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遗世(四) ...
-
遗世(四)
市局询问室,知道自己是作为嫌疑人被带回调查的,翟雨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暴躁。
“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诈骗。你们这是违规违法的。”
市局这些刑警见惯了在外面风光无限,到了审讯室里面哭爹妈娘的富二代,路过的万有良开门提醒这位翟少爷道:“翟先生,市局后门左转,就是警务督察办公室,在去之前,您先想想怎么交代您的事儿。”
翟雨时虽然是个富二代,以前闹得事儿也不少,但是和警察的交往却不深,因为出了事儿都有律师来解决。可是这次的事情,和以往都不同,他涉嫌贿赂警察,并因与被害人有冲突,所以被列为了案件的嫌疑人。翟雨时本来是想来解决麻烦的,却没想到麻烦越来越多。
“我要见我的律师。”
万有良要关门离开的时候,翟雨时如此说。
万有良看看一直站在审讯室外面,等着把这位翟少爷的锐气给耗没了的邬云华,他见邬云华摇了摇头,万有良道:“我们已经联系您律师了,但是您家的现在什么情况您也明白,律师什么时候来还不一定呢。还是那句话,与其这么等着律师,不如先想想您的事儿。”
万有良关门离开,邬云华和季寻站在单向玻璃这边,屋子里的翟雨时犹如困兽一般,又摔又砸又骂。
“这得让翟家赔啊,说轻了是毁坏公共设施,说严重了这就是公然对抗人民警察啊?”
常景端着方便面飘飘然出现,邬云华回头扫了这缺心眼的儿一眼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去给我泡一碗。”
“得令,师弟,你要不要一碗。”
季寻觉得自己肯定是感冒了,没胃口不说,还有些犯恶心,他摇了摇头,常景颠颠去泡面,邬云华这边看了看表道:“人都带回来俩小时了,翟家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是多不重视这小少爷啊。”
邬云华这边话音刚落,许琅朗就过来道:“邬队,外面来了个人,说是保释翟雨时的。”
“谁?”
许琅朗把名片递给邬云华道:“叫方致途。还有季哥,门口有个孩子找你,说是你儿子。”
办公室一众随着许琅朗的话都看向了季寻,季寻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季寻跟着邬云华一起去外面,一个见儿子,一个去见翟雨时的律师。两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办公室里有人八卦问许琅朗:“你说是季哥的儿子,多大啊?看他也就是二十多岁啊,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是呀是呀,我还想给他介绍对象呢。”
“对象就算了吧,孩子自己能来市局找爹,少说也得十几岁了吧。”
此时季寻的儿子乔垣正坐在走廊的等待椅上,方致途站在他一旁,方致途是和乔垣一起上的电梯,他问这个小男孩去几层想要帮他按电梯,乔垣发现他去的也是七层之后,并没表示感谢,只是摇了摇头。这个奇怪的小孩子的举动一下就引起了方致途的好奇,电梯上行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看着一旁的乔垣,乔垣并未理会这个陌生人,他一直摆弄自己手里的魔方。
两人一起到了刑警队外,负责接待的警员要两人登记,方致途这次是为了翟雨时来的,翟建忠突然暴毙,翟家的事情本该由翟清渠出面,但是随着翟建忠的死,翟清渠面对公司的事情,尚且自顾不暇,所以这里的事情只能暂时交给方致途来处理。
方致途和乔垣一起做了登记,负责的女警员没见过乔垣,问他是来做什么的,乔垣看着女警员却没有说话,方致途似乎看出什么,他蹲下对着乔垣打了个手势,问他是干嘛的。
乔垣看着对方打手语,自己也打手语回答他:“来找我爸。”
“你爸是这里的警察吗?”
乔垣点头,方致途道:“他叫什么。”
乔垣知道市局的人都不知道季寻的真实身份,知道大家都叫他季哥,乔垣装作一副谨慎的样子,只告诉方致途,他爸姓季。
两人正交谈着呢,去法医处拿报告的许琅朗回来,听说两人都是来刑警队的,就进去禀报了。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所以季寻和邬云华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就见翟家那位乘龙快婿与乔垣站在一起。乔垣见季寻来了,从方致途身边离开,走到季寻面前。
方致途和季寻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随着乔垣走过去道:“这是您的孩子?”
季寻回头看着乔垣道:“你又打扰人家了?”
乔垣摇了摇头,季寻道:“他交流上有些障碍。您多担待。”
方致途伸手要去摸摸乔垣的头,却被乔垣躲开了,方先生却丝毫不显得尴尬道:“我们的交流倒是没什么障碍。”
方致途说完,向着一旁的邬云华又递了一张名片道:“邬警官,您好我是翟家的律师方致途,我需要见我的当事人翟雨时,翟先生一面。”
“万有良。”
被叫来的万有良看看方致途,又看看邬云华,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吧。”
方致途去见翟雨时时间并不长,翟家那小少爷的反应比被警方“钓鱼执法”还气愤,一直在吼着“我不用你来保释我”“你给我滚”等等,但是渐渐的,翟雨时那火气不知怎么着就下去了,整个人坐回位置上不再说话,方致途也结束了这次见面,从询问室里走了出来。
方致途对于翟雨时是怎么被抓的,已经有了了解,他直接来到邬云华跟前道:“邬警官,我希望保释我的当事人。”
邬云华抬了抬手里方致途的名片,道:“方先生不是集团律师吗?怎么也管家事?”
“我当事人是翟先生的弟弟,兄弟情深,翟先生不放心将这件事儿交给外人,所以专门派我过来。”
方致途口中这位翟先生显然是翟清渠,而不是翟建忠,邬云华道:“他们兄弟情深不深关我什么。我这儿是讲证据的地方。执法记录仪把您那位当事人违法记录都拍了下来,所以你不如踏实想想他要是被起诉了之后,该怎么给他辩护。送客。”
市局两位“恶犬”上前,方致途抬手拒绝,道:“邬警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邬云华回头看着这位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律师,一副“你觉得我像是想和你找个边边角角说话的样子吗”的表情。
方致途会意,他挑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很淡,但是季寻却从他谦逊有礼的外表下,看到了这人不一样的一面,邬云华不肯移驾,方致途便上前两步,道:“邬警官,从法律层面讲,我当事人和贵局警员之间并没出现实质的金钱交易,而且贵局警员在接触我当事人的过程中,是否涉嫌诱供,致使我当事人作出错误的判断,这些都是存疑的。所以我有权保释我的当事人,而从社会角度讲,青云集团作为江安市,乃至全省的支柱产业,承担着江安上万人的生计,现在集团总裁被杀,翟先生临危受命,为的就是稳住外界对于翟家的猜测。如果我当事人卷入杀父丑闻,那对于我当事人乃至整个集团,都是巨大的伤害。烦请警方斟酌处理,否则,我们也会向贵局上级部门申请,要求重新调查此事。”
邬云华随着那话直接笑了起来,他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只是在商议。要以合法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儿。您也不想您的手下,因为在案件之中的违规操作,从而葬送了警员生涯。”
邬云华从来没上级观念,但是却极有下级观念,也就是说,有人动他上级随便,但是动他下面的人没门,他上前两步,直接将方致途逼到墙角,他指着眼前这个代表翟清渠出面的男人道:“我不管你是姓方还是姓翟,你给我听好了,我的人,用不着你来管。翟雨时被带回来至今,我们没对这位翟少爷进行任何审问,所以您说的违规根本不存在。我可以把翟雨时放了,但是我也警告你,让你那些主子把手手脚脚都给我擦干净了,不然再来警局,就不是一日游了。”
邬云华将方致途推开,后者却丝毫未动,反而是向后一步给邬云华让出一条路,邬云华直接回了办公室,而方致途则跟着上前的陈伟方去办理翟雨时的保释的手续。
季寻从那边收回视线才问一旁的乔垣:“这时候你不该在学校吗?怎么来市局了?”
乔垣面对方致途的时候是个小哑巴,但是面对季寻小嘴却是叭叭的,他道:“下午没有课,全体去看电影,我不想去,但是需要家长打电话请假。”
“就这事儿?”
“难道一个十岁的孩子会因为命案来找你吗?”
季寻被一个孩子怼的有些无奈,他道:“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季寻当着乔垣的面给老师打电话请假,理由是他病了,孝子想要在家照顾病人,季寻这边挂掉电话,从刚刚看他就有些奇怪的乔垣小心道:“你真的病了吗?”
乔垣对于季寻是有好感的,但是他同时也质疑着发生在这人身上的每件事儿。毕竟季寻在家里不想收拾房子,不想刷碗的时候,也会展现出这么半死不活的一面。
季寻被乔垣的目光审视的有些心虚,他干脆蹲在地上,拉起乔垣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
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乔垣微微错愕,他道:“那,你要回家吗?”
“嗯,不过是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你送,我可以自己回去。”
乔垣一副我能找过来,也能自己回去的表情,季寻看了看不远处办完手续,却被翟少爷甩下的方致途,他道:“但是我需要送你回去。走吧。”
方致途将翟雨时送上他朋友开来的车后,正要开车离开市局,就见季家父子站在市局大门外拦车,他将车停下隔着车窗问季寻:“季警官,您去哪儿?”
季寻指了指一旁的“工具人”乔垣,道:“要送孩子回去。”
“您住在哪儿?”
“城南。”
“上车吧,我正好顺路。”
季寻一脸麻烦了人家的表情,道:“方便吗?”
方致途将车锁打开,道:“方便,上来吧,这地方应该不好打车。”
季寻带着乔垣上车的一幕,正被楼上的邬云华看在眼里,给方致途办完手续来报告的陈伟方见邬云华向楼下看,也凑上前看到了季寻带着孩子上车的一幕。
“这位这是又演的哪一出?”
邬云华知道季寻要送乔垣回家,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季寻,季寻却没接,说是要搭便车,当时他就有点奇怪,看来他是为了搭便车才送乔垣回去的。邬云华没说话,松开百叶窗回到座位上。
陈伟方再次将手续递给邬云华看,他却没接道:“找几个人查查翟雨时在案发当天在哪里,不光他,翟家那三个儿女,还有再查查翟建忠有没有什么秘密情人。一个成功男人,老婆死了十几年,没再娶,连点绯闻都没有,这不正常。”
陈伟方一一记下来道:“别的呢?”
邬云华拿起桌上刚许琅朗送进来的方致途的名片,名片是黑色的上面是烫金的大字:青云集团,首席法务官,方致途。
“还有这人,不是首席法务吗?那就试试看是他懂法,还是我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