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愿展颜》半十二

2、打入天牢

　　“皇妹可是不满意？”等余德欢退出寝宫，华弈睨目看向华展颜，“为何不谢恩？”
　　“谢皇上，展颜告退。”华展颜深深俯下行了大礼，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看着华展颜略微有些踉跄的身形，华弈冷下了脸，“从今之后，朕何时招你，你何时便要侍寝。你要记住，余生在宫里，朕能杀他，在边关，朕一样能杀他。”

　　“娘娘，娘娘”天才微亮，大红宫墙尚被昏暗笼罩，一个穿着宫女装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跑进皇后的寝宫。
　　一位头带凤钗的丽人坐在梳妆台前，脸上画了好看的远山眉，唇膏也已点上，左手拿着胭脂盒，正对着镜子心不在焉地抬起右手，却被殿外传来的呼声惊得差点打翻手里的胭脂。
　　“娘娘，皇上…”少女一路跑进内室，跪在了丽人身前。
　　“放肆，寝宫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丽人色厉内荏地喝住少女，随后抬起手，示意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出去，盯着所有人都退出大殿之后，才转身对着少女，“玉桂，皇上如何？”
　　“回禀皇后娘娘，”玉桂是皇后从闺中带进宫里的侍女，进宫时间不长，尚带着在家中的习惯，但刚才被皇后一喝，即便现在宫中已无其他人杂，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回复，“皇上今儿凌晨下旨，将余统领发配边关充军，永世不得回京。”
　　“是何罪名？”
　　“是…冲撞皇后。”
　　“冲撞皇后？为何是冲撞皇后？皇上还没有其他旨意？”
　　“这…”
　　“奴才余德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桂刚想接着往下说，便被殿外传来的大声通报打断了，皇后听到余德欢的名字，连忙抬手止住玉桂的话头。
　　她是新皇登基后立的皇后陈骄月，当朝相国陈宰元的独女，自然知道余德欢的名号，先帝在位时既已受宠，统管内宫。昨夜他的养子惹下大祸，如今他却能来到自己宫中，自然是没有被牵连进此事，此时听他通报也不敢怠慢，立即让玉桂去领他进来。
　　不多时，就看到余德欢穿着一袭半旧的普通太监宫服，半躬着身子跟在玉桂身后，未到近前，便先跪下了。
　　“奴才余德欢请皇后娘娘安。”
　　“余总管快免礼。”陈骄月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绞住手绢，生怕露出一丝不妥，这时候，她这个中宫之主可不能在余德欢面前露怯，“余总管来本宫处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奴才罪该万死，昨儿奴才儿子大逆不道，冲撞娘娘，请娘娘赐罪。”
　　“余总管何出此言，此事与总管有何相关，再者说，赐不赐罪，自有皇上做主，何来本宫赐罪一说。余总管先平身吧。”说着，陈骄月便示意玉桂去扶余德欢。余德欢却并不起身，反而又一次俯跪在地上。“回娘娘，皇上已下旨赐余生发配边关，另撸了奴才的大总管一职，命奴才今日起便在娘娘宫中伺候，请娘娘示下。”
　　陈骄月心中一阵忐忑，明明昨儿夜里还是侮辱，过了半夜，如何就变成冲撞了？若只是冲撞，以皇帝和余生的关系，何至于发配边关如此严重？皇上将余德欢派来自己宫中，到底是何用意？是想借此事排除先帝的人还是派他暗中来监视自己？陈骄月看着跪在跟前的余德欢，不管如何，若是想处理此人，皇上大可借此机会赐死或者逐出宫门都可，既然只是贬职，说明皇上并不真想动他，况且他在宫中多年，自有他的手段和人脉，自己初进宫，根基未稳，现在情势未明，自然还是要以收用为上。
　　陈骄月心里打定主意，便换上和气的语气，“要说，还是皇上细心，知道本宫刚进宫，什么都不懂，也没个人提点，这才指派余总管来帮衬本宫的吧。既然如此，以后这宫里便交给总管打理了，本宫少不经事，凡事还需总管多挂心了。“
　　“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是带罪之身，娘娘可别再叫总管了。”
　　“这是什么话，以后公公就是这宫里的总管，怎么不能叫总管。行了，你先去和这宫里的人见见吧，估摸也都是经过你手的，你看着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这…怕是不妥吧，”余德欢一脸惶恐，“这宫里原本就是谢同康总管管事的，奴才有个一位半职即可，怎敢占总管的位子。”
　　“有何不可？余总管统管后宫多年，深得先皇和皇上的信任，自有过人之处。”看到余德欢依旧面有难色，陈骄月便又道，“有句话我本不想说，怕寒了谢同康的心。想余总管也知道，这皇后寝宫原来的总管是一直伺候先皇后的老人，先皇后仙逝之后一直是他守着这宫里头，这次皇上立后，新修了这宫赐给本宫，见他年老，怕不能伺候，特此恩典他出宫了，这才升了谢同康做总管。毕竟是新任，这几月本宫用着总有些不顺手，细微之处还得本宫亲自操心，若有总管替本宫分忧，倒是总管心疼本宫了。更何况总管本身就比谢同康年长，又是先他入宫的，断没有让总管在谢同康之下的道理，他能在总管手下当差，能得总管指点一二，也是他的造化了。”
　　陈骄月话说到这份上，余德欢自然不好再推辞，只能应下，“奴才领旨，奴才告退”。

　　陈骄月未摸清状况，心里还是有点发慌，打发了余德欢出去，立刻又把玉桂叫到跟前。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冲撞了？”
　　“回娘娘，听说皇上回宫后，安平公主就去求情了，求了大半夜，皇上就下旨了。”
　　“华展颜？这里有她什么事？”
　　“娘娘您忘啦，余统领从小和公主还有皇上一起长大，自然是有情分的。”
　　“什么情分，我看是私情吧，要不然余生怎会如此拒绝本宫。”陈骄月把手绢揉成一团，“摆驾，本宫去养心殿等皇上下朝。”

　　“启禀皇上，皇后在养心殿候着皇上呢。”华弈刚下朝，一直跟着他的小顺子便上前禀告，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与陈骄月大婚三月有余，去她宫中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能顺利登基，陈相国确实功不可没，可是之后陈相国挟权自重，一心要把女儿塞进宫中，他稍微有些推辞，朝中大臣竟日日联合上书，实在无法才立为皇后。原本是想只要她能安安分分做主中宫，便让她做个便宜皇后了，至于深宫寂寞，只能怪她那个贪得无厌的爹了。谁曾想，堪堪三个月，这女人便在宫里惹了这么大的事。
　　华弈回忆起昨日的场景。原本余生一直是他的护卫，日日与他形影不离，他登基之后，论功行赏，升了他做侍卫统领。既然做了统领，侍卫军的一切都需掌管，自然是不能再贴身跟着他了，除非有事传诏或者余生有事禀报，他们很少能见上。可是，自上月起，他陆续接到皇后宫中的秘报，说皇后不时会宣召侍卫统领余生问话，近来更是频繁，他便留了意。原本以为，她刚刚入主中宫，未必敢如此大胆，谁料昨日晚间便收到密报，皇后又宣召了余生，这次，把所有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只留玉桂一人守在寝殿门外。
　　收到消息，华弈立刻点了侍卫，带着宫女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皇后寝宫而去。未到宫门，他先命侍卫制住了外殿的宫人，一概不许通传，及至寝宫，玉桂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看见皇上身边的小顺子，一边推开宫门，一遍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华弈跟在小顺子之后进门，故意摆出一副笑脸，“皇后，朕来看看你。”便意料之内地看到了一脸惊慌的陈骄月。只见她头上梳着随云髻，一边斜插了一只珍珠缧丝梅花簪，一袭粉色彩凤刺绣薄衫，一看便是特意梳妆过的，此刻外衫已经褪至手腕，露出里面的乳白金丝抹胸。另一边，余生的模样倒是要比陈骄月好了不少，赤红色的飞鱼服纹丝未乱，只是黑色护甲有些松动，他见到华弈立即便跪了下来，低头一言不发。
　　看到皇上死盯着余生，陈骄月倒安了心，她眼珠一转，便想起了玉桂给她出的主意，立时换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将刚才被吓出的眼泪挤出眼眶，咚地一声扑到华弈脚下一把抱住，“皇上，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臣妾近日总觉得宫中有闲杂人等走动，特召了余统领前来商议，不料余统领见四下无人，便对臣妾欲行不轨，臣妾拼死反抗，幸亏陛下及时赶到，如若不然，如若不然，臣妾只有以死明志了。皇上，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华弈冷眼看着陈骄月，待她说完才转头看向余生，“余生，你有何话要说？”
　　余生听完皇后的哭诉，脸上未有分毫动容，听到皇上询问，也只是淡淡回禀，“臣不敢，臣从未做过任何有损陛下颜面之事，望陛下明鉴。”
　　华弈当然清楚余生为何会如此淡定，因为他确定自己清楚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做出此等苟且之事，他确实清楚，不过可惜啊，可惜朕留不得你，既然皇后把如此好的一个机会送到朕的手上，朕自然不能放过。
　　“余生侮辱皇后，罪无可恕，来人，将他打入天牢。”
　　“！”此言一出，不仅余生，身边的侍卫们都震惊了，以至于一时竟无人动作。
　　“拿下！”皇帝的一声喝斥才让侍卫回过神，虽说他们和余生一起当差多年，情同兄弟，余生当上统领之后又恩威并施，事必亲躬，他们打心底里敬重于他，但是此刻天子震怒，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能暗中对余生道一声抱歉，一拥而上将余生拿下，不等他多言便将人压出了寝殿。
　　“皇上…”看到余生被拿下而大松了一口气的陈骄月，眼见华弈跟着要离开，连忙出声想借机把皇上留下。
　　“皇后受惊了，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连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华弈留下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头也没回便离开了。他很清楚，这会儿功夫，此事就应传遍各宫了，他现在要回宫等华展颜来。而一切也如他的预料一样，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只是没想到陈骄月那个女人不但不知收敛，竟然还敢来养心殿找他，真是不知死活。
　　华弈停住脚步，转头便走，“摆驾御书房。”
　　“那皇后娘娘…”
　　“她愿意等就让她们等着吧，谁也不许去传话。”

　　希望大家喜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