稳定的声音，他的声音都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对不起，没有给你打电话。那是因为……”冰雨愧疚的恨不能去撞死。
　　“不用向我解释什么的，我对你的解释也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只要你说，你平安到了就好。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并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解释你的一切行为。”那边李寒绚暖洋洋的声音传来，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清爽宜人。
　　“你是啊，你是我男朋友。”冰雨坚定的说。
　　“呵呵，小孩儿。快要上课了，我挂了。”李寒绚那边挂掉了电话。
　　其实……
　　其实有一句话我没有说的。
　　那是因为，在我说之前，寒绚，你已经挂掉了电话……
　　我想说的是----
　　能不能，不要把我，当作小孩？蓝冰雨也是一个和你同龄的女孩子啊，她冷静果断，理智坚强，她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的无微不至……
　　可是……
　　这些我没有说出的话，寒绚，你会懂吗？
　　还有，为什么你不问呢？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没有到学校，没有上课，没有给你打电话，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啊，是吗？那么你，究竟喜不喜欢我呢？
　　但是我怎么问你呢？你听到了一定会不高兴的是吧？
　　我要怎么样让你知道，我们才在一起一个多月，我对彼此的感情，已经产生了这样的质疑呢？

　　学校。
　　李寒绚静静的坐在座位上。
　　她平安回家了。
　　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就那么轻轻的放了下来。
　　平安到家了就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也都不需要知道了。
　　她不需要知道，自己是刚刚到学校的，仅仅是因为早自修没有看到她，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他向老师请假，四处打听到了她的住址，打车过去，在居民楼下一遍遍提醒自己，她是平安的，只不过昨天玩的晚了，所以睡过了头，没有按时到校。所以他在楼下还拨了一遍她家里的电话，但是……
　　没有人接。
　　他跑到楼上疯狂的敲门，没有人开。
　　于是他自我安慰的笑笑：也许她刚刚走，只不过是和我走岔了。
　　匆忙的打车回了学校，可是教室里，还是没有她。
　　心不在焉的听着物理，物理书上的文字好象全部变了，变成几个大大的字，暴露了他的心情：冰雨，你现在在哪里？
　　下课后，才想起打她的手机。开机了，她接了。
　　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李寒绚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很好，很平安，那就好啊，至于她为什么没有来上课，为什么没有回自己电话。都不重要了。

　　正想到这里，“李，李寒绚，您，您好。我是……请问，我，我可不可以……”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吸引了李寒绚的注意，更加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个女孩说话居然对他使用敬语。
　　“可不可以……和你做好朋友？我，我一直都很注意你……”女孩低着头，低声嗫嚅着。
　　“当然了，”李寒绚微笑着，因为知道冰雨平安，所以他的心情自然也很好，“你叫什么？”
　　“李薰。薰衣草的薰。”女孩抬起头，清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李薰？
　　李寒绚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着，终于，他望向这个黑瘦高挑的女孩：她就是李薰？为人非常和善，能歌善舞，从小到大一直被幸运的光环笼罩着那个女生？特别是，她的体育非常非常厉害，几乎是每年自己破自己的记录玩。
　　“我听说过你，你很厉害。”李寒绚大方的笑笑。
　　“是吗？”女孩也笑了，“可是比不上蓝冰雨呢！”
　　接着，女孩又问：“今天蓝冰雨怎么没来啊？”
　　“她，可能是有事吧。”李寒绚默默的说。
　　“自己的女朋友为什么没有到校都不清楚，你也忒失败了。”女孩惋惜的摇摇头，“这样搞不好她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你这个做男朋友的还蒙在鼓里呢！”说完李薰转身想走。
　　“等等，”李寒绚突然叫住了她。
　　“你说，新的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语气依旧和缓，可是脸上已经有了一层阴云。
　　“啊，那个没什么的，只是我随便说说而已。有些时候，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李薰说完就离开了，但是她的脸上分明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

　　晚上。
　　淅淅沥沥的，居然又下起了雨，起先是小雨，随后越下越大，大暴雨笼罩了天地，学校的学生已经取消了晚自习，各自忙着急匆匆的回家，而医院里，冰雨也望着大雨出神，冰露一直没有回来，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冰雨这才开始想自己的做法是不是过分了些，但是怎么办，现在去找谁呢？希望冰露不要怪到自己才好。
　　“冰露不在吗？”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哦，宋远杉，冰露出去了。”
　　“可是……外边在下雨。”宋远杉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
　　“是，我知道，可是，她心情不太好，所以想静静。”冰雨反驳着。
　　“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宋远杉的脸有些阴沉。
　　转过身，安静的走廊上，只有自己的足音。但是心，一直一直往下沉……
　　手机的铃声这时突兀的想起，宋远杉按下了接听键。
　　“喂？”
　　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自己的话音。
　　而听筒的那边，只有雨声。
　　“冰露吗？你在哪里？”
　　“……”
　　“说话好吗？”宋远杉的表情逐渐变的焦灼，“大家都很担心你。”
　　“今天……全省范围降大暴雨并伴有飓风，气温降低，出行的人最好带好雨具，注意保暖……”那边传过来的居然是类似天气预报的声音，但是，那微微发抖的声音，是冰露的没错。
　　“你现在在哪？说话啊！”宋远杉焦急的重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大暴雨并伴有飓风，不易出行……”那边还是这样的声音。
　　宋远杉自己分辨着听筒那边哗哗的雨声，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不安，“你现在在外面吗？……你！……”
　　“远杉……”
　　“你现在在哪？快告诉我啊……”宋远杉放慢了语气，但是声音非常的焦虑。
　　一边说着，宋远杉一边飞快的下了楼，外面一片都是雨，浩大的雨，天地之间织起了一层透明的雨帘，冰凉的雨，冷雨……
　　冰露你究竟在哪里？
　　可是此刻，那边无声的挂断了电话。
　　“喂？喂……”宋远杉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他的爸爸那么有钱，他家那么富有，似乎所有能够的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可是，那个女孩的悲伤和无助，为什么他会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