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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无憾 ...

  •   袁今夏没有等来陆绎的聘礼,倒是等到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甚是可人,白净的瓜子脸儿,樱桃小口,腰身纤细婀娜,眼睛细长,双眉扬入鬓角,若是在街上见到了,说不定袁今夏还会拉着大杨好好欣赏一番。

      可惜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却很是不客气:“我当绎哥哥是看上了谁,原来只是个六扇门的小捕快。”说罢,便招呼着下人:“快把东西送上来。”

      今夏光顾着叹息美人儿怎么就是个暴脾气了,听她这样一说才发现小姑娘身后跟了几个抗箱子的下人。见小姐吩咐,那几位下人方才进了袁家的院子,将箱子打开。今夏不明白她这是在耍什么花样,好奇地凑上前去,只见箱子中尽是白花花的银子。

      “小妹妹这是做什么呀?”今夏激动地在心里计算着这么多的银子自己得办多少案子才挣得到,两眼发光,直勾勾地盯着,恨不能将眼睛贴在银子上。

      见了今夏眼馋银子的样子,那小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昂着头说道:“这些都是给你的,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说好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替姑娘办到!”袁今夏陶醉在银子的芬芳中,连连点头。

      “我要你离绎哥哥远点。”

      这句话让袁今夏勉勉强强从银子强烈的吸引力中回过神来,一脸好奇地问:“为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呢,让绎哥哥对你这样死心塌地的。”小姑娘高高地撅起了嘴,很是不服气:“我长得比你好看,认识绎哥哥也比你早,要论家世才艺你哪一样比得过我?”不过她的声音却是愈说愈低,渐渐没有了一开始不可一世的语气:“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就,就....”女儿家到底是面皮薄,后面的话也没接下去,白嫩的脸蛋上却飞起了两朵红霞,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面对这陆绎自己找上门的桃花债,袁今夏觉得很是头疼。前几日她同陆绎打趣时还说,没想到他这“京城少女的梦中情郎”却折在了自己手上,怕是二人定情的消息一传出去,满京城绵延不绝的都是女子心碎的脆响,却不料陆绎前脚刚刚离京,这心碎的小姑娘后脚就带着一大箱银子妄图让她知难而退。

      她想起那一日自己话音刚落,陆绎便拥她入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细碎又缠绵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发梢,额角,眼上,鼻尖,他的唇所经之处顿时泛起红潮,晕散开来,像早春带露的山茶。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勉强收回理智,伸出手想要推开他,手却不争气地在触碰到他的脸的时候软软滑下。她想起自己是如何低语着“哥哥,别闹了,这小巷虽然僻静,却也说不定有人来。”,却只换回他喉中滚动的一串低笑和更加放肆的轻薄。待到二人皆已经情迷,陆绎才收定心神,附在她耳边絮语:“我只愿做你梦中的情郎。”

      袁今夏突然发现自己在情敌面前想起这些脸红心跳的事情好像不太妥当,毕竟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她正待说些什么,小姑娘却将她的脸红当作了是自惭形秽,眉毛一挑,那傲慢的语气便又回来了:“你也知道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绎哥哥罢?这些银子便给你留下了,算作是你好歹也照料过他一阵的酬劳。多余的话,可就不必我再多说了。”

      “恐要教姑娘失望了,这银子,我是不会收下的。”

      “为何?是看中了我柳家富贵,想多要点银子?谅你也没见过多大市面,开个价吧,我绝不还口。”

      “这并非是因为钱,名利,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同陆绎之间的情谊,柳小姐怕是不会明白的。”今夏的语气又冷了几分,一字一句说得有力又坚决。

      “当真是不知好歹!”柳小姐气得柳眉倒竖,连一开始做出的矜贵模样也不屑维持了。“我柳絮想要的东西,从来便没有得不到的。”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呆若木鸡的底下人,喝道:“还楞着干什么,将东西抬回车上,难道还想便宜了她不成?收拾东西,我们回府。”

      袁今夏遗憾地咂咂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一大笔银子在眼前转了个圈又没了。

      “柳姑娘好大手笔。”

      不知何时,陆绎已经出现在了小院门口。他嘴上对着柳小姐说话,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今夏,笑意从眼角倾泻而下。

      “哥哥!”今夏乍一见陆绎,脸上如花初绽,撒开腿向陆绎奔去,一头扎进陆绎张开的怀抱里,“你不是说这次离京是有要事在身,没有三个月不会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怎么,不想我早点回来?”陆绎捧起今夏的脸以免她闷死在自己的怀抱里,带着宠溺的笑为她拂去脸上的散发,“我可是归心似箭。”今夏头点得向小鸡啄米:“是挺想你的!”

      在一旁被迫吃狗粮的柳絮姑娘偏过头去,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有伤风化。”

      话音虽小,却也还在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的范围之内。陆绎刚刚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登时消失得一干而净,一个冰凉的眼刀向柳絮扫去,语调换之以锦衣卫的冷峻:“柳姑娘带着银两逼今夏离开我,若是传了出去,可不知道会怎样评价柳姑娘今日的行为。”

      听出了陆绎话中的威胁意味,柳絮心中开始发怵。她极力收起怏怏不乐的神色,堆起了笑容,语音里挤出甜腻:“绎哥哥,我也是好意,怕你着了那些狐媚子的道儿。”又做出委屈的神色来,用手抹了抹眼眶,像是要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更加娇滴滴地说道,:“柳絮并不敢多做些什么,只是听闻京城里的风言风语,说是绎哥哥即将同一个身份低微的小捕快成——”

      “放肆!”陆绎的脸上早已乌云密布,阴沉得像是能滴下水来。“袁今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岂能由你任意抹黑!我同你的父亲仅仅只有数面之缘,和你更是毫无关系,你倒是惯会拉关系,这‘绎哥哥’叫得,真是不知羞耻。”

      今夏干脆抱起手来,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只差端盘瓜子坐着观战了。陆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携起今夏的手,一记凌厉的眼神朝柳絮甩过去:“看在你父亲的分上,今日之事,你好好地向今夏道个歉,求得她原谅,我便就此掀过,不同你这等小人计较。”

      柳絮无奈,只得朝今夏走去,不情不愿地盈盈下拜:“袁姐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我只是,我只是之前在我家听爹爹说起过绎,陆大人,又在后院偶遇过大人几次,心生钦慕,不料他待姐姐是如此情深意重,竟是柳絮错付了。”她语声呜咽,泪意莹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袁今夏见她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同刚才颐指气使的神态简直是判若两人,心下也很是不齿,更懒得多给她眼神,便说:“柳姑娘知错了便好,赶快收了银两家去吧。”

      但这柳絮接下来的话着实刷新了今夏的认知:“我知姐姐待陆大人是一片真心,然而柳絮虽然常在闺中,不似姐姐般能行走江湖自在潇洒,却也常常听闻陆大人秉公正直,惩奸除恶的一片冰心,早有倾慕之意。如蒙姐姐不弃,便认了我这个妹妹罢,还请姐姐多多宽待。”这是明晃晃地求着今夏给陆绎收房了。

      今夏怒意上头,指着柳絮道:“你!”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一一驳斥这柳絮,陆绎就已经先开口了:“我既决心娶今夏为妻,心中便断断容不下他人,柳姑娘如此处心积虑大可不必。”他紧紧握住今夏的双手,朗声说道:“这世间,只有今夏一名女子,能同我一道办案,临危无惧,知我惜我,甚至愿以性命相托。她为了我,可以跨越家族世仇,可以忍受重刑之痛,会在我生死未卜之际散尽积蓄,苦等我三年。如此深情厚意,我唯有以余生相负,白首相携。此间的情谊,又岂是那些贪慕荣华皮相之人可以比拟的。”

      他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柳絮早已听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大有愤恨之意。她正想开口讥讽今夏几句,却听周围众人齐声赞道:“说得好哇!”

      她刚才只顾着想如何气气今夏,没料到这一时袁家小院前竟聚集了这样多的人。再仔细一看,满街看热闹的人群簇拥着一队送聘礼的,敲敲打打好不喜庆。

      袁大娘刚刚得了消息,说是有人往自己家送聘礼来了,好像还是皇上身边炙手可热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急忙收了豆腐摊子颠颠地赶了回来,正见到陆绎指挥着岑福将一个个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奇珍异宝,街坊邻居啧啧称叹的场景。陆绎见了她便行礼,道:“晚生心仪袁姑娘多时,今日良辰,上门提亲,我对今夏的真心天地可鉴,只愿伯母你能将今夏许配于我,我定会护她一世安好无忧。”袁大娘早知二人心意,见陆绎说字字发自肺腑,脸上早已笑出了一朵花,连连应下了。

      那柳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给小厮使了个眼色,打算趁乱先打道回府。街上人有的眼尖,早就叫了起来:“哟,这位不是城里茶叶柳家的二小姐嘛!”“瞎说什么,柳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怎么会养出这样没脸皮的女儿。”“你不知道呀,这柳二小姐是庶出,听说她娘是戏园子里的戏子,百般勾引才搭上了柳家这根高枝,养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我看哪,倒是和她娘一个德行!”

      街上人的议论一句接一句钻进柳絮耳中,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恨不能插上翅膀离了这里。

      待街上人潮散去,陆绎携今夏手在街上漫步,今夏才歪着头笑吟吟地看向陆绎:“说罢,这回该不该罚?”

      陆绎觉得还是坦白从宽为好:“我同那柳小姐真没什么,不过是在她家的铺子里买过几回绿茶,成色尚好,怎么想到她便上门来找你麻烦。”说着冷哼了一声:“想不到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今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是这个,我才懒得同什么柳小姐杨姑娘一般见识呢!我说的是你骗我离京办公的事。”

      “我就知道,我的女人不会同这种小人计较。”陆绎为今夏理了理歪掉的发簪,换得今夏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问你话呢,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想给你个惊喜,这几天特意去城外的首座坊里打了一支同当初我送你的一模一样的簪子。”陆绎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发簪,“我知道当初你为了打点狱卒将它给当了。我寻不回当初送你的那一支,只好去做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宽宏大量,不同你一般计较了。”今夏将头靠在陆绎的肩膀上,任由他将发簪待在自己头上。“下一次你要是再犯,我可就要家法伺候了。”

      “家法伺候?”陆绎眉毛一轩,特特地将这四个字咬得极重。袁今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说错了话,急忙告饶:“哥哥,放过我吧!”

      陆绎含笑说道:“我倒是想你快点成了陆家的人,才好领教领教陆夫人的‘家法伺候’。”

      在她的唇被陆绎封上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听见了陆绎低声说道:“得妻如此,夫有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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