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眼泪》予谌

7、chapter 6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刻意凝造着自然的气氛，但是因为中秋月的存在，刘纯始终紧抿着双唇，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女孩子，可是这样的少言寡语却也非常少见，冰雨看看冰露，冰露会意的点点头，她们都明白：刘纯不开心。
　　“怎么吃这么少？”只有孟越这个猪头在这个时候问刘纯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
　　“哪有，”刘纯抬起头，“我食量本来就小嘛，冰雨，对不对？”她看向冰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伤。
　　“可是，小丫头，女生吃多一些才有人爱啊，你这么瘦，男生怎么可能喜欢呢？”孟越丝毫没有注意刘纯的表情，“你看她，”孟越指向中秋月，“她这种体形才算正常啊，真搞不明白你们女生为什么一天到晚想要减肥呢！”孟越说着，极其自然的往中秋月的碗里放了一筷子的菜，“莫非你是嫌远杉家的菜难吃？远杉啊，你把厨师换换吧。你请人家吃饭，人家竟然吃的闷闷不乐，这可是你的错啊！”
　　“孟越，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谁说刘纯没人爱了！？再说，你干吗总是和刘纯过不去啊？她哪里招惹你了？吃饭吃的少也是错吗？你干吗管那么宽啊！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寒绚的哥们儿，我才不会继续呆在这里，听你废话呢！”
　　“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啊？”李寒绚温柔的摸摸冰雨的头，“孟越就是嘴巴坏，其实他没有恶意的，冰雨，乖啊，坐下来好好吃饭。”李寒绚的手在桌子下面摸索着握住了冰雨的手。
　　“呦！好恩爱啊，我们三对情侣在约会，这个场面可真够热闹的！”一直小鸟依人的中秋月也来说话。眉眼间满是对刘纯的忽视，说什么三对情侣约会，却偏偏把刘纯丢在一边。
　　“秋月，你有男朋友没？”冰露笑着问。
　　中秋月不说话，只是笑。
　　“看样子那是没有喽，今天我们三对情侣在一起约会，偏偏你落单，真是不好意思啊，等什么时候找到了男朋友，我们四对情侣再一起来宋……来远杉家约会啊！”冰露依然是笑眯眯的，但是心里早把这个什么中秋月讨厌透了，刘纯的反常全部都是因为她！还有那个该死的孟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女孩子的心啊！
　　“说到约会，你们这怎么算约会呢！宋远杉我是知道的，虽然天天有女生追，但是约会的次数大约在蓝冰露之前还是零吧？李寒绚应该更不用说了，整个一个纯情少男，《流星花园》看过吧？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西门了，他也是和我最像的，我的女朋友……这么说吧，以前一个哥们帮我算过，整个初中我一共有过36个女朋友。并且，我从来不浪费时间在一个没有希望追到手的女孩身上……”孟越又开始大谈起来他那些约会技巧，冰露反胃的看了孟越一眼，站起身来说：
　　“我上楼看看，宋远杉家的房子那么大，我还没有全部看完呢！再说我也吃的差不多了，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了。”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陪你。本来我就是东道主。而且，你还是我女朋友。”宋远杉不由分说的拉着冰露上了他的卧室。

　　“你吃的也不多啊，怎么了？不高兴？”到了卧室之后，冰露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宋远杉的手，宋远杉明白原因，但是不道破，他倚着墙站着，眼神跟随着冰露的举动。
　　“没有，是因为看到孟越对刘纯的态度，心里不怎么舒服。”冰露玩弄着宋远杉写字台上乔丹罐篮的小瓷人。
　　“你，还对李寒绚不能忘怀吗？因为他没有选择你？”宋远杉走过去把小瓷人放回原来的位置，“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别人帮不了你，你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只有你自己帮自己。”

　　你，真的，不能忘怀吗？
　　那么，我呢？
　　我算什么？只是一个被你利用的玩偶吗？
　　冰露，一旦他和你姐姐的感情稳定下来，你就会丢掉我的，是吗，是吗？
　　……
　　这些话都在心里，宋远杉固有的傲然让他不会在这个女孩面前表露出一丝脆弱。

　　“我现在常常在想，刚刚开学的时候，我和冰雨给别人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啊，为什么却是冰雨而不是我？许多人说是因为我太主动了，可是主动去追求自己喜欢的有什么错吗？我希望冰雨快乐，可是又不能完全放开李寒绚，当初被拒绝时的伤心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但是只要一见到他，我还是会手足无措……我也想对我自己说那只是我个人的心理作用，可是有些时候我都觉得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或许我已经不再喜欢他了吧。”冰露有些困扰的自言自语道，过了半天，她抬起头看着宋远杉：“奇怪，我干吗要对你说这些呢？你什么都不会明白，你根本就是一个不懂爱情的笨蛋白痴。”
　　宋远杉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是低垂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失望”。
　　是，他好失望，失望冰露还爱着李寒绚，失望她只是掩盖住了自己的难过，目的在于欺骗所有的人。可是自己，竟然会配合着她演这一出蹩脚的戏，这种糊涂的情节，是自己最不齿的言情小说的路数，现在竟然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其实我也不应该这么说你，现在我已经非常感谢你了，你肯这么帮我骗着他们。我自己要认死理，怨不得别人，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却还是这么帮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耽误你交女朋友？”冰露振奋一下精神，一个真挚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慢慢化开，这个时候，她真的觉得宋远杉是个好人。
　　“认死理的又何尝只有你一个呢？”宋远杉喃喃着，竟然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不只是我？难道说，你也……”冰露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可是她一直喜欢着别人，而且她根本就是讨厌我，所以她完全感受不到我的感觉，这也蛮悲惨的吧？我比你还要不幸，是不是？最起码李寒绚当你是好朋友，他永远也不会讨厌你啊。我猜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像我这样的长相居然也没人要吧？”宋远杉自嘲的笑笑，她又怎么会理解，她的眼睛里，何时有过自己？连逢场作戏都显得那么牵强。
　　冰露听到这些，却也着实呆了呆，她万万想不到一向给人感觉和孟越一样玩世不恭的宋远杉居然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样的宋远杉，竟然让她隐隐的感到心痛，不可能，她怎么会心痛呢？她不是一直对宋远杉没什么好感吗？冰露摇摇头。
　　“那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影响到你？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对不起。”冰露急忙道歉。
　　“这没什么的。”宋远杉不朝她这边看，只是大度的摆摆手，“你也不用觉得内疚，只不过我觉得，既然我们已经装成男女朋友了，就继续下去好了，不然如果你和冰雨说我们分手了的话，你那个恐怖的大姐把我大卸八块了也说不定。”终于，宋远杉这席话把冰露的笑容给招了回来，冰露笑着说：“你这家伙，还真贫，和孟越一样！怪不得你们是好兄弟。”
　　不过过了一会，冰露又问：“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孟越那小子今天抽什么风？虽然中秋月是他现任的女朋友，这个事我们都心知肚明，可是刘纯在啊，他好歹也要收敛着点吧？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不是故意的么。他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他怎么也不想想，他说出这些话，刘纯心里能好过么？”
　　“他平时不这样的，可能他喜欢刘纯吧？不然他不会这么注意她的，他打电话约你们过来，其实就是要让你们叫刘纯一起来啊，但是他别扭的很，正因为之前的‘恋爱’都很随便，所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认真的谈恋爱吧？”宋远杉苦笑着，“他这个态度，是个女生都给他吓跑了，刘纯喜欢他可要有些心理准备了。”
　　“真的？！！！”冰露高兴的蹦起来，“那我现在去告诉刘纯！”
　　“嘘~~~~！你想把他们都引上来是不是？别人的感情是要让他们自己去经营的，你不要再横插一杠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宋远杉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和宋远杉谈了半天，冰露的心情不免也好了起来，她微笑着和宋远杉一起离开了卧室。

　　另一边。
　　楼下的几个人还在吃饭，中秋月因为不怎么喜欢和一堆人一起吃，所以没多久就去宋远杉家的书房上网去了，而冰雨为了给刘纯和孟越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快和李寒绚一起去偏厅吃甜点了，所以只留下刘纯和孟越在桌子旁边。
　　“他们都走了。”刘纯说。
　　“是啊，你今天晚上都没说什么话。”孟越笑笑，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虽然你话不少，但是都是硬邦邦的，讲的什么都不好笑。”刘纯一语道破。
　　“小丫头很细心啊，的确，今天晚上我状态不好，因为我在为一件事发愁。你猜是什么？”
　　“什么？”
　　“我在想，今年寒假应该和秋月去哪里？我是比较想去滑雪啦，不知道她怎么想。”
　　“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刺激我，说白了，你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吧？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个样子，你说你的女朋友一个月换一个，那等到寒假的时候，恐怕在你旁边的那位就不是中秋月了吧？你拒绝我，说实话，对我真的是很大的打击。连我自己也纳闷我怎么会喜欢上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对待。不管别人觉得我傻也好，不值得也好，我决定的就不会轻易改变。而且吃饭前我们单独相处的那段时间我对你说的话，绝对不是玩笑。希望你可以考虑，哪怕我只是做你一个月的女朋友，我也无所谓。或许这样的女生在你这种人的生命中有很多，可是在我现在的世界里，这样的男生却只有你一个。很晚了，我不等冰雨冰露了，我先走了，麻烦你对他们说一下。”刘纯说完之后，拿出雨伞独自一人离开了。
　　孟越呆呆的站在原地。是不是喜欢她？以前和许多的女孩子在一起，觉得无所谓，女朋友就像是名牌外套，想要就要，不要也死不了，可是刘纯，她是不一样的。虽然自己己说着从来不浪费时间在一个没有希望追到手的女生身上，那是因为自己非常清楚的明白，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那些女朋友中的任何一个，可是现在，那个乖乖的，安静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子在这个下雨的晚上对自己说：“我喜欢你。”孟越的心情同样是复杂的，他本能的想要抗拒，却又害怕伤害了这个女孩单纯又毫不设防的心。

　　而吃甜点的两位显然没有孟越和刘纯这样的矛盾，他们安静的坐在一起，好象是多年的恋人，好象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呆到天荒地老。
　　“好象我处处受你压制哦，你各方面都比我强，让我压力很大。”李寒绚做出一副失败相。
　　“哎！我哪有这么可怕？”冰雨笑笑，“其实真正感到压力的是我好不好？你那么优秀，有那么多的女生喜欢，现在我把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抢走了，她们可都对我虎视耽耽的啊，所以我只有非常非常小心的和你交往，否则你一个不高兴把我甩了，我成了孤家寡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承受你的忠实花痴党的虐待呢。”
　　“干吗说的自己这么可怜？如果她们真的找上门来，凭你跆拳道黑带的水准，还不知道谁虐待谁呢！而且你也不用小心翼翼，除非你甩我，我是不会先甩掉你的。”李寒绚喝一口咖啡，静静的说。
　　“寒，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你总是这么温柔，好象声音大了都怕吓到我，你从来都不肯责备我，即使约会我每次都让你等你也从来都不抱怨，你宠我，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我不主动说，你从来都不勉强我，虽然我们这么好，可是你从来都不会吻我。因为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所以你都不会去做。我有时候就想，如果我们永远都不分手，就这样在一起，时时刻刻像初恋的时候一样，就这么在一起，该有多好啊，否则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因为没准再也找不到对我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冰雨把糕点盘推到一边，把脸枕在胳膊上，忧伤的说。
　　“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吧！这样你的担心就不会发生了，而且我说我不会甩掉你，所以我们分手的话一定是你甩我啦。”李寒绚轻轻的抱住冰雨，下巴抵在冰雨的头发上。
　　冰雨倚在他的怀里，所以发出的声音闷闷的：“那就说定了。你知道我喜欢你，那我又怎么可能甩了你呢？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分手了，而且是我提出来的话，你也千万不要怪我。因为我想那时我一定是有苦衷的，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是喜欢你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李寒绚的声音竟然意外的有些恐惧，他不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抱紧了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