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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浮世(二) ...

  •   邬云华掏了掏耳朵,就跟没听到两人的抱怨一样,直至季寻走进,他道:“廖径山说什么?”
      “废话。”
      邬云华被怼的骚了骚鼻子,一旁的常景一看这一幕直接噗嗤笑了出来,邬云华不敢和季寻硬碰硬,抬手就拍了常景后脑勺一下道:“笑?让你笑。”
      现场位于走廊尽头朝东的房间,走过去伴着血气一起来的还有一阵阵发霉的味道和臭味,季寻扭头向屋子里看,刚想迈步进去,就被那一屋子垃圾给镇住了。邬云华来时候看到案发现场这阵仗也吓了一跳,十来平米的屋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塑料瓶、纸壳子和废旧家电,俨然一个废品收购站,破瓶子里洒出来的水在房间的角落里汇成一道褐色的溪流,不知道这纸壳子下面,还是塑料瓶子的下面死了什么,阴冷的屋子里,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味。
      邬云华用手扇了扇那呛鼻子的味道,对着季寻道:“不是尸体的味道。”
      “应该是死猫。”
      “你怎么知道?”
      季寻指了指放在房子角落里的两只小碗,一只里面放着已经浑浊的水,一只里面放着一些剩饭,饭里面拌着一个吃的散碎的鱼头和鱼骨头,显然剩饭已经放了很久,表面已经干硬,边上还散落着几颗黑色的老鼠屎。
      仔细看,能看到屋子里有一条二十厘米宽的小道,需要人侧身才能过去的小道往房间的尽头看,里面还有一间房子,应该是卧室,光线比阴暗的客厅好一些,而季寻刚刚在门外就闻到的那种血腥气,就是从那间卧室里传出来的。
      季寻和邬云华侧着身子往那间卧室走,季寻道:“目击者是谁?”
      “这屋的屋主。”
      邬云华这么说,常景都很惊讶:“真有人住这儿?”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吃凉不管热。”
      邬云华跟上季寻道:“说是屋主,其实就是个收废品的,这屋怎么说呢,好些年没屋主了?”
      卧室距离大门口直线距离也就六米不到,两人侧着身子,废了好大劲儿才走进去。卧室是很老式的那种卧室,正中间摆着一张木头的床,床上破折一层破破旧旧的被褥,靠窗的一边是一个写字台,而另一边则是一个老式的衣柜,衣柜上贴着一面大镜子,顺着大衣柜往左再看,季寻和邬云华进来的地方,靠门口的位置摆着一个铁艺的洗脸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个已经坏了一半,并且已经退了色的镜子。如果这屋里不是有着梁浅、老王这些身着现代服装,拿着现代仪器的技术人员,不知道还以为一脚迈回了八十年代末期。
      梁浅见季寻来了,先一步开口道:“没尸体。血倒是不少。”
      季寻顺着梁浅指着的床头那头看去,就见写字台和床头相连的地方,是一大片的血,血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可见已经流出了很长时间。
      梁浅从床头起来,走到大衣柜边,指着衣柜角落道:“这里也有。还有床下,保守估计一千毫升以上,这要是成年人应该已经失血过多休克了,是成年人的血液还是孩子的,还得做个血液蛋白检测。”
      季寻点了点头道:“只有血吗?”
      梁浅绕回刚刚摆放证物箱的地方道:“还有些毛发和皮肤组织。”
      季寻环视四周之后,向着房间的窗户看去,这间卧室的窗户很奇怪,不是那种普通的整扇的窗户,而是只有一条,而且在墙的正上方,此时隐隐能从窗户听到围观人的议论的声音。这房子明明是在地上,但是窗户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半地下室中。
      “能确定是第一现场吗?”
      梁浅看了看老王,老王摇头,梁浅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这么大的失血量,即便不是第一现场的话,时间这么久过去,人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
      季寻环视房间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靠墙角的那张写字台上,他道:“如果这不是第一现场的话,就要查查,为什么嫌疑人要把大量的鲜血泼在这里了。”
      现场能看的基本已经看到了,季寻之前与梁浅和老王都合作过,所以他没参与现场调查,而是跟着邬云华从垃圾山的小径中离开,回到了那条昏暗的走廊上。
      “你刚说这楼没人住了,那目击者是怎么住到这儿的?”
      邬云华从常景刚买回的水里面拿了一瓶,又丢给季寻一瓶,喝了一口水才道:“报案人是个拾荒的,住在城中村一个破房子里,后来那村儿拆迁了,他没地方去,听同行说,这片楼有空屋,他就搬过来了,说是还没搬过来一个月。”
      季寻回头又看了看那座垃圾山,他道:“他平常就住这儿?”
      邬云华点头道:“对。但是这地方没电,他也不愿意早回来,一般都是在外面逛到深夜才回来,回来就睡一觉,隔天天不亮就走了。所以昨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床下有血。”
      “那血迹是怎么发现的?”
      “早上迷迷糊糊起床的时候找鞋。一脚踩在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上了,以为是漏了雨了,用手电光一照,床底下都是血。”
      “也可能是动物血,为什么就当是人血,就报警了呢?”
      “他本来没想报警,想着没准是哪个同行,为了占这片地方,所以泼了一地血,想把他给吓走了。他也不怕,本来搬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这地方死过人,所以沾了血,清理都没清理就出门了。是街面上一个协警发现他袜子上有血迹,问他是怎么弄得,他说是人家泼他家里的。那协警心思很细,当即就让那拾荒的他带过来了。那协警来了现场就觉得的情况不对,就上报了……。”
      “所以这是人血,是那协警确定的?”
      “他也不确定,上报之后,特意跑到街口的社区门诊,找了什么抗人血红蛋白胶体金试纸,一测还真是人血,他这边确定了,辖区派出所也来人了,之后就是咱们。”
      季寻看了看四周,除了在那间卧室勘察的人,走廊只有邬云华和他在,季寻道:“人呢?”
      “上面,刘南渡问话呢?他就是本辖区派出所的,本辖区问话会涉嫌包庇。”
      邬云华说完,季寻顺着来时的走廊离开,邬云华跟上他道:“廖径山那边怎么说?”
      廖径山强烈要见季寻一面的事情,邬云华比季寻还先知道,当时知会他这件事儿的,不是牵扯进翟家案子的张敬斋,而是市局一把手陆臣。南门市场的案子和翟家的案子发生的时候,陆臣恰好都在省厅举办的培训班中学习,这巧的让邬云华觉得,就跟故意的似的。所以陆臣问邬云华,廖径山和季寻见面这件事儿,邬云华有什么看法的时候。邬云华直接道:“他要见的又不是我,我能有什么看法。”
      陆臣照旧一万年不变伺候他那盆万年青,听着邬云华那插科打诨,一点都不正经的口吻,他道:“谁说见你的事儿了,我的意思是,作为季寻的主管以及主办领导,在翟家这案子之中,他做没做过什么违规的事情。”
      如果陆臣这话,是在南门市场的案子结案之后,翟家的案子发生之前,问邬云华的,邬云华可能还会说句真话,毕竟陆臣算得上是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领导,而且虽然陆臣没说过,邬夜白也没主动聊过他和江安市局这些领导之间,有什么牵扯,但是邬云华明白,就凭他这些年在江安闹事儿,还能这么平安无事,邬家和江安层面一定有所交集。
      “我还主管还主办领导?陆局,您可真高看我,我充其量就是个碎催,真正领导省厅里面坐着呢。真的您问我,不如问人家。”
      陆臣知道邬云华说的是顾意,他道:“我问的着他,还用得着跟你这儿浪费时间。”
      “不是,合着,您这专捡软柿子捏。”
      邬云华插科打诨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季寻,还是他有自己的目的,陆臣一时之间捉摸不透,他赶蚊蝇一边摆了摆手道:“赶紧滚蛋,看着你我脑仁疼,这事儿,你要没意见,组织上就安排了。”
      邬云华点头,指了指门口,确定自己可以走了,这才抬起屁股,只是那天陆臣在邬云华将要开门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开口道:“云华,这世上有些人心好,有些人是戏好,你得分辨清楚了。”
      “我这人向来眼拙。”
      邬云华又打了个哈哈,正迈步要出门的他,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从门那边又退了回来,他看着站在办公室窗前,被光映衬的又胖了一圈的局长道:“陆局。”
      “有屁就放。”
      “三十年前,翟家绑架案发生的时候,您是在哪个分局?”
      邬云华的话,让一向淡定陆臣展现出了难得的慌张,他手里那小剪子,差点那棵万年青最茂盛那片花叶齐根剪断。
      “三十年前?那时候还在青山还是东陵,反正不是在青山,就是在东陵,怎么了?”
      邬云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道:“没事儿,就是之前查翟家这案子的时候,廖径山,也就是翟建忠,怀疑当年涉及绑架他的不止有林家人,还有别人,我想找几个前辈,问问有关当年那案子的情况。”
      陆臣恢复平静,重新擦起花叶,道:“那你可得好好找,当年的警察,要是活到现在,我这个岁数算年轻的,老点的没准都入土为安了。”
      “明白,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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