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121、第三十二章

　　“没用的，我不是说了吗？”冷眼看着幻草爬上自己的身子，伊路动也没用。
　　“是吗？”莱夏不以为然。草绳悉悉索索的绕上伊路的手脚……“认输如何？”故意出言挑衅。
　　“我说了没用了吧。”轻轻一挣，失了韧度的草绳随着伊路的动作化为齑粉。
　　“原来如此，能力果然被减弱了。”虽然攻击被破，莱夏却并不着急。“魅惑术吗？可以告诉我能力的名字吧。”
　　“天籁之声。”拍掉身上的草屑，伊路有些不耐的蹙起眉，“你还要维持这个东西吗，解除了它如何？”
　　“既然对你没影响，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呢。”莱夏轻描淡写的驳了回去。“还是说，它对你其实还是有影响的吗？”
　　地下隐隐传来“咯拉拉”的龟裂声，紫眸低敛，伊路抱起胳膊，冷冷的注视着脚下的地面。
　　——来了。
　　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黑色荆棘纠缠着织成尖利的密闭牢笼。绿色的浓汁滴滴答答的渗出枝蔓，发出沁人心扉的危险香味。
　　“居然对我用毒。”毫不在意的伸出手，主动碰触绿色的毒汁。
　　——凤碎！
　　紫色的寒雾瞬间爬满整个荆棘，紧接着，是一声凤鸣般的尖啸，黑荆牢笼像气球一样鼓胀起来。然后，爆破！
　　“……味道太腻了。”伸舌舔舔手指上残存的毒汁，伊路淡淡的抱怨。
　　“幻术的毒也对你无效吗？”莱夏饶有兴味的挑起眉。
　　“你以为我的抗毒体质是说假的吗？”伊路心不在焉的甩掉剩下的毒液。
　　——刚才那个荆棘的攻击力不对劲！
　　怎么回事？
　　“不喜欢那个味道的话，我可以改良。如何？再来一次吗？”
　　“……敬谢不敏。”
　　——说起来……雷沃的样子也……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两次变化术，一次冰瀑，再加上一直维持着的天籁之声，用掉的魔力……对一个魔导士来说还算是微不足道。岩手、炙炎、夜之蚀幔，还有现在的幻境，魔导师的莱夏，用掉的魔力恐怕不比他少吧。但是剩余的魔力就……
　　——我的魔力本就处于下风，这样耗下去对我不利。
　　莱夏是魔导师，天籁之声对他的影响并不完全。这个幻境的能力，肯定还有一些没有被压制住。太危险了，得赶快脱出才行！
　　“伊路。”正在伊路思前想后拟定战术时，莱夏开口唤道，“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什么？”
　　伊路条件反射的戒备起来，通常对手说这句话时，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体内，异变突起！
　　——魔力……
　　魔力，在减少！
　　“你……”不可置信的瞪着莱夏，伊路知道自己中招了。
　　“我怎么了？”莱夏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我从没说过那些攻击就是全部吧！”
　　肉眼可见的幻术仅是一幻的级别，但这个幻境可不是一幻。一幻的景色，二幻的感觉，三幻的效果。从草绳到黑荆全部都是掩人耳目的炮灰，真正的幻术是……
　　——三幻，其暗。
　　“哼！的确！”伊路不怒反笑。跟草编和黑荆一样，体内魔力减少的感觉也是幻术。让他空有魔力但是不能调用，真是厉害啊！
　　——基地战斗部首席，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看来得来真的了。
　　薄唇轻启，冗长的咒语咏叹般的吟出——
　　“最先开始的是未来……当不可知的已知变为应知的无知……倒流于逆行的时间……”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上空，汇聚成一道无形的音幕，“以有形承继无形……混沌之约……苍白之窟……在永寂之路吟唱……暗之秩序……”
　　“空寂之旧约——回流！”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幕，时空开始迅速的倒带。已被摧毁的黑荆倒飞组成牢笼，然后没入地底。草绳从伊路身上褪下，碾碎的叶子回到枝梢。绿意缩小又膨胀，最后——塌缩！不只周围的时空，伊路和莱夏也在时空的回流中回到了过去……
　　漫天冰柱无情的砸下。
　　“空无韧裂！”
　　黑线游移着，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空中画出狭长的锯齿。当最后一笔完成，四张大嘴狰狞的张开了。
　　“噬！”
　　简直像是龙卷风的逆袭，冰柱连同不少山石，都被四张大嘴吸了进去。完成了任务，空道（连接异空间的通道，被称为空道）重又闭合，黑线从有到无，空中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莱夏回身面对应在下一秒化为迷雾，现在却在他身后百米处使用空间魔法的伊路。
　　“看来的确突破了。”错乱的时空让头脑有些混乱，莱夏危险的眯起眼，“时空系，短短三天，你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很意外吗？”
　　“不。”
　　不意外，一点儿也不。这种情况，他早就料到了。不过还是……有些吃惊就是了。
　　“时空系吗……看来我也得认真起来才行了。”话音未落，莱夏已经欺身撩掌，向伊路胸前拍了过去。后仰错步，伊路险险避过。
　　——该死！比武的话……
　　“怎么了？”后滑的脚还未停住，莱夏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变化！
　　千钧一发之际，伊路化为一阵狂风逃出生天。下一秒，莱夏的手刀斩过空气，那位置，恰是变化前他的脖颈。
　　“呼……”在远处的一块山石上聚形，身子微不可查的一晃，伊路皱了皱眉。
　　——魔力……消耗过多了……
　　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争先恐后的向伊路体内涌去，伴着一种强烈的不适感，魔力迅速的回升。
　　“空寂之旧约……”
　　“太天真了。”莱夏不屑的冷哼。弹指一挥，一条黑色绣符的丝带准确的贴上伊路的脖颈。
　　“你……”魔法被迫中断。胸口一滞，伊路忍着针刺般的阻塞感，默念——
　　——变化！
　　一只白色的小鼠跳到一旁，随即恢复了原形。失去了依附之物的幻缚带在空中滞留了一会儿，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那东西……”胸口疼得厉害，伊路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痛苦之色，“那东西……对我没用。”
　　“我知道。”上前捡起幻缚带，莱夏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做个试验。”
　　“什么？”
　　“虽然克制不了你的变化术，但看来时空系的没问题呢。”莱夏说。
　　“是吗？”伊路冷笑，“到底会如何呢？”胸口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绝强的自愈力修补好了魔力带来的伤害。虽然时空未能回流（时空回溯的同时魔力也会回到以前的状态，伊路是想用“回流”恢复自己的魔力），魔力也多少恢复了些，几乎跟使用“空无韧裂”前一样了。
　　“首暗冰狱。”
　　张开五指，莱夏不慌不忙的念着咒语。伊路听而不闻，只是一味的强制恢复着魔力。
　　“两暗凝魂。”
　　对峙着的两人各忙各的，谁也不管谁。一时间，山谷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三暗妄言。”
　　“四暗稀味。”
　　“终暗堕羽。”
　　莱夏抬起手，五指上，蓝、紫、灰、金、黑五色火焰妖异的燃烧着。
　　“散，五指融火。”
　　缭绕在莱夏五指上的异火箭矢般的射出。“五指融火”是魔导师上阶的法术，即使是莱夏，不念咒语，也无法驾驭。这就让伊路有了恢复的时间。
　　“空无韧裂！”
　　锯齿状的黑色空道在伊路身前张了开来，狂风涌入，将五色异火尽数吸入腹内。空道闭合的瞬间，莱夏以肉眼难及的速度逼到了伊路身前……
　　右掌架住莱夏的肘击，左脚顺势踹上对方的小腹，借力倒飞了出去。伸手止住冲势，再加一个漂亮的后空翻，伊路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我早就想问了……你真的是纯魔法师吗？”
　　“有谁规定纯魔法师运动神经就一定要差啦？”低头瞄了眼衣衫下摆，伊路松了口气——还好没破。这件衣服是被姐姐硬套上的（从加莱克给他带的那几大箱子衣服里翻出来的），虽然破了也不会被说什么，但……墨雪蚕丝、银印石（制作魔器的稀有材料）……真要是弄坏了，想想都觉得心疼。
　　“是没有，但你的运动神经未免好的太过头了。”莱夏皱眉。考试时那次也是，居然能跟得上狱焰黑龙的速度。学生中除了莫里斯、信乐他们几个梅因成员外，能跟上狱龙速度的人寥寥无几。天生的运动神经居然能凌驾于后天修炼之上，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因为我是圣医啊……”伊路淡淡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你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莱夏挑眉。
　　“……没那么夸张，只是激发潜能罢了。”
　　——命令：提高神经反应速度，等级……
　　如果对手是莱夏的话……
　　——等级：5。
　　“比武的话……”
　　伊路的声音突兀的在莱夏身后响起。
　　“我可不太在行呢。”
　　——浴巨鲸！
　　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鲸鸣，锯齿状的空道打开，狂怒的水流瀑布般的倾泻下来。水流之上，巨大的冰鲸露着森森的牙齿，直挺挺的砸向大地。
　　“狱焰黑龙。”来不及抬头，莱夏手一挥，黒龙冲天而起，所过之处蒸起一片水雾。
　　半空中，龙吟与鲸鸣混在一起，狰狞的像是远古巨兽的咆哮。不顾上方的争斗，莱夏回身向伊路扑去。心知硬拼肯定比不过莱夏，伊路双脚一错，避了开来。
　　“你想逃到什么时候？”
　　“切！”虽然知道是挑衅，伊路还是气不过的扑了过去。
　　“纯魔法师大人，你确定？”见伊路居然主动跑来近身战，莱夏好心提醒。
　　“少啰嗦！”
　　空中传来凄厉的嘶吼，看来两大巨兽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伊路没有分心去看，不用看他也知道结果。狱焰黑龙的等级比浴巨鲸高太多，能支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缚！”莱夏也没有关心上空的战果，食中两指并起，隔空虚指，黑色的锁链灵蛇般的缠向伊路。
　　——变化！
　　“空傀儡！”
　　狂风卷起锁链，改变轨迹向主人逆袭而去。
　　“噬。”绯眸盯着锁链，漫不经心的将其消弭于无形。
　　——刚才的声音……
　　“要来拼速度吗，雷沃？”
　　“莉卡咪……不，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