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九衣

122、第三十三章

　　薄靴，短裙，没袖风衣式样的外衣下摆部分完全敞开，右手戴着短款无指手套，左臂却是精巧的腕圈和臂环，透绿色的长发在头两侧高高扎起，箍着头发的是与臂环相同材质的黑色小王冠。这副样貌，是冥棂装扮的莉卡咪。
　　“要来拼速度吗，雷沃？”变为莉卡咪样貌的伊路又问了一遍。
　　“看见‘莉卡咪’这么跟我说话，感觉真是有够怪异。”莱夏饶有兴味的挑起眉。“原来如此，变化术……连别人的能力都能模拟吗？”
　　“不是模拟……是复制。”伊路纠正，“在这里的……就是‘本人’。”
　　“莉卡咪的等级……比你高吧。”
　　“姐姐的速度跟魔力没关系，不用担心。”伊路冷冷的说。的确，即使变化，他也无法使用比自己本体能力强大的力量，莱夏猜想的没错。不过他变为莉卡咪，只是想借用对方的速度而已，跟魔力没关系。
　　莱夏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的僵持着。
　　“……伊路，你的魔力还剩多少？”
　　“……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想……”绯眸危险的黯了下去，“我们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你……”
　　“发现了吗？”
　　“幻术……吗？”伊路不确定的说。虽然能从莱夏的态度上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幻术——完全没有察觉。
　　“嗯，是幻术啊。”莱夏赞许的挑起嘴角，“那么，是什么幻术呢？”
　　天堂的颂歌！从撕开的薄云中降下的，是白衣的天使；地狱的鬼泣！从开裂的土地中升起的，是黑袍的恶魔。
　　伊路的身体僵硬起来。
　　这是什么？又是幻境？
　　“如何，很宏大的场面是不是。”莱夏悠哉的抱着胳膊，“‘蕴含着不知名的危险’，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吧。”
　　“……不对吗？”
　　“不，很对。”出乎意料的，莱夏肯定了伊路的想法，“但是……所谓危险，并不来自于这个幻境。”抬起手，莱夏“好心”提醒——
　　“注意你身后。”
　　冰冷的刀刃浮在半空，对准了白衣的少年。就在伊路回首的一刹那，刺穿！
　　刀刃入体的痛感瞬间弥漫到整个身体，伊路神情自然的低头握住刀柄，抽出——这种痛楚他还可以忍受。
　　——幻术的话，应该不会弄坏衣服吧。
　　刀刃上没有血，衣服也没破。除了还未散去的剧痛，没有任何迹象证明自己曾被刺穿过。
　　“雷沃，你要做的应该不止这些吧。”似二月寒风般的冰冷语调，伊路是真的生气了。这个幻境的能力肯定不是这个，耍他吗？
　　“是不止。”抬手指天，巨大的铁柱轰隆隆的砸向伊路的头顶。挥刀劈开，伊路从莉卡咪的样子恢复原形，生气的大喊道——
　　“雷沃！”
　　“你在看哪里？我可不在这里哦。”莱夏用大拇指指着自己，“这个，可不是本人。”
　　“……什么时候……”
　　“战斗开始，第一次接近你的时候。”莱夏说，“第三幻其暗，不，因为还超不完全，只能算是伪三幻吧。不过就是这个超不完全的幻法……以我现在的水平，，也需要一小时以上才能用出来。”
　　从战斗开始就……
　　“这么说……这是你的最后手段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不理会伊路的讽刺，莱夏的神情平常的好像在说我今天吃了一碗饭，“你的能力太麻烦了，普通的幻术不保险。顺便一提……”凭空招出一把椅子坐下，莱夏接着说，“这并不是什么幻境，它只是你眼中的幻觉而已。”
　　“……不是一样吗？”
　　“不，不同。”莱夏摇头，“幻境是由我的意识来控制的，而幻觉，是由你的意识产生的。”
　　“……利用我的负面思想……”
　　“不，不只是负面的，只要是思想。”莱夏指着自己的头，“只要你还在思考，这些幻觉就不会消褪。”
　　只要还在思考……就会一直徘徊在无尽的幻境中……
　　这是……活墓！
　　天使在高歌，恶魔举着巨镰缓缓逼近。伊路用空间魔法将醒神剂从储物镯里直接转移进血管，以此刺激神经破解幻术……
　　天使依然存在。
　　——果然不行吗？
　　伊路皱眉。三幻，连莱夏也要花这么大功夫才能驾驭的法术，他根本没有破解的可能。但如果就这样被困住的话……现在在他面前的莱夏也只不过是幻影而已，找不到真身，也就无法攻击。“攻击幻术师解开幻术”这一条路看来是不能走了。那就只能靠魔力刺激神经破除！可是他现在的魔力……不，就算魔力一点儿没耗，破掉它恐怕也没可能吧。
　　就这样结束了吗？

　　——路儿路儿，明天的对决穿这件衣服去吧。
　　——啊？不要啦！
　　——路儿还没习惯这里的着装方式吗？
　　——习惯是习惯了，我不是指衣服样式，是质料啦！这件衣服的质料太贵了！
　　——所以才让你穿这个啊！
　　——啊？
　　——看！加莱克在上面写着呢：战斗装，功效：吸收魔力给身体带来的伤害。适用人：伊路。危急时刻，可在此衣的保护下强制提升魔力。是战斗装哪～穿吧穿吧～
　　——喂！姐姐！

　　——别开玩笑了！
　　伊路握紧拳头。
　　——谁会输啊！

　　——断印之一：初转，开！
　　心里传来微不可闻的爆裂声，魔力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恶魔挥舞着巨镰，直劈而下。
　　——断印之二：次舞，破！
　　天使舞着剑，贴地飞来。
　　——断印之三：终章，解！
　　汹涌的魔力在体内引起反胃的恶感，“器”几乎被填满了，伊路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控制魔力发起了又一轮的攻击。
　　恶魔的身体模糊了，身后，翅膀拍打的声音也弱了下去。面前的莱夏渐渐融化在空气中——幻术的威力在慢慢消褪。
　　好似一根细针狠狠的穿过头颅，一阵剧痛过后，眼前的幻像完全消失了。
　　“果然出意外了啊。”莱夏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伊路抬头——那个红发的家伙正坐在一块圆柱般的山石上，抱着胳膊向下望着。
　　——断印，封！
　　三重封印重又闭合，汹涌的魔力潮水般的褪了下去。
　　身体没有什么不适感，伊路松了口气，看来这件衣服的功效是真的。
　　“没想到真的被破解了啊！”跳下石柱，莱夏表情阴沉的看着伊路。“还有使用‘回流’的魔力吗？”
　　“很遗憾，没有了。”伊路平静的回答。
　　“很好，那么就让这一切完结吧。”

　　×××

　　“莱，你说那两个孩子谁会赢呢？”
　　“……你希望我说谁？”
　　“说你心里想的。”
　　“莱夏。”
　　“果然吗……”
　　“我可不是因为莱夏是我弟弟才这么说的。”
　　“我知道……”叹了口气，修若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虽然说魔力跟实力没有绝对的关系，但就算是再精巧的能力，遇到莱夏也……”莱特利欲言又止。他看过莱夏的战斗，所以很清楚弟弟的实力。没有任何花巧，只是不断的丢幻术，一个不行就再丢一个，还不行就再丢，直到最后……对手的魔力几乎耗尽时……
　　“……能战到什么地步呢？”
　　“不知道，伊路也不是好惹的主。”莱特利说，“说起来，那孩子的脾气跟你很像。要是惹急了……”
　　“……慢慢等吧，我们总不能比莉卡咪还没耐性。”

　　×××

　　结束战斗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让其中一方失去战斗力就行了。魔法师失去战斗力，即为失去魔力。连强制恢复也无法，绝对的魔力透支。
　　“很好，那么就让这一切完结吧。”
　　五指并拢划过身前，黑暗像浮云一样涌现，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噬魔。”
　　黑暗像生物一样扭动着，凝重的让人透不过气。偶尔有一丝黑色分离出来，悉悉索索的游过暗幕。伊路认得那些东西——噬魔蛇。
　　——被它们碰到的话就糟了。
　　噬魔蛇通过身体接触吸人魔力，以伊路现在的魔力量，至多五碰就清洁溜溜了。若是魔力充沛，他还能用变化术避开，但是……
　　“哼！最后了吗？”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一个滑溜溜的物体蹭上手臂，吸饱魔力，绕着伊路的手腕转了一圈，噬魔蛇重又潜回了黑暗中。没有躲避，冷眼看着它们的动作，伊路脸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胜不了，但是……你也别想赢！
　　一条又一条的噬魔蛇游了过来，伊路身上本就不多的魔力不一会儿就被吸了个一干二净。黑暗散去了……
　　“结束了。”
　　莱夏伸出手，一条黑漆漆的诡异小蛇化为雾气没入他的身体。
　　“是吗？”伊路冷笑，“没错，我现在的确是无法战斗了。但是你也一样，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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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别太担心了，他们打够了自然会回来的。”拽过修若按到椅子上，再放上两张卷子一支笔，莱特利认真的说，“帮我判卷子转移注意力吧，伊路没事的。”
　　“您还是自己来吧，程拉尤米教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修若把卷子推了回去。“我说莱，你也担心担心莱夏吧。”
　　“……那个，不是我说。那小子根本用不着……”
　　“莱！”修若打断了他，“你忘了多伊尔叔叔的能力是什么了吗？”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良久，莱特利犹疑的开口——
　　“……毒。”

　　×××

　　“没错，我现在的确是无法战斗了。但是你也一样，雷沃。”
　　伊路冷笑。
　　“居然用噬魔蛇对付我，这可是你最大的失算了。”
　　噬魔蛇是由施术者的魔力凝成的魔法蛇，吸取魔力后还会回到主人体内。当然，它回去的时候带的可就不只是自己魔力了。
　　“……毒吗？”接触过噬魔蛇的手已经整个变成了黑色，身上隐隐作痛。莱夏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早该想到的。莱斯代尔·奥斯安，特殊魔法毒系，你自然也应该……”
　　话音未落，大地剧烈的震颤起来。碎石从两旁的山上砸下，翻滚着落进谷地，几乎要把这个小小的低凹之处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